S02E10 逆潮而上

　　整修？
　　楼顶的储藏室？
　　杨北辰知道，有些学校会不定期对宿舍里进行整修，对宿舍楼进行修补或是升级。只是他没听过，居然还有把储藏室设置在顶楼的。
　　这所学校真有个性，但却帮了杨北辰大忙。
　　如果按照常规在一楼设置，杨北辰一定不会考虑。
　　他虽然擅长游泳，可还没自信潜入二三十米深的海啸浪潮下。
　　“B栋在哪里？”杨北辰问道。
　　“在我们这栋的东面，大约三百米距离，屋顶有一片小花园。”张韵道。
　　东面？
　　海啸是从东面和南面登陆的，此时往东面走，岂不是逆潮而上？
　　可现在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似乎没有。
　　“我去拿木板，你们留下来，如果有救援人员来了及时联系。”杨北辰道。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总得要一个人帮手吧？”柳依云道，“我跟你一起去。”
　　“外面太危险了，你还是留在这里好。”杨北辰不放心。
　　“正是因为外面太危险了，我才要确保能看到你。”柳依云道，“放心，我不会拖后腿，再说你也需要一个帮手。”
　　“行，”杨北辰道，“你们在这里，如果救援队来了，及时联系。”
　　“快去快回，一路小心。”温炎道。
　　杨北辰向张韵讨了几个塑料袋，套在自己的鞋上，尽量避免积水渗入鞋内。
　　柳依云有样学样，杨北辰怎么做，她就跟着怎么做。
　　准备妥当后，两人拉开宿舍房门。
　　“北辰，接下来怎么做？”柳依云问道。
　　杨北辰道：“直接游过去不太现实，但是在这里找艘船好像也不太现实……总之看看有没有能当做船用的东西吧。”
　　“床铺呢？”柳依云提议道，“我看到新闻里，有些地方发洪水，有人就把床当船用在水里划。”
　　“问题是，宿舍里的公寓床都是组合式的，而且感觉承重能力不太行。”杨北辰道，“床板太薄，吃水线太浅，感觉容易沉。”
　　“木盆？”柳依云又提议道。
　　“哪来这么大的木盘？”杨北辰反问道。
　　两人沿着楼梯一直下到九层，再也没法往下走了。
　　八层通往转角的楼梯，已经有一半在水里。整个八层都被水吞没，里面是找不到什么好东西了。杨北辰转到九层宿舍的走廊上，有些门紧紧关着，有些门则旁若无人地敞开。
　　宿舍外的水里，扑腾着很多人影。他们都是躲得不够高、但又很幸运存活下来的学生，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寻找一切能帮助自己漂在水面上的东西。
　　杨北辰望着他们，默默沉默了一阵。
　　“走吧，”柳依云拍拍杨北辰的肩膀，“你只是一个人，有很多事，是你无能为力的。”
　　“我知道。”杨北辰低声道，随后转头去搜索可用的物品。
　　每间宿舍内都是杂乱不堪，可见宿舍主人有多慌乱。杨北辰和柳依云分头行动，他在一间房内随手翻了几下，却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北辰，这里！”隔壁，柳依云像是发现了什么，兴奋地喊道。
　　杨北辰急忙跑进隔壁屋内，就看到柳依云手上拿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这不就是充气泳池吗？
　　杨北辰曾在动漫里见过，片里的主角想在家里游泳时，就会拿出这种用聚氯乙烯加网布制成的便携式游泳池，充气加水后便能享受清凉的乐趣。
　　他环视一圈，似乎周围也没有什么更合适的东西了，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找出一个脚踩式充气泵，把泳池放在走廊上给它充气。
　　大约二十分钟后，泳池终于充满，露出大约直径三米圆形的完全形态。
　　“我先上，如果没有问题，你再上来。”杨北辰道。
　　他拿出登山绳，一端系在泳池充气口的塑料塞凸起上，另一端系在走廊栏杆上，然后把充气泳池放进水里。泳池入水的刹那，海潮便推着它往前漂。若不是杨北辰提前固定，估计他还没跳进去泳池就漂走了。
　　杨北辰随手拿起屋内的木椅，跳进泳池内。
　　泳池微微下沉了一下，但马上又浮起来。
　　“应该没问题，你可以下来了。”杨北辰伸出手道。
　　柳依云轻轻一跳，杨北辰立刻接住她。
　　“固定好自己，以防万一。”杨北辰解开系在栏杆上的绳头，转而固定在自己身上。
　　柳依云也拿出绳子，一端系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系在充气泳池上。
　　杨北辰拿木椅当船桨，划向B栋宿舍楼。
　　海啸在第一波潮峰通过后，后续的海水依然像湍流般急速涌动，水面到处都能看到或大或小的漩涡。杨北辰划着充气泳池，每往前挪一厘米，都感到强烈的阻力，就像是有一道人墙推着他、禁止他通过似的。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杨北辰就谢天谢地了。
　　海啸一路奔袭，摧毁的各种东西，也夹在湍流里。
　　“小心前面的树干！”柳依云喊道。
　　一截约三人合抱粗的树干裹挟在海水里，打着旋扑面而来。
　　无巧不巧，充气泳池挡在了它的路径上。
　　水流速度奇快无比，树干顷刻之间近在眼前。
　　“要撞上了！”柳依云握紧登山绳，准备憋气。
　　“不要慌！”杨北辰道。
　　他伸出木椅，在身旁一块漂过的铁片上用力一点，充气泳池借助反作用力横向滑动，然后在潮水的推动下向后打着转偏离航向。
　　靠着这一点点的偏离，粗壮的树干与充气泳池擦肩而过。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侧面有一个巨大的漩涡。
　　五羊市不是所有的建筑都是高楼大厦，那些低矮的建筑非常不幸地遭遇灭顶之灾。有些建筑离水面不是很远，海水在流动时遇到其阻拦，便会向两侧弯开，然后再汇到一起。这种运动反馈到水面上后，最直观的表现就是高速旋转的涡流。
　　换句话说，水面上有漩涡的地方，八成下面有暗礁。
　　或者说，有会破坏杨北辰充气泳池的障碍物。
　　杨北辰拼命划着木椅，柳依云也随手从海水中捞起一块木板，两人用尽全力，充气泳池像拔河用绳中间的红结一样，焦灼地缓缓远离漩涡。
　　期间，两人还不停用手里充当船桨的东西拨开各种冲向泳池的杂物，以免泳池被其划破。
　　“你能看到目的地了吗？”杨北辰问道。
　　“我看看……”柳依云举目四望，“看到了，一点钟方向，大约五十米！”
　　杨北辰顺着柳依云的指引望过去，只见那边一栋宿舍楼，吃水线时高时低，露出一个字母B。
　　他立刻调整方向，往目的地靠近。
　　“小心！”柳依云喊道。
　　前方，一大片枝桠交缠在一起，撞向泳池。
　　杨北辰立刻避让，在枝桠擦过泳池时，杨北辰只觉得侧面微微一斜。
　　“谁！”柳依云喊道，语气里充满了警惕。
　　杨北辰回头一撇，就看到泳池刚刚掠过枝桠的边缘，不知何时搭上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