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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之后，雷声响起。
这一次的雷声比先前都要猛烈，杨北辰有种整个世界都在震动的错觉。
安琪尔吓了一跳，直接捂着耳朵缩到座位下。
雷声余音还在，又是一片接一片的电光闪烁不停，灰蒙蒙的天空被染成幽灵般的蓝色。
杨北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云端，忽然大喊一声：“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蓝色的闪电刺破云层，直击地面。
一秒不到的时间内，闪电的尾端击中路边一座民宅。
原本还算完好无损的民宅，立刻在巨响中变得焦黑如碳。
“这……”辛玉衡目瞪口呆，“要是我们被命中了，岂不是当场去世？”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啊！”安琪尔气得猛拍辛玉衡的头。
“注意避开雷击。”杨北辰道。
“你说得容易，我哪知道下一道雷往哪里打？”辛玉衡道。
“你专心开车，”杨北辰道，“剩下的事，交给我。”
杨北辰睁大眼睛，屏气凝神。由于练习射击与弓术而锻炼出的动态视力，在这一刻功率全开。
不间断的雷声中，又有一丝电光从云间露出端倪。
眨眼之间，电光变成一线，开始向下延伸。
在闪电落下的刹那，杨北辰已经计算出了它的落点。
“左转，避开那棵树！”杨北辰急促地喊道。
辛玉衡立刻转动方向盘，路虎在坑洼的道路上急转弯，车尾一度被颠得高高翘起。
路虎与树木擦过的瞬间，那道闪电劈在了树上。
粗大的枝杈立刻燃起一团火焰，像被刀切般斩断落下，刚好截断了路径。如果辛玉衡没有提前获得警告紧急变向，此刻路虎就已经一头撞到断枝上了。
“好险……”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烧成焦炭的树木，辛玉衡心有余悸。
“别分心。”杨北辰提醒道。
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甚至，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我们必须快点回到高速上，”温炎道，“这里的路况太影响车速了。”
辛玉衡道：“我知道，但是导航显示……”
“别管导航，”杨北辰道，“走最近的路。”
辛玉衡微微迟疑了一秒，然后懂了杨北辰的话。
什么是最近的路？
当然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辛玉衡立刻调整方向，正对下一段匝道，直接往前冲。
如果遇到街边店面，辛玉衡直接一头莽进去。
路虎冲破玻璃，冲散室内的桌椅，再从另一端破窗而出。
而它后脚刚走，一道闪电就击穿了楼层，留下一串带着焦痕的洞口。
“闪电越来越频繁了！”安琪尔喊道。
最初，两道闪电之间还会隔个六七秒。但现在，每道闪电就像是玩接力赛一样，前一道刚刚落下，后一道已经在天上蓄势待发。
雷声也越来越响，杨北辰只觉得整座城市都在共振。
突然，一声突兀的炸雷让众人感觉自己耳朵仿佛被撕裂，高层建筑的玻璃也随之砰的一声全部震碎。碎片如暴雨般从天而降，倾泻在路虎的周围。
辛玉衡双手瞬间剩下残影，路虎在他的操作下不断蛇形，避开玻璃碎片。
万一被玻璃碎片砸破了车窗或是扎破了轮胎，那就全完了！
“下一道闪电……见鬼！”
杨北辰话刚说一半，便发现预警毫无意义。
因为接下来的不是一道闪电，而是数十道！
密密麻麻的直雷从天而降，仿佛一条条锁链，将北塞市锁入其中！
“小心落雷！大家坐稳！”杨北辰只能喊出这八个字，迅速握住车门上方的扶手。
温炎和安琪尔也立刻低头，双手扶着前排的椅背，将身体弯成弓形。
轰！轰！轰！
城内建筑与树木遭遇闪电的直击，脆弱一些的直接被劈成了残渣，稍微坚固一些的也留下触目惊心的空洞。凡是被雷击过的地面，积雪矮了一圈，留下焦黑的环状痕迹。
辛玉衡操纵着路虎左闪右避，SUV仿佛像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寻找着那一丝微乎其微的生路。
有那么好几次，路虎左右两侧擦着闪电飞驰而过，距离只有半米不到。哪怕是稍微一点点的歪斜，车辆就要被直雷命中，轻者当场报废，重则四人全灭。
“小心！”杨北辰突然喊道。
前方，一道闪电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高压线上。
高压线立刻就像面条一般被切为两截，两截断面不停跳动着电火花。电火花无序飞散，紧接着迅速燃起明火。明火沿着电线朝两侧蔓延，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烧至两端的高压塔，随后沿着高压塔引燃下方的电线。
“这！”辛玉衡惊了，本来雷击就够可怕的，现在头顶又多出了数道火链。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还灭完。
雷暴属于强对流天气，往往会伴随强风。那条燃烧的电线在狂风的吹拂下，截面至最近高压塔的一段二度断裂，在空中舞成一个火轮，甩进对面还在装修的十五层高楼里。
杨北辰脸色微变，他知道，很多高楼装修用的材料，都是易燃物！
更重要的是，前方的那栋高楼，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果然，片刻之后，楼内出现火光。
火势急剧扩大，三十秒后，高楼的窗口便冒出肆虐的火舌。
一分钟后，着火楼层的上下邻层，也染上灼热的赤色。
一分四十秒后，整栋大楼被漆黑的浓烟包围。
“快！”杨北辰急促地喊道，“加速！快点通过那里！冲过那栋楼，前面就是匝道了！”
辛玉衡也喊道：“你以为我不想？我得躲着闪电！”
辛玉衡那个“电”字的尾音还没结束，又是一道粗大的闪电刺入浓烟，劈在了着火的高楼上。
“有东西要落下来了！”杨北辰听到异响，喊道。
扩散的浓烟将路虎裹得严严实实，情急之下辛玉衡管不了那么多规矩，将远光灯和雾灯一起打开，但就算如此，四人也感觉灯光照不穿这片黑暗。
听到杨北辰的提醒后，辛玉衡猛踩油门，完全放弃谨慎态度，力求以最快速度突破浓烟的封锁。
忽然，车内的四人，感到头顶传来无法言明的压迫感。
他们下意识地抬眼一看——
浓烟之中，亮起一团红色的光晕。光晕瞬间由模糊变得清晰，一截燃烧着的三角尖顶模样的残体划破烟雾，犹如倒塌的铁塔一般横着坠落。
“是大楼楼顶的天线！”温炎认出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起火楼层是在第十层，现在已经蔓延到天线了？
火灾，实在是太快了！
天线坠落的位置，正好是路虎的前方！
“回避！回避！”杨北辰喊道。
“相信我！”辛玉衡喊道。
眼看就要被砸中，路虎在最后一秒内，以极限距离从天线下方的空隙中穿过。
紧接着，众人听到挨着车尾的路面上，传来天线落地的声音。
然而，天线坠落只是开始，燃烧的高楼开始解体，各种残体噼里啪啦往下落。辛玉衡靠着杨北辰听声辨位，各种蛇形穿梭闪避，与坠落物擦肩而过。当路虎最终冲出浓烟时，他们只听到浓烟里传来定点爆破般的巨大轰鸣声。
“终于……过了……”开上匝道后，安琪尔叹了口气道。
“不，还没有结束。”杨北辰眼神凝重地说道。
温炎顺着杨北辰的视线，扭头望向路虎左侧——
远处，一个犹如巨山压顶般的黑色气旋，已然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