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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来自蒙特伯格的幽灵猎手 / 第七章 过往

第七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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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因霍恩在追逐一个逃跑的影子。
  科隆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天地间仿佛只剩他和那个影子,大雨兜头砸下,他的衣服着着火,火舌烫着皮肤。他疼得厉害,却不肯停下喘息。
  他不能让那个人逃走。
  这样的想法催促着埃因霍恩,他无法再去注意些什么别的,只是锁死了那身影的踪迹。莱茵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个影子回身,与他对峙。
  埃因霍恩看清了他的样貌,影子颤抖着,双手在面前摆出推拒的动作,半弯着腰,看着他求饶:“求求你,先生。放过我!我不是凶手!”那是一个流浪汉,他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就像埃因霍恩曾经见过的其他流浪汉一样可怜又无害。
  可是埃因霍恩在心中寻找不到任何的怜悯,他憎恶地看着缩在地上抱着头发抖的流浪汉,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他被火焰笼罩着,就像一个火里生出的恶鬼。
  “不是我,先生,不是我!我只是看见门开着,想找点便宜,但是先生,我没有杀人!”
  城市安保队姗姗来迟。
  有人拉住埃因霍恩持剑的手臂,把他往后拖开。
  埃因霍恩咆哮着就要甩开:“放开我!”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每一个触碰他的人都要被咬上一口。
  “以利亚。”他耳边的声音既熟悉又冰冷。
  那个拉住他手臂的男人,又拽住了埃因霍恩束在脑后的头发。
  冰冷的疼痛将他的理智拽了回来。埃因霍恩终于意识到,他又陷进了自己的噩梦,阿尔曼•苏恩兰德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但即使是梦境,他也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贴近而感到厌恶。
  埃因霍恩挽了个剑花荡开苏恩兰德的手,淡金色长发的高大男人退后几步,嘲讽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粗鲁,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埃因霍恩拒绝和一个梦中的幻影交谈,大雨已经停止,他衣服上跳跃的火舌也全数熄灭。那个流浪汉死在了角落里,他的手上握着小刀,刀身深深地捅进胸口。安保队的两个队员抬起他的尸体经过埃因霍恩身边。
  埃因霍恩能清晰地回想起他妻子失踪的那天,他在科隆安保署里见到的同样的画面。安保队长指着流浪汉难看的尸体,向他致以诚挚的哀悼:“阁下,我们在您宅邸附近抓到了这个鬼鬼祟祟的流浪汉。他想要逃跑,我们的队员很快追了上去,但是我们没有想到他发现逃不掉后会畏罪自杀。很遗憾,阁下,我们没能从凶手口中套出您夫人的下落,我们会尽力继续搜寻,请相信科隆安保署的能力。”
  埃因霍恩相信了他们,而一个星期后,他只得到了一个不确定的推测。
  城市安保署给案件的总结是,那个流浪汉闯进他家行窃,却不料被伊多娜撞破,流浪汉慌乱中杀死了伊多娜,将尸体沉进莱茵河,最后因为畏惧坐牢而选择自杀。他们没有找到伊多娜的尸体,也没有找到其他的证据,埃因霍恩不相信这套说辞,他频繁地出入科隆安保署,要求案件重新调查,最后甚至和安保队员扭打在一起。
  “伊多娜•尼贝尔死了。她的尸体孤零零地沉在莱茵河里,她会被河水浸泡,皮肉都腐烂,被鱼群吃尽,剩一副骨头陷在河底的淤泥里。没有人能找到她,也许有一天骨头会被水流冲上岸,可是也没有人能够认出她。可怜,可怜的伊多娜。”阿尔曼•苏恩兰德和他一起看着流浪汉的尸体被抬走,他讲话的语调总是显得深情款款,说出来的话却总是无情无义,“以利亚,那天你为什么要晚归?如果你早点回家,至少能见到她的尸体。可怜的伊多娜,也许她被扔进河里的时候还没死去,但是她的丈夫在哪里呢,为什么没能救下她?如果你们没有搬出蒙特伯格,没有两个人住进科隆的小房子,她一定还健康的活着,这不是你的错吗,以利亚,为什么要远离爸爸的保护呢?”
  埃因霍恩攥紧了握剑的手,他知道苏恩兰德只是个幻影,他从未将伊多娜的姓名告诉过苏恩兰德,也没有一次提及蒙特伯格,然而那些虚假的话语仍然在催生埃因霍恩的怒火。
  他已经为轻信苏恩兰德付出过代价,这份憎恨盘旋在他心中,即使他已自由也无法摆脱。
  “你这么执着地找伊多娜,是想要摆脱负罪感,回归无辜纯洁吗?”
  埃因霍恩再也无法忍耐,他一拳重重击打在苏恩兰德的脸上。苏恩兰德的脸变成了那个和他扭打的安保队员,他们瞪着彼此,被其余人拉开。
  他被关进小房间里,他在房间里失控地大骂,踢倒桌椅。
  房门打开的时候,一个黑发的男人站在门口不满地审视着他,他的样貌和埃因霍恩很相像,举手投足却带着上位者的气度,埃因霍恩和他站在一起就像个还不成熟的孩子。他抬高下巴,让埃因霍恩自己走到他面前:“以利亚,你的罚款我已经付清,你不用将这笔钱还给我,但我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你最近的行为已经太超过了,你的父亲很担心你,阿比盖尔也被你吓到了。我知道你很爱伊多娜,她的死对你是痛苦,但是以利亚,你也让我们痛苦,你不能忘记除了伊多娜,还有很多人爱着你,关心着你。我不会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父亲和阿比盖尔,但你要记住我说的话。你是我唯一的外甥,以利亚,我希望你能从痛苦里走出来。”
  他叹息着伸开双臂,允许埃因霍恩拥抱他。
  埃因霍恩看着这个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的男人,压抑着痛心对他再次说出了相同的说辞。埃因霍恩拥抱住他,紧紧的,甚至能闻到厚重衣料上的香薰气味,他轻声道歉:“对不起,舅舅。”他没有放弃追寻伊多娜,他离开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埃因霍恩醒来时天空依旧遍布星辰,莉芙不在他对面了,但他身上多盖上了几块毛皮,额头也被抹上了助眠的香膏。就像在石堡中失眠的那些日子一样,他没有再试图入睡。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他看见莉芙坐在火堆前,她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查理曼和两个学徒还睡着,本应守夜的诺顿也在火堆旁坐着睡着了。
  “是又做噩梦了吗?”火堆的噼啪声里,莉芙温柔地问询他,不知道是因为她总是关心别人而最终成为了医师,还是因为当医师的习惯而总是密切的关注他人。“我也睡不着。”她说,“和我聊聊吧。”
  埃因霍恩仰头看着夜幕中点缀的群星,那些星星如同清晨的露珠颤巍巍地闪烁不停,却因为无边旷野太过空寂而它们焕发出稀罕的生动而叫人感到温馨:“我以前很少做梦,我不太明白为何现在我总是梦到一些过去的回忆。有些回忆很糟,也有些很好。”
  “梦到很棒的事情了吗?”莉芙会心一笑,“你在从诅咒中愈合,尽管你平常意识不到,但伤口仍然会存在。”
  莉芙向他提议:“我的病人里经常有因为疼痛而做噩梦的人,通常我会给他们调配些镇痛药水帮助入睡。如果你不想做梦,我这里的可以给你。但如果你舍不得偶尔会出现的美梦,那我给你点香膏吧,它也很有效,不是吗?梦到思念的人和地方,会让我们在旅途中更有勇气。”她抱着膝盖,单手撑着下巴,以一种极尽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火堆上方溢散的火星。
  埃因霍恩知道她陷入了回忆,但还是轻声向她道谢。
  在一阵相安无事的宁静后,莉芙指了指夜空的西面:“那几颗星星,我们称呼它们为巴德尔的槲寄生,太阳的神灵巴德尔曾经被柔弱的槲寄生杀死,因而阳光也会因为槲寄生的靠近渐渐冰冷。春天的时候它们还在东边,秋天的时候就越来越靠近西边,天气也跟着越来越冷。当它们消失不见,追上躲藏的太阳,冬季就来了。再过一个星期,我们就能到达海德堡,之后的路会好走很多,我也要和你们告别了。你说你要去科隆,那还有好远,不过你别担心,查理曼会好好把你送过去的,他其实也不是要去不莱梅,可能刚把你送过去,他转头就往卡塞尔跑了。”
  埃因霍恩听完有些怔愣:“我以为你们是一起的。”
  莉芙笑了:“不是的,我只是搭了个车。和幽灵猎手一起出行,让我觉得更舒服点,我喜欢和人聊天,但总是不小心聊些草药和巫术,要是被绑上火刑架那我可是会哭得很难看的。希望我这次能在海德堡多呆几年吧,你要是以后到海德堡来,我还能请你做做客。多希望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样,把我们当做普通人啊。”
  莉芙的感慨让埃因霍恩有些动容,他对于自己的过去的严防死守也松懈了下来:“……我的妻子是一个神秘学者,她经常宣讲巫术其实没有那么可怕,我相信她,也会有其他人相信的。”
  “啊……你的诅咒,”莉芙掩着嘴,瞪大了眼睛,“你们一定分离了很久……她一定也很想念你……”
  埃因霍恩被这份善意的温柔打动,他觉得自己也变得柔和起来,轻微的北部声调缀在言辞上,发音低沉而优雅:“我……也很想念她……”
  他们围坐着火堆,旷野上的星辰垂在头顶,火堆偶尔发出燃烧树枝的噼啪声,火星扬起,在空中明灭。
  “莉芙小姐,”埃因霍恩有些犹豫地开了口,“你能和我讲讲……海茵先生的事情吗?”
  他们对视了片刻,莉芙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海茵……”她拨弄着火堆,轻轻说道,“他是个很自信的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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