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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丁逸的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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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木山是一座寸草不生的石山,巨大的墨岩层峦叠嶂,犬牙交错,远远望去,荒芜,冰冷而沉重。
  山顶是一座不大不小的褐色石堡,堡内有一南一北两间石室,石室中间隔着一扇两尺见方的铁窗,室内空无一物,甚至连一张睡觉的床榻都没有。
  丁逸坐在地上,透过铁窗,他看到紫灵正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望着头顶光滑的石壁。上官凌姬将他和紫灵关在这里,已有十多天的时间。除了按时派人送来饭食之外,她并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不过丁逸既不担心,也不着急,不管上官凌姬打算如何对付他,结果都是一样的。因为他并不知道那只水晶渡鸦的下落,而且顾行空也并没有告诉过他。对丁逸来说,能够每天呆在这石室里,就这样看着紫灵,陪着紫灵,他并不觉得日子有什么难熬,甚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幸福感。
  丁逸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感觉,因为紫灵杀掉了渔村里十八条性命,杀掉了他的老爹顾行空。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一样,无法自抑的在不断茁壮成长。
  丁逸扭过头看着铁窗那边的紫灵,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似乎想要引起紫灵的注意。可紫灵始终一动不动的靠在墙壁上,这些日子里,她没有和丁逸说过话,甚至没有看过一眼丁逸。
  丁逸犹豫了良久,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了,他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身子,似乎生怕被紫灵发现一样。
  “你想坐过来,那坐过来就是了,何必鬼鬼祟祟?”紫灵抬头看着石壁,突然说道。
  丁逸脸色一红,尴尬的笑了笑,起身走到铁窗跟前,张了张口,却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和紫灵说,可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紫灵没有看他,依旧静静的望着冰冷而光滑的石壁。
  “在扎布里,那解药,是你送来的吗?”丁逸思绪良久,总算是开了口。
  “是。”过了很久,紫灵淡淡的说了一句。
  “可那段时间你去了哪里?你怎么……怎么不来找我?”丁逸说完之后,他似乎觉得脸有些发烫。
  紫灵没有说话,只是倚在墙壁上,静静的望着屋角处。
  “哦,那解药我当时就吃了,效果很好的,而且那个书生还给了我和盈歌一锭银子,他人也很好,看来他一定是你的好朋友。”丁逸笑了笑说道。气氛有些沉重而尴尬,这让丁逸觉得有些难受,他试图着消除这种感觉。
  “他是轩辕天罡的人。”紫灵淡淡的说了一句。
  丁逸怔了怔,他突然间想起涂布被上官凌姬杀死之前说过的话,他们之所以能从羌塘的盐湖中采盐,是因为紫灵在轩辕天罡面前替他们求的情。可为什么青灵教的其他人将扎布里视为禁地,而紫灵却能轻易的出入其中,并且能让轩辕天罡手下那样的高手替她做事。
  紫灵和那神秘的轩辕天罡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丁逸不明白,但他并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就算他问了,紫灵也绝不会说的。
  紫灵扭过头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她看起来似乎显得有些疲惫。
  沉默,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丁逸看着紫灵,犹豫了良久,轻声说了一句,“我现在……我现在……不恨你了。”
  紫灵身子轻轻一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但她并没有看着丁逸。
  “我恨不起来。”丁逸叹了口气,“而且真正杀害我爹和曲松他们的人,是你的母亲,我应该找的人是她,而不是你。等我出去之后,一定会找她报仇的。”
  “你不该离开渔村,离开画眉,你走了,她一定很担心,一定很难过,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紫灵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她依旧没有看丁逸,但她的声音却已不再那么冰冷。
  丁逸心中一阵黯然,在他心中画眉就像他的亲妹妹一样,他甚至可以为了画眉而去死,但那对他而言,始终只是一份亲情。这和他对紫灵的那种感觉相比,截然不同。在与紫灵无法相见的这段时日里,丁逸有时候很痛苦,有时候却又很甜蜜,有时候充满希望,但有时候却又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那般绝望,这种感觉折磨着他,但他似乎又并不觉得痛苦。
  与紫灵相识以来的这一幕幕此时在丁逸的脑中不停的闪过,他回味着这种感觉,试图想要抓住日日夜夜不停拔撩着他心弦的这个东西,他想抓住它,仔细的看看它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他的这种努力终究不过是徒劳而已。
  “在渔村的时候,如果我没有去十方镇找画眉,你会不会真的和我成亲?”丁逸抬头望着紫灵。
  紫灵转过头去,没有回答。
  “如果我没有去找画眉,你会和我成亲吗?”丁逸继续问道。
  紫灵没有回头,她的神情有些黯然,沉默良久后,她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反正当初我是真的打算要和你成亲的,那时候我都想好了,等成了亲,我们就生娃,至少生三个,而且三个里边最好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等长大以后女儿留着在家陪你织补渔网,两个儿子就由我带着出海打渔。等打渔赚了足够多的银子,我们就在渔村的渔女峰上盖一个大大的房子,这样我们一家人以后就可以天天躺在床上看日出,你也知道,海上的日出该有多么的漂亮。”丁逸脸上带着微笑,不知不觉的沉浸在幸福的幻象之中。
  紫灵没有说话,她的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石室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丁逸霍然惊醒,他看着紫灵,脸上忍不住又是一阵发烫,他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些话来。”
  沉重的石门被打开,上官凌姬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柳芊芊和柳冰冰。两人看着丁逸,流连的目光中媚意十足。
  丁逸忙像躲瘟疫一样避开了她们的目光,他是真怕了这两姐妹了。
  柳家姐妹冲着紫灵微微一鞠躬,浅浅一笑,她们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讽。这一路上紫灵为了救出丁逸可谓费劲了心机,但最终丁逸还是被带回了扶木山。
  “你们在外边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上官凌姬说道。
  “是,教主。”柳家姐妹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上官凌姬走进石室,站在丁逸的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丁逸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你叫丁逸?”上官凌姬说道。
  丁逸点点头。
  上官凌姬望着铁窗那边的紫灵,沉默良久,缓缓说道,“很好,很好。”
  丁逸听不懂,却也懒得问。
  “这些年来,他过的可还好?”上官凌姬突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他是谁?”丁逸怔了怔。
  “顾行空。”上官凌姬说道。
  “他过的很好,只可惜,他没能继续这样过下去,他死了。”丁逸抬头望着她。
  “他不该背叛我,更不该带着水晶渡鸦的秘密离开青灵教。”上官凌姬的脸上闪过一丝寒芒,“没有人能够在背叛青灵教之后,还能继续活在这个世上。顾行空已经躲在东海之滨的渔村里逍遥自在了快二十年了,这么说来,我对他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的那只水晶渡鸦,究竟是什么东西?”丁逸说道。
  “我想这应该是你接下来需要告诉我的。”上官凌姬冷冷的说道,“希望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丁逸摇摇头。
  “我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欺骗我,你最好能明白这一点。”上官凌姬淡淡的说道。
  “我明白,”丁逸点点头,“可我就是不知道。”
  上官凌姬看着丁逸,脸上玄寒之气一闪即过,丁逸看的不禁心头一凛。
  这个女人,显然是一个很可怕的女人。
  “这石室乃是用褐岩打造,坚如金铁,就算你有通天的武功,也万难出去,更何况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傻小子。顾行空没有教你武功,大概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你远离江湖是非,他真是太天真了,我想他也许忘记了自己曾经是谁,都做过些什么。”上官凌姬说道。
  “你就算关我一辈子也没用的,我说了我不知道那只渡鸦的秘密,不过现在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你这种心狠手辣之人。”丁逸说道。
  上官凌姬脸色一变,冷冷一笑道,“很好,那你就在这里安心待上一辈子吧。”
  上官凌姬的话音未落,石室外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石室顶部巨石坠落,塌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窟,四周的四壁上方则出现了数道巨大的裂口,随后这几条裂口快速裂变成无数条细碎的裂痕,两间石壁之间的铁窗瞬间被压弯,晃荡了几下后,铁窗掉在了地上。
  这间被上官凌姬视为坚若金铁的石室顷刻间摇摇欲坠。
  一个灰头土脸的脑袋突然从石壁顶部的洞窟探了进来,冲着丁逸招了招手,“老弟,别来无恙啊。”
  “盈歌。”丁逸忍不住惊喜的叫了起来。
  石壁扎扎作响,碎石横飞,已是摇摇欲坠。
  丁逸冲过了过去,抓住紫灵的手,“快走。”
  紫灵突然抬起头,她望着丁逸,轻轻的摇摇头,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眼中已含满了泪水。
  盈歌挥手一掷,一根绳索疾飞而至。
  “接着。”盈歌喝道。
  丁逸抓住了盈歌掷来的绳索,低声说道,“跟我走,紫灵,离开这里。”
  紫灵没有说话,冲着他凄然一笑。
  “你们谁也别想走。”上官凌姬冷笑一声,衣袖飘飘,一股霜寒之气冲着盈歌卷了过去。
  “老妖婆,尝尝这个。”盈歌将一个黝黑冒烟的包袱冲着上官凌姬猛掷过来,包袱在距离上官凌姬三尺处爆炸开来,逼得上官凌姬闪身退后。
  “老弟,现在不是谈情说爱到时候,快走啊。”盈歌叫道。
  紫灵用力一推,丁逸闪电般顺着壁顶的洞窟飞了出去。
  石壁轰然倒塌,紫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抬头望着洞窟的方向,毫无躲闪之意。上官凌姬低喝一声,挥掌轻拍,荡开堪堪压到的一块巨石,搭住紫灵的肩膀,疾飞而出。
  盈歌拖着丁逸飞身落在了高高的石堡顶上,丁逸一个趔趄差点掉下去,盈歌一把抓住他。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丁逸惊讶的看着盈歌。
  “你是怎么来的,我就是怎么来的。”盈歌晃了晃头上的灰尘,笑了笑。
  上官凌姬带着紫灵飘落在石堡下方,她抬头冷冷的看着盈歌,“又是你这个臭小子。”
  “老妖婆你好。”盈歌嘻嘻一笑。
  “既然你执意要与我青灵教为敌,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还真以为我青灵教怕了你东方家的人么?”上官凌姬身形一晃,飞身而起,人未至,掌间的玄寒之气犹如山岳般压了过来,丁逸瞬间觉得胸口一闷,登时喘不过气来。
  “老妖婆,打不过你,还跑不过你么?老弟,抓紧了。”盈歌将丁逸身子凌空一荡,结结实实的甩在自己的背上,丁逸眼前一黑,差点被甩的背过气去。
  “走喽。”盈歌冲着上官凌姬做了个吐了吐舌头,几个纵跃,风一般消失在扶木山的嶙峋怪石之中。
  上官凌姬气的浑身发抖,陡然挥掌,将身边的一块大石击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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