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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雨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没带雨具的于希文只能先等等看。
学了一会之后抬头，整个教室只剩寥寥几人，大都是住校生，有的是已经从食堂回来的。
天已经暗了很多，暴雨连绵，宛如世界未日。
看了眼旁边的空位，于涟不知道去哪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是去卫生间的，按他的想法再加上于涟中午的表现，他还以为于涟会和他一起回去。
是不是因为没叫她姐姐生气了？
他不经有些不安。
其实他们认识还不到一天，于涟一步步强行闯入他的世界，但可悲的是，抛开无知的年岁不谈，除了爷爷，于涟是唯一一个最靠近他的人。
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五，看来只能冒雨回去了。
怕带书会被淋湿，于希文把桌子收拾好之后就空手离开了教室，家里还有两本没做完的参考书，正好乘机解决了。
一路小跑进车棚，就这三四十米的距离他身上几乎都全湿了，可见雨量之大。
在车棚里磨蹭了两下，带着侥幸心理希望雨会变小点，可惜风雨依旧笑痴人。
也不知道于涟有没有事。
他暗骂自己一声，人家可是家族大小姐，说不定她的家人早派车来接回去了，有空担心别人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
雨声入耳，掩盖住了大部分声音，眼镜早就被他摘下来了，不然的话根本看不见路。
浑身上下已经通透了，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头发被风拢至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雨水顺着脸颊耳根往锁骨淌水，校服因为太大，半挂在肩上，里面的宽领白色T恤因为风吹，反倒把背上的肩胛骨露出来了。
很狼狈。
可于希文一下一下的蹬着车，竟然有些雀跃。
路上偶尔有个位数的车经过，几乎没人。
在这个熟悉的、空旷的、被雨水所隔绝的世界里，于希文心里好像有种失去束缚的自在感。
车越蹬越快，大颗大颗的水滴砸在脸上。
“艹！”
“去你M的半男女~~”
“去你M的娘娘腔~~”
于希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弓着背，伏着腰，声音越来越大。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大雨中骑车，他发现自己有点喜欢上这种毫无顾忌的感觉了，雨声如雷，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老子是男人！”
“老子是帅哥！”
“你们都去死吧——”
于希文吼着平时从不敢说的话，涨红了脸，自行车骑得从未有过的快。
前面是路口，快要红灯了，要是放在平时，他估计会停下来。
路口安静，雨大的连机动车都少了很多。
自行车没慢下来反而又开始加速，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潜意识的危险预警和挣脱束缚的快感在脑子里碰撞，于希文感觉脑子都是麻的。
然后，他看到一辆车从视线里出现，蓝色的跑车，拌着水雾。
脑子从兴奋到发麻然后刷的瞬间空白，他没抓刹车，没用。
跑车刹车了，同样没用。
可是在相撞的一瞬间，于希文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了起来。
这一刻，身体似乎代替大脑发出了指令，但从不上体育课又疏于运动的于希文，弹跳力确实一般，脚底还是被车顶给带到了，于是整个人在大雨的半空中转得如陀螺一般。
自行车在雨街上划出一道水波，“澄”的一声撞在绿化带上。
蓝色的车，翻飞的人，错愕的脸。
跑车打着横停在二十几米外的路边，黄世方整个人都是懵的，怔怔的抓着方向盘好一会才手忙脚乱的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雨水瞬间就把他淋成了落汤鸡，一向骚包的他完全没管刚做完的造型，还有身上不能水洗的名牌衣服。
第一眼就看到那辆完全扭曲的破旧自行车，他感觉心脏里被重重的按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赶紧向身后的路口跑去。
水花铺就的地毯上有个人形卷缩在路边，穿着……校服？
学生？
黄世方的心在跌落，疯一样的冲了过去。
他半跪在地，小心的把人翻过来。
是一个短发的女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没有明显的骨折现象，也没有出血的情况，这让他稍稍平复了一点。
精致娇俏的小脸在雨水中显得如此楚楚可怜，黄世方心里的罪恶感更强了一些，要是这样青春美丽的生命因他而消逝，估计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我怎么忘了把伞带过来。”
黄世方拍了自己一脑瓜子，这个时候他又不敢丢下人回去拿伞，只能脱掉上衣单手撑开遮在女孩头上。
“同学？醒一醒，同学？”
试着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探手鼻息，还好，呼吸还在，怕误判的他还检查了下脉搏。
大雨似乎没有停止的迹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把人抱上车赶紧送去医院。
其实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等120来处理比较好，有些内伤看不出来，如果移动伤员可能会造成二次伤害，但是这恶劣的天气，把人泡水里显然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最主要还是怕耽误抢救的时间。
刚刚经过路口的时候是绿灯，车速不到四十码，他根本不用负什么责任，所以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等救护车和交警，如果他主动移动伤员送医院，万一要是出问题，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只是他现在关心的显然不是责任的问题。
刚要俯身把手探到脖子底下，女孩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吓得他一个屁蹲，衣服也滑到了旁边。
女孩迅速坐了起来，转目四顾之后看向他。
这是一双寂静的双眼，幽深、淡漠，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兴起一丝波澜的极致冰冷，黄世方小臂和后背一阵鸡皮疙瘩爬过，在他的记忆中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仿佛能把人的灵魂都冻结起来。
黄世方想说点什么，可嘴巴像是沾了强力胶一样开不了口，想动，身体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
然而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下去，女孩突然再次失去意识向后倒去，所幸他离的近，出手够及时，堪堪在对方后脑着地前托住了。
既人还能动能起身，起码说明骨头没什么问题，他不再犹豫，立刻小心翼翼的把女孩抱上车，平放在后座上，打开双闪一路朝医院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