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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名叫俾斯麦的法师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后，伊恩才惊觉，衬衫的背部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我们走吧。”
菲利克斯走到楼梯，站在原地等着两个少年少女。
待伊恩和米歇尔二人无声地跟了上来，便启动了楼梯，回到了教育司所在的二十二层。
一路无言。
回到那个熟悉、却又似乎亲切了许多的秘书官办公室后，在伊恩眼里，即使是那把并不是很舒适的木椅子，看上去都格外地可爱。
菲利克斯让两个人坐在了办公桌前，非常体贴地给他们一人倒了杯红茶。
“刚刚你们见到的，是俾斯麦法师。他主修死灵术，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死灵法师。”
菲利克斯主动解释了一句。
听他这么说，伊恩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在他继承的记忆里，死灵法师一直都被视为危险、犯罪的存在，为什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他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菲利克斯似乎也想到了他会对此产生疑惑。
“死灵魔法的确是比较特殊的一个魔法体系，许多国家都将其视为禁术。但是实际上，除了奥术、元素这两大魔法体系之外，使用数量排名第三的魔法体系，一直都是死灵术。”
“在菲林的观点中，力量并没有正义与邪恶之分，真正会产生威胁的一直都是施法者本人。而由菲林政府创建的深蓝之塔，自然也继承了其绝大部分的观念。”
当然，死灵魔法的使用、研究及提升的确会涉及到伦理及道德方面的问题。对此，深蓝之塔建立《死灵魔法专用法》，限制他们在合理的范围内进行研究。这是一个比较折中的解决方案。”
“但这只是菲林和深蓝之塔官方的态度，各个国家对于死灵魔法的态度各有不同。”
在解释时，他的语速刻意放缓了一些。
“例如圣辉城，因为他们的公民普遍信仰光明之神，且与光明神殿的关系密切，所以他们视死灵法师为死敌。一旦发现，会立刻进行关押甚至处决。”
“但你们需要知道的是，不只是死灵法师，所有操控暗源质和死亡源质的人，在他们看来与死灵法师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你肯定不会觉得暗系法师是邪恶的存在。”
伊恩点点头。
的确如此，无论是协约港，还是诗湾，似乎都认为暗系魔法师和其他元素属性的魔法师没有太大区别。
“而除了圣辉城之外，其他国家的态度就要宽容一些。在人族的国家中，诗湾、雪巢、戈拉喀沛和狼堡对于死灵法师都是抵制的态度，但他们并没有对此采取什么法律措施，更多的是尽可能对外抹除他们的活动痕迹。”
菲利克斯停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着什么，语气变得有些轻柔。
“但根据可靠消息，这四个国家的当权者及政府都与死灵法师有着程度不浅的合作，且普遍都有自行培养的死灵法师。所以……”
他话止于此。
伊恩倒是对这个没什么看法。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正常的政治操作而已。
说不定圣辉城也有类似的情况，美其名曰“要想消灭敌人就要先研究敌人”，也完全能解释得过去。
“我们对埃法司奥尼亚这个国家了解不多，所以不太清楚。至于雾岭，他们抵制一切的施法者，我们所有法师在他们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
“而在上述的国家之外，协约港、动力悬崖、菲林和孔都则对死灵法师的态度比较开放。”
伊恩了然。果然每个国家的政策差异还是相当明显的。
他脸上出现犹疑的神色，似乎在思索自己接下来的问题是否合适。
“那位俾斯麦法师，给我的感觉和其他法师不同。刚才光是被他看着，我就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是他的习惯，会用某种独特的死灵术，去观察对方的灵魂状态……”
菲利克斯在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也有些不解：“但那是他在结识别人时才会用的手段，至于为什么他会对和他没有交集的你们使用，我也不太清楚……”
看来他和那个姓俾斯麦的法师，并不是十分熟悉。
等到伊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似乎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而刚才始终是没人对话的状态。
米歇尔一直都双手抱着茶杯，默默地喝着红茶，完全不如之前那般活跃，这反而让伊恩觉得有些不习惯了。
“……请问你还好吗？”
出于好心，伊恩问了一句。
巧克力色长发的少女如同被惊醒了一般，身体突然一动，不自在地瞥了伊恩一眼，扭了扭脖子。
“没，没什么。”
见她回过神来，菲利克斯就又提醒了几句：
“俾斯麦法师的性格比较特别，你们以后可以避着他，但这里的法师都不会对你们有什么攻击性行为，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不过，相对于普通人，法师们的怪癖普遍会多一些，你们日后就会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伊恩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这位秘书官的怪癖是什么？
不过菲利克斯正好低下头去看笔记本，没有注意到伊恩脸上的打趣的笑容。
然后，他抽出两张写满了内容的表格，分别递给了伊恩和米歇尔。接过来后，伊恩大致扫了一眼，似乎是某种时间表。
“这是接下来对你们的安排，我先做一些说明。”
“从下个月开始，在接下来的四年中，你们需要定期来这里，与其他进度相近的魔法学徒一起接受文化课的学习。时间是每周一、三、五的上午。”
米歇尔突然打断道：“我不需要上文化课，我家有家庭教师。”
菲利克斯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
“明白了。”
说完，他在笔记本上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果然只有有矿的家庭，才可能培养出这个性格的孩子。对此，伊恩并没有感到意外。
从她身上所穿衣服的布料和设计，以及她的行为举止，他就已经有一些猜测，现在只不过是再次得到确认而已。
“从下周一的上午开始，你们要先和其他的魔法学徒一起，参加为期一周的魔法理论基础课程；之后，则又是一周的魔法实践基础课程。在这两项课程结束后，会对你们进行初始评核。具体的时间已经标注在了表格上，请牢记。”
“评核结束后，你们需要选择自己想要深造的学派。我们会根据你们的选择，以及初始评核的结果，为你们安排合适的导师。”
“如果不出意外，为你们安排的导师至少是五阶或以上的法师。他们一般都有自己的事务需要处理，只是兼任你们的导师。因此你们主要依靠自学，只在导师有空余时间时请求他们的指导和帮助。”
这种形式正式伊恩所期望的。
虽说他不反感学习，但也并不是很想重温端坐在课堂听老师讲课的模式了。尤其是和一群刚刚十几岁的熊孩子一起。
唔……不过他好像刚才提到文化课和基础课程似乎是这种形式？
他顿时有些头疼。
幸好基础课程只有两周时间而已……
文化课的话，他现在对这个世界了解不足，可能会有要去上的必要，到时候视其内容再做决定好了。反正看菲利克斯的反应，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可以商量调整的。
在每段话之间，菲利克斯留了足够的空档，留给了他们充裕的思考余地。
“此后的每个季度，我们都会对你们进行进度考核。标准并不严苛，若你们届时无法达到我们的期望和要求，我们将会视情况收回对之前对你们承诺的补贴与奖励，想必你们可以理解。”
不理解也不可能……伊恩暗自腹诽了一句。
一个魔法学徒怎么惹得起深蓝之塔这种组织？
“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些，请问是否还有疑问？”
这已经是伊恩第三次听到“请问是否还有疑问”这句话了。这似乎是菲利克斯惯用的结束语。
两人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没有要问的。
于是，菲利克斯看着米歇尔说：“那么，克洛斯小姐，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可以先行离开。我和李先生还有一些事情要谈。”
虽然有些好奇，但在经过了俾斯麦的事情之后，米歇尔显然对菲利克斯不再那么唐突。
她按捺住疑惑，对着菲利克斯提裙弯腰，行了个比之前正式得多的礼。
“非常感谢您今天的帮助，下次再见。”
说完，她便翩然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