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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的调查终于告一段落。
出乎预料的是，许豹居然扛住了严刑，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到最后也没把李亨给牵扯进来。审问是不成了，只能先救治。
这算是唯一让李亨轻松些的消息了。
不过，大理寺掌握的证据已经够多了，证据链完整的让人惊叹，许豹的供词起不到决定作用。
显然，官府跟东宫都有对方安置的人在。早已算好了一切。
李隆基已经返回了长安。事情太大了，华清宫明显处置不便。
这天一大早，李隆基就在皇宫召集了大理寺跟各个当事人。
他没让大理寺跟刑部直接接管，而是选择了让各方当面对质，恐怕也是为了能留有余地。
“参见陛下！”
一处偏殿里，众人向高坐着的李隆基行礼。
来的人很多，太子父子三人，李林甫，大理寺的人，刑部的人，还有一些大臣。
看着殿中众人，李隆基脸上显出一丝疲惫。
他同样在纠结。
李荣杀没杀人，李隆基其实并不在意。事实上，就连李亨刺杀没刺杀李林甫，他同样并不在意。
一直以来，李林甫对太子的打击，他都知道，而且是放任的，就是怕李亨羽翼过丰。
他自己就是政变得来的皇位，可不希望哪天被按个太上皇的帽子。
可，他毕竟老了，其实也不愿再换太子。所以，他一直在把握一个度，想让所有人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可现在，事情似乎有些脱离他的掌控了。
城中的百姓需要一个说法，李林甫同样需要交代。
接过高力士递来的冰茶，李隆基嘬了几口，含了一会咽下。
抬了抬衣袖，开口道：“事不说不清。今天在这，各方就辨一辩。李爱卿，你先说说。”
“喏！”
那位大理寺卿站了出来。
目光斜了眼旁边，李林甫在那面无表情的坐着，如同磐石；李亨则是额头冒着细汗，显然紧张至极。
“陛下，事情已经查清，那凶徒供认是有人指使他行凶。之后，我们又抓获了指使之人，正是东宫守卫军官，许豹！
后来，我们又在那许豹住所有了意外发现，其中有一支特制箭枝，居然跟先前刺杀李相公的相同。再加李相公那边提供的证据，证实了那许豹正是两个案子的参与者。
不过，目前许豹已经咬舌重伤，没有供词。至于许豹的作案缘由，还未查清。”
说完，大理寺卿微微点了点头，等着李隆基发问。
李隆基早已知晓了这些，大理寺卿的意思也很明显。说是许豹没有供词，但其实指向的就是李亨。只是，他不敢明说而已。
不过，有人敢说。
“其他人还有要说的吗？”李隆基问道。
“陛下！”
又是那位张中丞站了起来。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虽然没有许豹的证词，但现有证据都已经证明，许豹正是太子指使！”
话声一出，大殿突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攻击开始了！
“陛下！臣也认同此事。”
又是一人站了起来，居然是户部尚书！很多人都有些意外，这位明明是中立派啊！这次居然会充当先锋？
其中的意思，却是耐人寻味了！这是要形成各方意见统一的假象啊。恐怕，这位本就是李林甫准备的暗手。
“太子肆意刺杀大臣，罪不容恕！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撤换太子！”
“臣附议！”
“臣附议！”
呼啦一声，好几位大臣站了起来，矛头直指太子。
看着眼前一幕，李亨的脸色顿时惨白，汗水不停的落下。
虽然还有些大臣没有表态，可，不说话就是默认。这是大势，没人愿意挡着。
从始至终，李林甫都在那坐着，似乎这事跟他毫无关系，只是个旁观者。
看着眼前的大臣们，李隆基脸色却不大好看。
他心里很恼火。
对李林甫的恼火。
他没想到，李林甫这次居然会如此逼迫，这是孤注一掷，铁了心要废了李亨啊！
李林甫确实在孤注一掷。
看起来古井无波，但实际上，李林甫心中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成败在此一举！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时候不多了。一旦自己去世，那李亨的位置就再也没了悬念，李家的下场会怎样？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他已经无路可走，甚至不惜让李隆基恼怒，也要废了李亨。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布局了太久。
他自认为，自己至少有六成把握。就算李隆基不愿意，可如果满朝大臣都态度一致，那皇帝也要让步！
事实上，他猜的也不错。李隆基心中确实恼怒，也确实无奈。
事已至此，就算他是皇帝，也不可能不顾一切，肆意包庇李亨。
否则，规矩就没了！
他曾祖李世民杀兄登基，所以后来皇室骨肉相残成了常态；他祖母武则天登基，所以大唐有了许多野心女子；若是此次开了个头，那以后刺杀政敌恐怕也会成了常态。
他不敢去试！
正当李隆基还在纠结的时候，一直坐在角落的李倕却突然站了起来。就那么一步步的走出去，面色悲壮，如同一去不回的刺客。
在寂静的大殿里，李倕很快引起了注意，所有人都看着他，面带疑惑。
“陛下！我有话要说！”
在殿中站定，李倕一声大吼，震得大殿都有些回响。
李隆基有些发愣。看看李倕，又看看同样迷茫的李亨，彻底迷糊了。
“你……有话要说？这里不是家中，不可胡言。”
“孙儿知晓！”李倕认真的道。
“那好吧！”李隆基点点头，算是准许了。
李倕这才看向那位大理寺卿。
直接说道：“我有几个疑问想问李廷尉。第一，查案的人是怎么认出那枝箭的？”
面对李倕的问题，那位李廷尉却是不慌不忙，说道：“这不奇怪，侦查此案的人跟当初查李相公府上案子的是同一人，印象深刻，自然认得。”
“哦，那第二个问题，凶手指认是许豹，许豹是怎么找到那人的？”
“这个……”
李廷尉目光微转，说道：“这要问许豹了。而且，那凶徒有些名头，找到他也不奇怪吧。”
“好巧啊！呵！”
李倕冷笑一声，说道：“这样看来，那许豹真是又倒霉，又蠢啊！
蠢到脸都蒙上了，居然还能让人看到腰牌。
蠢到居然没给那凶徒准备好撤退路线，甚至没人在附近接应，以至于凶徒被巡街士兵抓到。
蠢到在刺杀完当朝宰相后，居然没有销毁证据，大喇喇的都放到了自己住所。
更蠢的是，他到被抓，恐怕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每说一句，李倕的语气就更高一些，到最后，他几乎是在质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