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决定

　　也不知是陆枫然心中过于紧张而产生的错觉，还是信号不好，陆枫然觉得这个手机验证码，来的好漫长，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良久”，陆枫然等待的验证码终于到来。
　　看着这“来之不易”的验证码，陆枫然却又犹豫了。
　　几秒钟后，陆枫然才复制验证码，将其黏贴而上。
　　最终，终于将这连同号码卡放置于马桶盖之中，俩年来，从未使用和登录过的微信重新登录而上。
　　“叮叮叮……”叮叮之声，犹如人在赛跑冲刺一般，一股脑的响起，竟多达数十之多。
　　虽然“叮叮”之声只有数十个，但看着那满屏幕的99加信息，陆枫然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有些颤抖……
　　看着这满屏的99加信息，陆枫然没有选择去点开第一个。
　　而是选择了第二个。
　　“枫然，你去哪里了……”
　　“枫然……”
　　“枫然……”陆枫然点开语音，将手机放置于桌上，就这样，静静地听着这个聊天窗口，那一条接着一条的语音，很快，将他们从头到尾完全听完。
　　紧接着，陆枫然打开是第三个聊天窗口，第四个，第五个……
　　随着语音的不断从手机之中传出，感受着朋友，亲人，这俩年来对自己的关怀，陆枫然的眼睛开始变得湿润……
　　时间过得很快，当最后一个聊天窗口不在继续传出声音后，陆枫然再次点亮手机屏幕之时。
　　屏幕之上，已然显示着，晚上20点23分。
　　点开微信，看着聊天栏之中，那最后一个，也是方才陆枫然还没点开的第一个，那还显示着99加未读信息的头像，陆枫然紧了紧手中的手机。
　　一会，陆枫然最终没有点进去，选择放下手机，拿起从早上买的，还未拆开的第一包烟，拆开，取出，点火，抽烟。
　　“呼……”用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呼……”连续抽空三根烟，陆枫然似乎才将心中的那丝却弱完全从自己的身体之中吐出。
　　再次拿起手机，点亮屏幕，点开微信，点开那个一家四口的微信头像……
　　“枫然，你去哪了，我去你们部队找你，你说们部队说你被辞退了……”
　　“我知道你现在心情肯定很低沉，累了就回家吧。我和萱萱还有婆婆会一直等你回来的……”
　　“枫然，半个月了，我发给你那么多信息，你为什么没有任何一句回复……”
　　“枫然，已经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不回家？萱萱说，她想爸爸……”
　　“枫然，半年了，你到底去哪了，婆婆生病了，婆婆说她很想见你，很想见她的儿子……”
　　“陆枫然…你到底是去哪了…你到底是死是活…你给我吱一声…你不要这样一声不响的从人间蒸发呜呜……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需要哄一老一小…我真的好累…呜呜…我多少次一个人偷偷躲在无人的厕所哭泣…我多少次在黑夜之中偷偷的哭泣…我需要捂住嘴巴不能发出声音…我怕吵醒萱萱…我怕萱萱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我…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呜呜…你到底去哪了…呜呜呜……”
　　听着桌上，那不断传来的一句又一句语音，陆枫然的眼泪，不断从自己那麻木无神的双眼中低落而下，他的心，感觉到无比的痛苦……
　　这是陆枫然在微信语音中，听了数个小时，上千条语音后，第一次听到妻子的哭泣。
　　陆枫然无法想象，自己的妻子，这俩年来，究竟是如何过来的。
　　既要在自己母亲与女儿面前，装的若无其事，又要忍受自己丈夫几乎等同于人间蒸发的消失的痛楚。
　　既要扛起家中的精神支柱，又要时刻关注，以及哄骗家中老人与女人的情绪。
　　整个家庭之中。一切的重担几乎都压在她的身上，但她却又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主妇……
　　每天都要装的若无其事，坦然面对，但却又多少个夜晚独自躲在无人的厕所哭泣……
　　“八个多月了，枫然，我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的，我也不知道我这八个多月是如何度过的。现在的我，为了生计，在小区楼下开了一家小超市，每天除了接萱萱上下学，就是在店里面，发发寻人启事……“
　　“其实，你们部队里，一个姓王的医生，他帮我找了几份，生活环境更好，也更轻松的工作，但我拒绝了，因为我怕，我怕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回来，回到家，找不到我们了，你会不会再次离开，而且不再回来……”
　　“枫然，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真的好想你…呜呜呜……”
　　这是陆枫然在微信之中，第二次听到自己妻子哭泣……
　　“呜呜呜……”死神站在陆枫然的沙发后。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哭泣的了陆枫然。
　　“现在是，晚上零点正……”突然，电子钟的声音将死神的注意力拉开。
　　死神顺着声音望去，此刻的电子钟，已然从2019年3月1日星期一，变成2019年3月2日星期二零点。
　　再看看不知何时，躺在地面之上，那只知道抱着怀中手机，听着其中微信语音，浑然不知，自己仅剩的七天生命，已然在自己的哭泣声之中，不知不觉变成六天……
　　这一夜，陆枫然没有睡，没有抽烟，也没有喝酒，只是抱着插着充电器的手机，一边哭泣，一边听着手机之中，那俩年来没有打开过，累积的数千条，自己妻子对自己无故失踪的不解，埋怨，痛恨……
　　还有那无法掩埋的担忧，关心与思念……
　　直到第二天八点多，陆枫然终于将那俩年来，自己妻子对自己所说的话数千“句”话听完。
　　此刻的陆枫然，已经连续二十四个小时没睡觉。
　　也不知是因为太长时间没睡觉，精神状态不好，还是已经被痛苦折磨的精神麻木。
　　此刻的陆枫然，满脸泪痕，目光看起来更是呆滞异常，没有半点精神可言。
　　没有说话，没有动，依旧保持着昨晚抱着手机么姿势，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发凌乱，眼神呆滞……
　　“2019年3月1日，星期二，陆枫然，你的临死前第七天，你是在犹豫，自责中度过。现在是你临死前的第六天，剩下五天十三个小多时，你想怎么过，你会怎么过……”死神漂浮在天花板之上看着陆枫然，用自己才能听得到声音开口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枫然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待陆枫然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呆滞的眼神盯着手机微信之上，那第一个聊天窗口的头像，那个一家四口在一起，带有老一辈慈祥笑容，自己这一辈的幸福笑容，还有小一辈那天真无邪的笑容……
　　“我该回去了……”许久，陆枫然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
　　同时，眼神之中，那与自己“陪伴”了俩年之久的麻木，与昨夜一直维持到现在的呆滞，俩者一同犹如垃圾一般，一扫而过……
　　取而代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拿起手机，收起充电器。
　　回过身，看了看这个犹如“狗窝”一般，“圈养”自己俩年小房子。
　　“决定了吗？”身后，死神的声音传来。
　　“我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不回去，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陆枫然抬起头，那原本麻木无神的双眼不知何时，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清澈，炯炯有神的眼睛。
　　这双炯神的眼睛，看着死神，眼神坚定道。
　　看着陆枫然此刻那双异常有神的眼瞳，死神明白，陆枫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