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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范家出了个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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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家渡这块码头,是范家祖先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开创出来的,故而从大清朝乾隆年间开始,这片原来荒芜的河滩就叫范家渡。至今,已有两百来年的历史了,很长也很久远,犹如黄河滩上的鹅卵奇石,几经风吹雨打,形成各种丰富多姿的图案,很有些沧桑历史感。
  这一点,在范氏家族的族谱上,白纸黑字,一代代,有些人还附有模糊的照片,记载得清清楚楚,而每一个范氏后人,都记得明明白白。每逢大年三十晚上,都要集中在一起,重温祖宗的这段沧桑创业历史,年复一年,始终不能也不敢忘记。
  最早,来这块地方讨生活的祖先,是一个叫范世德的人。父母亲饿死后,十二岁的他,在奶奶的带领下,一路乞讨,从山西大槐树老家来到黄河之畔的大安,最后,落脚于此,靠给城里一户财主放羊为生。
  十年之后,当范世德有了自己的一群羊以后,就在如今叫范家渡的荒芜的河滩上,盖了一座很简易的院落,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处遮风挡雨的窝窝。不久,又娶了当地的一个姑娘,成了家,在以放羊为主业的同时,还开垦了一些田地。
  四年后,受了一辈子苦的奶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此时,家境颇为殷实的范世德,不惜重金请来闻名黄河两岸的顾家戏班,连唱了三天大戏,举办了一场很盛大隆重的丧礼活动,而后,披麻戴孝,将奶奶埋葬在一个叫大红沟的地方。
  说来也奇怪,自奶奶埋葬在大红沟以后的几年时间里,只有两个女儿的范世德,一连生了五个生龙活虎的儿子,个个有出息很争气。其中,小儿子范文庚,还考中了秀才,成了人人羡慕的榜样,令外来户范世德,很是扬眉吐气大大风光了一回,也由此,在黄河之畔,牢牢地站稳了脚跟。
  随着时间的推移,范家渐渐发迹兴盛起来。这一发迹而势不可挡,犹如紫气旋绕经年不散,不仅代代人丁兴旺,而且还财源滚滚,真个是人财两旺。最终,成了黄河北岸的大户人家,将这块原先荒芜的河滩碱地,变成了一个叫范家渡的很热闹的黄河码头渡口。
  到了民国时期,范氏家族还出了一个光耀门庭的大人物。按照族谱记载,这个最后官至国军团长的范廷贵,早年毕业于保定军校,后来,率部于中条山与日寇作战,弹尽粮绝之时,阵亡于抗日最前线,受到了政府的通令嘉奖。
  如今,范氏家族依然在范家渡是大户人家。范有民这一辈,不出五服的亲堂弟兄,一共有三十多个近四十个。其中,一个爷爷的,也有十四个之多,一个父亲的亲兄弟有六个。在这些亲堂弟兄当中,范有民排行老大,今年快七十岁了,但身体仍旧很硬朗健壮。
  见大儿子回来了,范有民紧绷着一张布满皱纹的黑红色老脸,一眼不发地坐在灵堂前的草垫子上,一声不吭地只顾抽烟,做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模样,看也不看大儿子一眼。
  如今,儿子的翅膀硬了,事业干大了,成了赫赫有名的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有钱了,眼睛里似乎有点瞧不起他这个当了一辈子农民的父亲,令他心中十分不快。
  几个弟弟妹妹见有钱的大哥回来了,都纷纷不约而同地围坐过来,宛如众星捧月一般,将范文斌紧紧围在中间,大哥长大哥短的,争着抢着和大哥说话,反而将老父亲凉置在一边,没人理睬。
  范文斌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都已经成家了。两个妹妹,大的叫范文艳,生活在距离范家渡不远的也是糜滩乡管辖的郭村。小妹妹范文春,在县医院妇产科当大夫,男人是县疾控中心主任,叫张群,和范文斌很是熟悉要好。
  大弟弟范文功在家里种地,二弟弟范文林中专毕业后,在大安县水利局工作,最小的弟弟范文明初中毕业后,不想再念书了,跑到深圳一家外资企业打工,又找了一个广东本地的女人结婚,看来以后不打算回老家生活了。
  “大哥,你的公司已经上市两年了,股票的价格被炒的很高。今天我看了一下,都快十五块钱了。”范文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出非常羡慕的目光,“你现在是不是大安县最有钱的人?”
  在他眼里,钱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在初到深圳的那几年里,范文明干过很多不同的工作,给企业搞过推销,卖过服装,当过电子厂的仓管,但都没有挣到多少钱。后来,认真一想,就在一家制造电子监控器的台湾人创办的企业里安安心心地上班,几年下来,倒还混得顺风顺水的。
  范文斌没有回答范文明的问话,只顾向其他弟弟妹妹问爷爷临终前的情况。对这个华而不实油嘴滑舌的弟弟,他怀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并且,认定他成不了大事。
  这种心理,从范文明不听其劝告,辍学踏入社会的第一天起,就暗暗滋生了。如今,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厌恶心理,越来越浓烈。尽管范文斌有意识地控制,但是,还是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见大哥问话,范文功急忙说:“哥,爷爷中午还吃了一小碗鸡蛋面片,又睡了一会儿。可是,一觉醒来,就不行了。临终前,一直合不上眼睛,嘴里一个劲儿喊着你的名字。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这句话瞬间勾起了范文斌的伤心。他回头紧紧注视着爷爷的遗像,见其两只老眼也紧紧盯着自己,一时间,情难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他知道,在众多男女孙子中,爷爷最疼的是自己,可是,自己竟没有见上爷爷最后一面。
  爷爷范正坤,是家族骄傲范廷贵唯一的儿子。在奔赴抗战前线之前的一个晚上,范廷贵最后回了一趟老家,将独生子交给了父母亲,而后,又跪倒于地,连磕三个重重的响头,在父母亲及儿子的泪光中,映着凄迷的月色,头也不回地毅然踏上了前去中条山打日本小鬼子的征程。
  时间不长,几个月之后的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一队国军将士渡过河水暴涨的黄河,迈着整齐的步伐,抬着一口挂满白花的黑漆棺材,神态端庄肃穆,缓慢而又沉重地走进了范家渡,而后,在范家老宅,举行了空前盛大的公祭仪式。
  小时候,当爷爷讲起这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时,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这是伤心的泪水,更是骄傲自豪的泪水。除此之外,范文斌再也没有见过爷爷流泪,一次也没有。
  渐渐懂事之后,才明白了其中难言的滋味。爷爷一生坎坷挫折,经历了无数的大灾大难,但都凭着惊人的毅力,不屈不挠地挺了过来,活了九十三岁,是范氏家族里,迄今为止,最长寿的人。
  在他看来,爷爷的一生,就是一部博大厚重的历史书。这部书,内容绵长丰富,足够范氏子孙代代认真研读,也许,一辈子还读不懂,也读不透。至少,目前,范文斌还没有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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