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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出去，薇娅！”
“可，可是，莱诺尔先生，你的状态不适合...”
“我说让我出去！不过是一个游戏而已！”
心灵链接里，一场激烈的争吵发生了。
“你说什么游戏之类的，我根本不理解啊...以亡灵的姿态在大街上乱逛会引起骚乱的，而且皇都的法律也不允许召唤师随意在公众场合放出自己的战兽...”
一如既往的柔弱语气，面对自己战兽突然的发怒，薇娅一时间也有些慌乱了起来。
感受到少女的心情，原本有些焦躁的杨曜也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事情很单纯。
在跟着薇娅回家后，原本正在陪着薇娅好好休息的杨曜直到夜幕的降临，才猛然醒悟到一件事情。
他设置的强制离线机制早就应该生效了才对。
虽然无法呼出系统UI导致杨曜不能确定现实中的时间，但是当时间经过的足够久了之后，不用确定他也能肯定一件事情——他在游戏里呆的时间远远超过了预设的时间。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些恼怒的骂道，杨曜不可避免的慌乱了起来。
虽然知道当现实中的人发现他的异常后，自然就能解除他目前的困境，但是永远被游戏困住的可能性还是在杨曜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在时下因为沉潜式网游的普及而火爆的同类题材小说中几乎是快被写烂的剧情了。被困在无法下线的死亡游戏，要么直接就是穿越了，诸如此类的情节数不胜数，这也让闲暇时会看看这类小说的杨曜更加焦虑。
干，我在想些什么呢，我又不是小说主角，怎么可能会遇到这么离奇的事情。
用自己都无法深信的想法安慰道，杨曜开始重新与薇娅沟通起来。
在之前急躁的想要推门出去的时候，他就被吓了一跳的薇娅重新收进了召唤秘典内。
“所以，有办法让我能去街上活动吗，我有些事情需要确定，这很重要。”
察觉到杨曜冷静下来后，薇娅也松了口气般，重新坐回到了床上。
“唔...能让我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吗，莱诺尔先生？也许我能提供什么帮助也说不定呢？”
思虑了片刻，薇娅有些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一种无奈的情绪在心中浮现。
并非不想说出口，只是杨曜不知道该如何让游戏里的NPC理解他目前的处境。
他想做的事情就是在街上随便找到一个玩家寻求帮助，不管对方相不相信，他也要将自己的情况传达出去。
“我需要找一些特殊的人。这类人只有我亲口交谈才能察觉到，除此之外看不出别的特征。”
等等...
突然间意识到了某物。
而薇娅显然也抓捕到了他话语间的漏洞，首先提了出来：
“但是莱诺尔先生你...不是无法正常的开口说话吗...”
该死！
只能依靠薇娅了吗。
其实只是分辨玩家和NPC的话并非必须杨曜亲自出马，直接让薇娅询问对方“你是玩家吗”一类的问题也能达成他的目的。
但是一来他不确定薇娅是否能理解他的要求，二来他也不想让一个看起来就有点怕生的女孩去做这种尴尬的事情。
等等...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黑格尔学院。
“这里是古拉德皇都吗。”
“嗯。”
下意识地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薇娅反应过来后有些惊异，“咦，莱诺尔先生竟然认识人类的城市吗？”
“我可是一个知识渊博的骷髅哦。”
勉强开了个玩笑，心情仍然沉重的杨曜确认了自己的想法后，有些急切地说道：
“薇娅，我来指路，我们去象牙区一趟。”
有些不明所以，但薇娅还是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了。
心知少女比赛过后的疲惫还没有完全恢复，杨曜有些歉意地说道：
“抱歉了，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啊...没关系的，莱诺尔先生。”
没有预料到杨曜会道歉的薇娅有些惊讶，随后连忙摇起了头。
“只要你不要离开我就好...”
没有通过心灵链接，而是用有些微弱的声音低语道。
“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欸？没，没有...”
有些慌乱的否定道，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的杨曜也就没有多加在意，包括少女不自觉抱紧了自己的召唤秘典的小动作在内。
不要离开我就好。
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薇娅推开门，走了出去。
......
古拉德皇都大致被分为四个区域。
皇宫所在的宫殿区，随后是紧紧环绕着皇宫，只有贵族才能居住的象牙区。最外围的是军营岗哨林立的卫城区，而在卫城区和象牙区之间的参差不齐的区域便是平民区。
虽然平民区跟卫城区接壤处的某些区域也被民众称为“老鼠区”——即是一般意义上的贫民区，但这种划分并不在官方认可的范凑内。
此刻，夜幕笼罩下的象牙区关卡处。
车夫的喝声和车轮在粗糙石板地上的摩擦声夹杂在一起，一辆由牛蜥拉着的车在接近关卡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只瘦小苍白的手掀开了帘子从车上跳了下来，从钱包里掏出几枚雕刻着雄狮图徽的铜币交给车夫，薇娅向着前方的关卡走了过去。
除了贵族的专车，其它车辆没有进入象牙区的资格。
拿出自己的学生证放到关卡前的一个方形立柱上，一阵绿光闪过，两个原本持戟交叉在一起的士兵机械地收回了手中的武器，留出了一道供人通行的道路。
士兵魔像，在整个古拉德皇都的各处关卡上都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只是级别的高低有所差异。
薇娅拿回自己的学生证，快步从关卡处通过。每次经过这个地方，都让她有种压抑的感觉。说不清是因为那两具阴森冰冷的士兵魔像，还是这个关卡本身所象征的东西。
平民跟贵族的分界线，阶级间的绝对差距。一如她在学院里的地位一般。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召唤秘典被用铁链穿过卡扣绑在腰间的束带上，干瘦的手指在冰冷而又有质感的封面上摩挲着。
在那里面，有着她梦寐以求的天赋战兽——自称神孽的强大骷髅，莱诺尔。
这么想着，少女原本显得蹒跚的步伐一时间因雀跃的心情而变得轻快了起来。
在杨曜的指引下，薇娅来到了离关卡不远处的一道街巷里。
因为夜幕的降临而显得静谧的象牙区内，这处街巷的气氛未免太过格格不入。
在那里，有一个灯火通明，铿锵的打铁声不绝于耳的店铺存在。热烈的氛围跟金铁交织的声音让人心潮澎湃，仿佛身处平民区的热闹集市上。
“这里是...？”
“金牛秩序铁匠铺。”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薇娅在杨曜的要求下向着店门走了过去。
漆黑色的岩石立柱和屹立在门前的金色魔甲牛雕像，门上的牌匾旁挂满了魔兽的头骨，狂放粗野的装饰风格让走近的薇娅不禁微张了嘴。
“象牙区也能有这样的店存在吗？”
“那也得看店的主人是谁了。虽然说越靠近宫殿区的地方所居住的人身份就越是高贵，但这个论调在这可不适用。”
脑海中传来杨曜有些神秘的回答，站在门口的薇娅也被店内的人所注意到，一个赤裸着上身，露出盘虬般的肌肉的青年出声吆喝了起来：
“嗨，小妹妹，有什么事吗。”
“啊，那，那个...”
一瞬间有些慌乱的薇娅在杨曜的指引下稍微镇定了下来，随后复述出了他的问题：
“我是来找斯古尔大师的，请问他人在吗。”
斯古尔，就是杨曜此行的目的。
对方跟他一样也是玩家，但是却是一个侧重于生活职业的玩家。在古拉德上层中闻名的金牛秩序铁匠铺便是对方的据点，在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拜得这家店的主人为师后，斯古尔也很快获得了大师的称号，成为了金牛秩序的核心人物。
然而...
“斯古尔？”
青年露出了显见的疑惑模样，随后对身后店内的其他人大声问道：
“喂，你们认识一个叫斯古尔的家伙吗？”
半响。
“那个，小妹妹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挠了挠头，青年有些古怪的看着薇娅。
“欸？”
“......”
怎么会这样？
眼前这个一时间叫不上名字的青年杨曜其实是认识的。对方是作为店主的儿子而存在的NPC，在杨曜几次来金牛秩序找他的朋友斯古尔帮忙打造装备时都有碰到过。
但是现在，这个青年却说店里没有叫斯古尔的人。
甚至于，店里所有人都不认识原本应该是金牛秩序的一大核心人物的斯古尔。
“你找这个叫斯古尔的家伙是要干嘛？我是说，小妹妹你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
随着杨曜的沉默一时间也陷入手足无措的境地的薇娅在青年眼中越发古怪，随后对方将他思考出来的可能性说了出来。
“你是黑格尔学院的学生吧？”
“嗯，是，是的...”
语气有些慌张，而恰在此时脑海中也传来了杨曜离开的意思。
“那，那个，可能确实是我找错地方了，不好意思！”
对着青年鞠了个躬，薇娅连忙转身急冲冲的跑开了。
“呃...真是奇怪的女孩。”
有些困惑的挠了挠头，原本叉着腰的青年重新拿起自己的锤子转身向店内走去。
......
不对劲。
离开了金牛秩序所在的街巷，心中被迷茫所充斥着的杨曜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在平民区也许还感觉不太到，但是一旦到了象牙区，这种违和感便尤为的强烈了起来——太安静了。
空旷的大理石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也许到了这个时间游戏里的贵族确实都在家里不出来了，但是玩家却不可能这么安分。
“薇娅，象牙区的晚上都是这么安静的吗？”
“嗯。贵族晚上要么都有目的性的在某处聚会，要么就是呆在豪宅里做自己的事情，这个点还在街上闲逛的人很少。”
跟自己认知中的古拉德皇都不一样。
焦虑的情绪越来越明显，杨曜指引着薇娅前往了金牛秩序附近的几个地方。
那些地方原本有一些玩家自己申请到许可后所经营的店铺，然而在薇娅带着他赶过去后，记忆中的店铺却全都换成了别的东西。
到底是...
怎么回事？
“莱诺尔先生，到底在寻找什么东西呢？”
薇娅的问询没有得到回应。
虽然她也很累了，但是相比之下，想要帮助莱诺尔的心思却更加强烈。
玩家的痕迹被抹除了。
这是杨曜目前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
他的精神，被单独关在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的世界里。
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
与此相对的，家人发现异常后帮他强制下线的希望也变得渺茫了起来。
如果有人如此费力的为他创造这样一个困境的话，不像是能这么轻松的解决的样子。
虽然仍没有足够的论据支持他这一观点，但杨曜不知为何就是如此确信着。
如果有人...
等等！
山德鲁！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个神秘的黑心巫妖。
几乎是在杨曜这么想到的一瞬间。
“莱诺尔。”
？！
浮现在耳旁的，是山德鲁的声音。
“如果你能听到这段声音，就证明你已经发现了些什么——”
似乎是接下来要说的东西太过令人惊骇，山德鲁的声音顿了顿。
“没错，这已经不是你原来身处的那个虚拟世界了。”
虚拟世界...
从山德鲁的口中听到这四个字，原本就有怀疑的杨曜一下子肯定了起来。
这家伙，绝对不是单纯的NPC！
可是如果是游戏官方的人员，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那个神祇秘境的神秘道具，也许根本就是一个引子？
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推论，山德鲁的声音却不会在意他的心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异世界。”
什么...
听到的话太过荒谬，杨曜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别再装神弄鬼了！你们游戏运营商到底想玩什么鬼把戏！！
哪怕知道耳旁响起的如同录音般的声音很可能无法沟通，但是仍然想怒吼出声的杨曜却连如何发出声音都不知道。
“也许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接下来你会慢慢明白的。我唯一的忠告便是，不要抱着轻率的态度去尝试死亡，我是指，保护好你的主人。”
山德鲁似乎对于杨曜会成为召唤物的事情早有预料。
“尽快恢复你的实力，然后，重新回到我们交易的地方去吧。在那里，你会明白更多东西。”
话音落下，山德鲁的留言到此便终止了。
仅留下愤怒和迷惑甚至有些恐惧的杨曜，和原地因为杨曜长时间的沉默而不知道该如何行动的薇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