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是一张纸

　　“起床了，你还要上班！”
　　房门外传来赵霏霏敷衍似的大嗓门，紧接着是高跟鞋哒哒的声音，“今天穿高跟鞋了吗，对了，她们还要上学。”周远迷迷糊糊的想着，看一眼清晨明亮的阳光，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昨天睡得晚，今天没有看日出的心情，还是被窝里舒服。昨夜下了雨，风还有点凉，裹在被子里的每一寸皮肤都觉得舒坦。
　　至于上班，唔，上班……
　　迷迷糊糊的，一直到日上三竿，周远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也不着急，做饭、吃饭、慢慢出门。
　　因为是中午的关系，电梯有点慢，下几层就会开一下，进来好些个神色慌张的人，恨不得用眼神催促电梯飞快下降了。
　　“这些人在家的时间真短，好像家里只是用来吃饭和睡觉罢了，”周远饶有兴致的想着：“现代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家’吗？那么……要‘家’做什么呢？”
　　“周远！”
　　到医院的时候，自然是迟到了，一个老医生横眉竖眼：“你这是过来上班吗？整个上午都看不见你的人影！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不对，是旷工！”老医生的模样有些古板，怒不可遏。
　　周远笑着道歉，这件事是他的错，“对不起，没有任何理由，完全是我的错。”嘴上很真诚的道歉，周远在心里想：“看来得换一个工作了，换什么呢？”上次没死成，这次他想享受生活，而且六十九年后的世界非常精彩，他需要自由一点的工作。
　　“换一份工作，那么……‘家’还没有弄完整，不过既然来了，就要有始有终，”周远在心里想：“做完今天的工作吧，然后……辞职，还有……换哪一种工作比较好呢？”
　　老医生不依不饶：“小子，别以为是个硕士就了不起了，咱们医院里的医生学历最低的也要硕士！”
　　“是，对不起，是我的错。”
　　周远继续道歉。
　　老医生喝口茶，当周远准备离开前去工作的时候，又开始训起来了，周远认真听着，也听出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老医生好像不在乎他迟到或者旷工的事情，而是有些针对所谓学历的事情。
　　“学历露馅了？”周远很随意的想着，门口就传来敲门的声音，一个女医生站在门口，办公室的房门是打开的，她还是很有礼貌的敲了门：“胡老医生，还是让他开始工作吧。”
　　“原来是公孙医生，既然你这样说了，就让他去吧，不过还是要按照规定处理的。”
　　老医生一副按规矩做事的派头，摆摆手。
　　“谢谢你了。”医院走廊上，周远对女医生伸出手。
　　女医生笑了笑，伸手一握即离：“公孙雨。”想了想又解释说：“胡老医生不是针对你，你知道的，他这个年纪参加工作的时候没什么学历，后来有学历的不断晋级，他却没混上主任的资格，只安慰似的给了个副主任罢了，所以很看不惯新来的医生，人并不坏。”
　　“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我叫周远。”周远微笑着说。
　　周远没有多说话，道谢后就是工作而已了，他看出公孙雨是一只道行不低的僵尸，比赵霏霏强大多了——吸血为生的僵尸藏在医院，方便，也不愿意和别人有太多的接触，特别是他这种可以看出对方形态的人。
　　公孙雨刚刚帮了他，他很知趣……
　　实习医生的工作很简单，坐诊什么的就不用想了。首先熟悉自己要管的病人，然后写病历，听科室安排打杂等，有时间在将书本与自己管的病历结合下……周远很快把事情做好。
　　“累死了，好希望下班啊！”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送来的病号特别多。”
　　“晚上回去还要背题，医院要晋级甲级就要我们背题，还要抽查，累死算完吧……”
　　护士们来回忙碌，然后窃窃私语，周远听着她们说话，笑一笑。
　　“最近确实太忙了。”公孙雨出现在他的身边。
　　周远并不奇怪，早在公孙雨接近他五十米内的时候，他就发现公孙雨使用了一种类似于缩地成寸的法术接近了自己，他的实力在几百年前灵气消失的时候归零了，包括修行所用的灵根都变成了最低级的那种。他还没开始修炼，但是这样的小僵尸……
　　公孙雨很奇怪的盯着周远，作为水城最强大的妖怪之一，感觉周远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确实挺忙的，而且她们太累了。”周远微微一笑说：“喜欢自己的工作就不会累了，我也做过护工，看着病人不断的好转，心里暖暖的。她们没看见自己的功劳，只觉得累，那就非常的累了。”
　　“你真是个乐观的人。”
　　“只是活得久，看得开。”
　　“活得久？”公孙雨听到这种话语轻轻一笑，一个人类和自己说‘活得久’，怎么想都觉得好笑。她转身离开，周远想了想，也离开了休息室。
　　旁边就是科室的药房，是护士拿药配药的地方，周远拿了一些药剂挨边品尝，调配后走进了病房里。
　　护士们很累，那就顺手帮忙吧，周远觉得在一起工作就是缘分，哪怕只有半天，也应该做一些事情出来。
　　他给手里看管的五个病人服药后，拿本书进入了休息室，等待下班的时间。
　　“休息一会就好了。”临走时，对五个病人这样说着。
　　“公孙医生，你不要多说了！”外面传来胡老医生愤怒的低吼，“他在休息室里待了两个小时，上午旷工，下午就在里面窝着，跑医院睡觉来了吗！”
　　公孙雨解释说：“他把工作都做完了。”
　　“那又怎么样？这是恶风气！一个文凭就骄傲成这种样子，恃才傲物，我们医院容不下这种人，我一定会找主任解决这件事情，把他踢出医院……”
　　听着胡老医生的声音，周远拿出来第一天上班带来的文凭，怎么看都没看出有什么珍贵的地方。
　　“就是这么薄薄的一张纸，让个老医生纠结了几十年？这种东西……”周远抓住文凭的两边，很容易就撕碎掉了，“果然没什么珍贵的地方嘛，就是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