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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涡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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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美的2号监牢尚且空无一人。
  也不知怎么的,对面的水晶忽缓缓沉入泥沼。微光过道里,深绿蝾螈托着一网头尾灯鱼缓缓爬入2号监牢。
  暗处,Yoku看不清蝾螈的样子,只知这只蝾螈将网着头尾灯鱼的致密渔网整齐铺在了对面的2号监牢牢顶。然后,淡黄色光芒缕缕斑驳打下来。于是,对面那座监牢的内部陈设在点点微光中渐渐清晰起来。
  生机勃勃的嫩绿海草,五颜六色如花海般美丽的珊瑚群……Yoku总觉得这环境好像之前也见过。只是光芒的沐浴之下,这环境美得更生动。
  布置完灯光,蝾螈便爬出2号监牢。深绿长尾轻轻扫过牢门位置的泥沼。水晶柱从泥沼中拔地而起,匆匆关门。蝾螈转身,缓缓离开。
  牢内的光线掠过水晶棱边,淡黄分成界限明显的橙黄绿打在Yoku所在监牢的玻璃牢门上。牢外过道顶的微弱光线掠过水晶棱边,亦在牢内的珊瑚群身上打出同样的橙黄绿。
  此时,2号监牢,宛如舞台。
  真酷,真美。Yoku蜷缩在角落,望着对面的2号监牢默叹着。
  稠滞粘腻,腥臭的垃圾场。光影斑驳,耀目的舞台。两者之间,实则仅仅只差一网光芒而已么?
  “我自称影海,因我就是这片海里海水的总和。我本身,便是这片海。你若并不了解你所生存的这片海,并不了解这片海的历史与发展,又凭什么斥我,认定我是在说谎?”
  不久前,影海以这样的反驳斥回了Yoku的怀疑。当时他是懵的,不知道该怎么想、怎么说。但还好,那空灵的声音也随过道上光芒的渐亮而渐轻,很快消失。他也就不用再跟她说什么了。
  等过道上的光芒再次暗下来,对面的2号监牢便有了住客——那名蓝发蓝尾灰红眸子的鲛人。
  灰红眸子鲛人身材纤瘦,却被紧紧束住双手与鱼尾,甚至比Yoku之前被捆绑时绑地更紧。于是纤瘦鲛人的灰红眸子,更显惨淡,宛如燃烬的死灰。
  但那纤瘦鲛人没过多久就又被带走,被Ishi带走。那时候,Yoku只觉得纤瘦鲛人要倒霉了,毕竟他自己被抓来挺久了,都还没被提审或用刑,而纤瘦鲛人竟这么快就被找麻烦了。
  更让Yoku震惊的是,这时的2号监牢,竟被装点成绚丽舞台。
  点点光源摊开手掌,光线由指尖至角落延伸,扎入角落里Yoku的深蓝眼眸。看久了,实在晃眼。Yoku缓缓闭了眼睛,侧靠在一旁的柔软珊瑚上闭目养神。
  即便闭眼,环境的明暗亦呈现明显的差异感。不知多久后,眼皮之外,光芒开始跳跃。Yoku好奇地睁眼,对面的2号监牢里,一身湛蓝的纤瘦鲛人正在美如幻境的五彩珊瑚中舞蹈。
  仰面向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旋转。水流被扰了原来奔跑的方向,绕着舞者开始旋转。
  一圈,一圈,一圈……舞者身周聚来越来越多的水流。水流成圈,形成涡流。光在涡流中被打成细小线条,致密地围成排排光圈。海草随流水,在地面卷成圈,随涡流边界扩大。涡流中心所及之处,瞬间,海草一根根拔地而起,只剩空旷泥沼随涡流一圈圈扩大延伸。
  海草拔地而起的瞬间,是为毁灭的力量。这种毁灭只是轻微,但这只是因为那些瞬间的涡流之中,只有海草罢。Yoku能感觉到,这种涡流的力量还远不止是这样……他第一次亲眼看到,流水的力量,也未必只是温柔的。
  看涡流随舞者旋转的舞蹈一圈圈扩大,一个狡猾的想法忽在Yoku脑海中如流星般闪闪划过。
  如若这种涡流的力量足够大的话……是不是无论2号牢房前的水晶柱门,或自己所在的1号牢房前的无色玻璃门,都是可以被击碎的?
  就这样,Yoku目不转睛,紧紧盯着涡流。他看着涡流一圈圈扩大。他期待着。期待着涡流触到水晶柱的那一刻;期待着水晶柱不敌涡流的力量时清脆的惨叫声;期待着水晶碎片与涡流一同打破玻璃牢门;期待着混乱的清脆惨叫充溢整个暗礁监牢;期待着动乱将带来的自由机会……
  然而,就在涡流即将扩散到水晶柱冷边那一刻,舞者忽然停止了旋转:“呵。最美牢房,还是美的。”
  蓝色瞳仁有瞬间的放大,Yoku眉头紧皱,相当震惊。长久以来静如死灰,隔音效果极佳的暗礁监牢里,他竟能听到对门舞者的轻叹?!
  既然如此……“喂,喂,刚才他们提你出去,都问了些什么啊?”
  “没什么。”舞者拨弄着刚才被他拔起的一根嫩绿海草把玩,并未抬头看问话的Yoku。他的回答里带着哀叹,声音沙哑而疲惫,与他力量十足的旋转舞蹈大相径庭,倒符合他燃烬般灰红的沉闷双瞳。
  看对方的意思,大概是不太想跟自己交流。可好不容易看到的机会,Yoku可不想就这么放弃。不管对面的鲛人是怎么想的,他至少是想夺回自己游走的自由的:“呃,那什么,我刚才看你的涡流舞蹈,很美,很有力度……”
  “哦?”舞者把玩海草的动作僵了一秒,随后轻轻偏头向Yoku望去。
  光芒稀疏的地方,黑与蓝,蓝与黑,差别并不明显。只是轮廓里,健壮的体格引入注目。Yama灰红瞳仁所见的鲛人,似乎与Ishi老师的样子,似乎也就差了一身鱼骨铠甲而已……
  “很感谢你能欣赏我的舞蹈。可是力度……谈何而来呢?”Yama抬起自己纤细的胳膊,望着对方的结实肌肉。沙哑的声音佯作毫不在意地自嘲道:“你看,就我这样儿的身材,怎么可能跟力度沾得上边?”
  “涡流。你的舞蹈能带起的外部环境的助力,我认为非常惊人。”Yoku起身向玻璃门游去,是为缩短与交流人的距离。但那时候,关于为何没有任何一波浪阻拦他,他是无所差距,亦无所知的。
  抬头望望牢顶礁石底的淡黄光芒,灰红眸子开始恢复火红的灿烂与热烈:“其实这涡流,只是我与生俱来的魔法而已,与我的舞蹈无关。”
  “魔法?这个词我听过很多次了,但我并不理解。所有尚且解释不清的现象就都称为魔法么?这让我觉得无知而荒唐。”
  目光从头顶的头尾灯鱼网灯,再次移到Yoku身上。Yama火红双瞳仔细观察着对面牢房里与Ishi老师有一丝相像的黑发蓝尾鲛人。
  “呃?你的眼睛……”Yoku清楚地记得那双燃烬的灰红,可是……魔法?魔法!他只依稀记得那个空灵女声说过鲛人头发的治愈魔法,但那时的他以为,那仅仅是一种蛋白质的收集与特殊转化而已。可光,这种影海深处鲜见的自由之物,竟也是可以被收集和转化的么……
  “呵,”Yama嘴角露出让人难以察觉的微笑:“别紧张,其实这,就是所谓的魔法。也许正如你所说,它只是我们尚且无能解释的现象,只是看着有些不可思议而已。但魔法本身,或许未必有多大作用。”
  “不,”听对方这么一说,Yoku的震惊骤然被一种莫名的自信平息。涡流,海草,水晶柱,玻璃门:“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冒昧地问一下,你是缘何入狱?”
  “我么……”一声自来熟的“朋友”,Yama听着总觉得有一丝冒犯之意。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贵为王子,还是孤为舞者:“我……因相貌与爱好和影海国王子相似而获罪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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