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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死寂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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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仁介方便回来后,几人已经准备就绪。
  仁爸没有将MP3直接给仁介,想等到回家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仁爸又是个瞒不住事的人,几次三番险险就憋不住说了出来,幸好工友们打岔,这才隐瞒了过去。
  “小介啊,咱们要去一趟死寂谷。坐稳了啊!”
  仁介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死寂谷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只知道那里不是安全圈,却有着不被污染的奇珍异果,果实累硕,神奇的没有被血雨腐蚀。
  但是关于那地方的传说各不相同,那可不是什么仙境,倒像是地狱之门。至于有关那里的真实事件,好像在几年前听到过那么一次,瑞克和明馋的慌,早出去那地方打野兔子,万幸在晚上八点前回到了防空洞,可是却也无缘继续生命。
  明的妈妈哭天抢地的悲喊声叫仁介心中如野猫的利爪在使劲的挠,他有点忘了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明妈撕心裂肺的跪地哭喊着:还不如死在血雨里呢,还不如死在血雨里呢!
  那年逼仄狭小的防空洞内整夜都回荡着明妈的呜咽与悲叫。回想起来还是感觉心惊肉跳。
  “哒哒哒哒哒……”三轮车发动了,几人左右坐在车厢内,仁爸驾驶着车,朝着一个仁介陌生的环境行驶而去。
  从仁介上了车开始,胃就十分不舒服,一路上都在犯恶心,精神不济的他也没了期待感,脑海里想的不是红彤彤的果实,而是明妈眼睛里哭出的两道血痕。
  现在是上午9:20分,车子已经行进了半个多小时,突然熄了火,怎么也发动不着了。
  “怪事,我早上检查过都好好的啊。”仁爸下了车,开始朝着排气管看去。
  “咋了?堵了?”几个工人也伸着脖子朝下看,他们对仁爸的车技与修车的本事十分有信心,这等小毛病根本不放在心上。
  “没有啊,可能是火花塞出问题了,我打开看看。”仁爸端出了修理工具,开始准备修车。
  此刻仁介胃里翻江倒海的犯恶心,头也跟着眩晕起来,他只有一个想法,回去,回到安全区去,回去那个狭小的防空洞,那才是他们该呆的地方。
  工人们也跟着跳下车,准备帮助仁爸。
  就在几人找不到车子毛病的时候,仁介张了张嘴,对着车下的仁爸道“要不,就……”
  “哒哒哒哒哒……”车子再次发动起来,冒出了熟悉的汽油味道与在车上熟悉的震荡感。
  “好了,就是机油老化,没啥大毛病,继续!”几个工人大笑一声跳上了车厢,仁爸也归为驾驶座,车子重新上路,继续朝着死寂谷行进,而仁介原本想说的:要不,就回去吧。那句话,也没说出口。
  现在是上午10:00整。车子平稳的行驶过了柏油马路,开始朝着山路行去。
  山路石子多,异常的颠簸。
  崎岖不平的山路两旁有肆意生长的松柏树,看上去茂盛的犹如地理书上说的热带雨林一样。
  而越朝着里面行进,树木越茂盛,地面上的恶臭血水也越深,没有了圣光遮蔽的地域里,肆意泼洒的血雨囤积成了一片片深洼,映照着轮胎轧碾过的浑浊涟漪。多年没有生物踏足的老山林里带来了阴凉浓腥的风,吹落了仁介脑门上的汗珠。
  转过一个弯道,就是一片灰暗的地域,如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再过两个小时就可以到了。好儿子,困了就睡会,今天晚上到家就有MP3了,嘿嘿!”仁爸可以为仁介买上MP3,看上去比仁介还要高兴。
  仁介因为胃部不适也没什么心情搭话,倚在车厢上,与仁爸隔着座椅背靠背,垂头坐着睡了过去。
  ……
  “臭小子,到啦!”
  仁介这一睡就过了两个小时,现在是12:04,车子停在了一处茂密的绿草地上,仁介也终于抬了抬颠簸到发麻的大腿,缓缓跳下了车。
  一眼望去,除了绿的发黑的深林以外什么都没有,高耸入云的松柏遮蔽了天空,只留下井口一方大小的浓厚的黑云,正好遮在几人头顶之上,仁介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高颈瓶,随时都会被谁盖上盖子,密封在内做成标本。
  自打进了山中,仁介就没舒服过。
  而仁爸与几个工人的呼叫却响彻在这片寂静的深林中。
  “看啊!樱桃啊!大樱桃!”一边喊,一边努力的避让开地上的血水洼朝着樱桃树下冲了过去。
  仁介也想赶紧奔过去帮助爸爸快点采摘,却感觉脚下如生了根一样的难行,嗓子也如同被装了关闭音量的阀门一样的说不出话来。
  这里的气氛十分诡异,灰蒙蒙的空气,灰蒙蒙的天空与树,好似永远不会晴天,整个深林世界都沉在永无止境的灰暗中。
  “老仁啊,我就说你不白来吧,看看这大樱桃,那些个有钱人若是不出十二块新币一斤,我可不卖!”
  “卖完这一批我要买肉吃!”
  “我们可得快一点,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误了时间可是没命了啊!”仁爸一边小心翼翼的采摘一边严肃警告。
  仁爸计算好了来回车程所需的时间,剩下富足的两个小时可以采摘,决不能误了时间赶不到晚八点之前归回安全圈内。
  “没问题,时间足够了,但是我要进入深渊里摘,那的更大更好!”瘦高工人说着,一溜烟跑进了更深处去。
  仁爸还来不及劝阻,他已经跑没了影子,消失在浓灰色的大雾中。
  “早点回来,别忘了两个小时之内!”仁爸在后大喊到。
  仁介站在老远处,只感觉腿脚发麻还没缓和过来,仁爸说地上血水太多生怕有危险,也不准他接近。仁介也确实感觉不舒服,刚刚还是头疼,现在已经转移到了左眼,说也奇怪,那不能给他带来光明的左眼,竟还隐隐的作疼起来。
  仁介坐回了车厢里,四处观望。为大家勘测‘敌情’。
  时间过得飞速,转眼间已经临近下午2:00,距离约定好的结束时间还有2分钟,仁爸爸与其它两个工人将上衣脱下来当做口袋,摘了满满一大口袋的樱桃,实在放不下的就直接堆进了车子里。
  “小介,快尝尝这大樱桃,爸吃过了没毒。”仁爸将鲜翠欲滴的大樱桃在裤子上擦了擦,满脸笑容的递到了仁介的嘴边。
  仁介忍住头疼咬了一口,果真好吃,果肉厚实,果汁香甜。忍不住又多吃了几个。要知道这东西他只在七岁前见过,快七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水果了,任凭谁也馋。
  “爸,我们快回去吧。”仁介始终提心吊胆,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气氛压抑的地方。
  “嘿嘿,你在这坐着,爸等你叔叔一阵子,他进了深渊里要等一下回来,乖。”言罢,疼爱的摸了摸仁介的头顶。朝着深渊里不放心的望了一眼,又忙不迭的奔回了二十米开外的樱桃树下继续采摘。
  仁介嘴里嚼着樱桃,朝着仁爸的方向瞧去,他还是那么的能干,只是常年吃不饱饭,背影看上去消瘦了不少,这么多年来,仁介一直沉痛在丧失母亲的悲伤中,没好好的关心过父亲,心中隐隐作痛,鼻子有点酸。
  仁爸与两个工人一边快速采摘,一边责怨着瘦高工人还不回来,由于心情好也并没有发脾气,三人有说有笑的交谈着。
  坐在车厢里的仁介,静静的望着樱桃树下的父亲。天色越来越阴沉,胸口也变得沉闷,感觉可能要下雨了。
  扬起头,顺着帽遮朝上看去,那巴掌大的灰蒙蒙的天空上,那团乌黑的云快速的移动起来。速度之快,完全不像是一片乌云移动的速度。
  低下头顺着樱桃树慢慢从下朝上张望去,一只瘦长的,足有三十几米高的黑影正伸展开两条纤细的胳膊,围拢着樱桃树,睁着空洞的、扭曲的眼睛盯着仁爸,两颗撕裂状的瞳孔直直的落在仁爸的头顶上紧盯,看不出任何情绪,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那不是乌云,从他们一进来开始看到的那块灰蒙蒙的巴掌大的天空上飘着的,就不是乌云。
  那东西缓缓的蹲下来,两颗大灯一样的眼洞逼近仁爸,距离仁爸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
  一瞬间整个死寂谷深林变成了黑白的世界,原本墨绿色的树木变成了深灰色,郁葱深林好像被整个吸干了颜色,绰绰黑色的树影布置下的灰暗空间里,只有那一道细瘦的鬼影格外显眼。
  就像是置身于老式黑白电影的场景中。
  仁介瘫坐在车厢里,双目瞪大的盯着那东西,身体由于剧烈恐惧而僵直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东西,一眼也不眨的望着。
  恐惧占据了全身,仁介根本不知道自己一个弱小的人类要如何应对此时此景,除了恐惧也别无他法。
  “爸……爸……”拼命嘶吼着,却从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了甜腥味,无法发出丝毫的声音。
  双眼已经鼓起滚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可就是发不出多大的声音,身体也动弹不得。
  “爸……跑……爸……跑……”
  仁爸几人还在摘着樱桃,说着笑着,哪里有人注意到那怪东西。
  仁介的手在身后胡乱的抓着,拾起了仁爸平日用来清除路障的铁锹。
  哐啷——哐啷——仁介用尽全身力气敲击着车厢,却由于敲击的力气太小而在远处根本听不见任何动静。
  正在树下摘樱桃的仁爸好像听见了丝丝响动,对着身边两个工人道“是不是有声音?”
  两个工人嬉闹着笑道“哪里有动静,老仁就是胆子小,哈哈哈哈……”
  “跑啊……”仁介如同被重物压住了身子一样,脖子也被绳索勒住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无助的用铁锹一下一下使劲的敲击着车厢。
  而自己的脖子上似乎也有东西越勒越紧,勒的仁介左眼刺痛,原本无法视觉的左眼恍惚间竟然看见了自己脖子上缠绕着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一只污黑的,不是人类,也不是动物一样的大手。
  仁介只看见了勒住脖子的手,根本看不见身边有任何东西,现在他的注意力全在仁爸那里,那里的怪物还在不断的逼近爸爸的头顶。俯视着仁爸的身子。
  眼看着那东西就要逼近仁爸的脸,仁介突然清晰的注意到,蹲在仁爸身后的那东西没有左手。
  而它的左臂正在深草丛里蠕动,顺着草丛窸窣的声音蜿蜒过来,沿着压倒的野草方向,一直蔓延到自己的脚下。
  原来,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就是它的左手。
  也是猛然间,那怪物的双眼倏地朝着仁介看过来,站起了如同一根纤细的竹子般的身子歪歪曲曲的朝着仁介的方向扭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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