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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河谷中杏花早已全部凋谢,树叶却依然郁郁葱葱,似要学那梅花傲立于霜寒。夜晚,玉盘般的圆月高悬于漆黑的夜幕之中。
皎洁的月光中繁星也纷纷隐没了光辉,所谓月明星稀好像也就这般如此。
晚秋清冷的月光洒落河谷,将河谷两岸所有景物都映得透亮。
河水边,一位少年盘膝跌坐于青石之上。清辉斜洒,将他略显稚嫩的半张脸映得闪亮,身侧,一道孤寂的影子却又被拉得更显细长。
“啪嗒!啪嗒!”
似是木屐与鹅卵石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声音自杏林深处传来,由远及近,渐渐的来到少年身后,然后戛然而止。一股浓浓的烟草味也随之袭来。
“俞之啊!辛苦一天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名为“俞之”的少年身侧,老者嘴里叼着烟斗,用沙哑的声音笑着说道。
老头目光和蔼,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说起来从那天以来已经两年半了吧!”他这两年多以来修炼十分刻苦,无论是风霜亦或日晒,依旧丝毫未有懈怠。
只可惜...
不过在老者声音落下后,少年仍旧闭目盘膝静坐于青石之上,并未如往常一般立刻回应。
过了半晌,他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双眸似被精心雕琢的墨玉一般,深邃无垢。
“师傅…您是知道的吧!”
略显压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
闻言,老者神色一顿。
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满脸的沉重。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口中不禁喃喃道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叫自己师傅吧!”
这次,换做老者沉默了。
他并未回答。“吧嗒吧嗒…”咬着烟嘴深深的吸了两口。
片刻又抬头望着一轮圆月。
“呼。”
浓浓的烟云随即升起,渐渐于空中飘散,如一缕薄纱,将银辉收敛,圆月似乎也朦胧了起来。
往事种种如这缥缈的烟云,在这朦胧的月光中,如画卷般一幕幕在老者和少年眼前闪过。
这“俞之”便是之前漂落河谷被老者所救之人。
.......
那日,老头如往常一般穿着蓑衣,带着鱼竿,撑着小船来到水潭边上垂钓。
“嗯?居然能穿过我的结界!”
老者一脸惊讶的看着远处,只见一位满身伤痕的少年躺在谭边。
少年身无寸缕,身上或浅或深狰狞的伤口中泛着点点金光,隐约中似乎可以看见天地间有一缕缕微弱的灵气向伤口出汇聚。
少年眉心,一道道浅白色的纹路若隐若现。
纹理错杂交织出一个玄奥的印记,似是一朵莲花又好似一道篆文,印记上流光闪烁,若月下白莲于风中轻颦。
河风轻起,若恋人拂面,空气中丝毫没有血腥的味道。
相反,夹杂着丝丝清香,使人闻到后有如沐春风之感。
老头放下了手中撑船的竹竿,直直的瞪着前方的少年,瞳孔里写满了震惊!
“这…怎么可能!这居然不是传说!”
即使相隔数十米,他依然可以确定。
这少年便是传说之中的“灵衍仙体”。
并且这种仙体,仅在传说中出现过一次!
......
据记载:
昔混沌既分,阴阳剖判;清而轻者上浮而为天,浊而拙者沉而为地。其中,一缕清气通灵,化为天祖;一缕浊气化为地祖;一缕清浊交融之气化为灵祖。
而灵祖,便是传说之中唯一的“灵衍仙体”。
最直观的辨别方式,便是他看到少年眉心繁杂玄奥的印记时,心中不自觉的便闪过一个“灵”字。
这个灵字便是传说之中万灵之祖所独有的文字!
“哎,看来这便是冥冥中的天意啊。”
老者,微微一叹,扬起手中的竹竿,一道金光闪过,将远处的少年一卷,瞬间便拉到小舟之上。
金光收敛,老者转过头,撑着小舟向自己的小木屋驶去。
...
少年虽然成功被老者救醒,却也忘记了过往的记忆。
只知道自己似乎姓徐,拜老者为师后,老者便取名为,徐俞之。
“这小子虽然拜了自己为师,却似乎从没叫过自己一声师傅。这好像是三年以来第一次吧!”
老者心念至此,不禁再次吧啦的抽了一口旱烟。
“呼!”月下,老者低下头,似将满心的忧闷吐了个干净。
“罢了!三年过去了,你也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老者轻声叹道。
“俞之啊,两年以来,你一直卡在后天大圆满无法突破,其实这和你的神魂有关!你的神魂有缺,注定此生无法成就先天!”
老者凝重的望着徐俞之说道。
徐俞之凭借天生仙体,几乎仅用了半年时间就从一个毫无修为的人突破炼体十重,晋升后天之境。
但从那以后的两年多的时间里,无论他如何夜以继日的修炼,却因为神魂问题,一直无法突破至先天之境。
这些年来,老头儿寻过不少治愈灵魂创伤的灵药,甚至连传说中的“圣魂花”都寻到了!
但他的灵魂伤痕实在太严重了,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药效持续几天,又恢复如初,几乎可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
“啊...”徐俞之小脸煞白,愣在了原地!
虽然他有所准备,但没想到这个结果还是超过了他的心灵预期。
“此生无法入先天!”这几个大字不断在他脑海回想!
悲痛欲绝之下,他不禁怀疑
“自己这三年来辛苦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年以来,他拼命修炼,夜以继日,不论暴雪,酷暑,他都坚持了下来!
夏日,他曾在烈阳下烘烤数小时,导致全身皮肤龟裂!
严冬中,他悄悄离开温暖的被窝,凌晨两点毅然盘坐修炼,直至浑身被霜雪覆盖,冻得失去直觉!若不是老头儿及时发现,可能徐俞之早已冻死在冰雪中!
然而,如今残酷的事实告诉他,这些都是无用功!
徐俞之死死的攥着拳头,几乎将他手掌刺破,禁闭的双眸中,泪水无力的滑落!
后天至先天,不仅是灵气化真元的过程,更是褪去肉体凡胎的质变。残缺的灵魂,根本无法驱动先天之体,就如婴儿无法抬动大砍刀一般,便注定无法突破。
“换做其他人肯定不行,不过换做你的话,可能还有一个办法。”
老头抬起头,话锋一转,双眼泛着精光,深邃的瞳孔中似有星辰闪烁。
“师傅!真的吗?”徐俞之闻言,来不及擦拭泪水,立刻兴奋的转过了头,珠玉般明亮的双眼直直的看着老者。
老头看着他充满渴求的朦胧眼眸,微微一笑,一只手深入怀中,凭空取出一个玉盒。
老者枯枝般的双手缓缓将玉盒揭开,一股寒气夹杂着花香袭来。只见玉盒静静的躺着一朵雪白色的花,花瓣九片,晶莹剔透,似是水晶做成的一般。
老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手中晶莹的花,眼光流转,似乎带着一丝留恋与遗憾。
旋即又收敛了目光,果决的盖上。
抬起头来,将玉盒塞给眼前的少年,然后眯起双眼,脸上再度挂起了那老不正经的笑意。
转过身去,逐渐隐没于月影之中,只留下一个潇洒的声音回荡于少年耳边。
“小子,这是你的九叶霜晶草,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