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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谁该为悲剧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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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赔罪”以及感谢玻璃珠的相助之恩,安万里特地带俊俊去肯德鸡搓了一顿。熊孩子尝到了甜头,把珍藏的二十来颗珠子全部拿出来,试图换取更多的大餐,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可惜遭到了无情拒绝。
  晚上安万里照例给小猫胡豆带了点儿炒胡豆,小东西整天吃了睡睡了吃,才一个礼拜就长了十几厘米,已经是一只能上房揭瓦的成熟猫咪了。而充当睡垫的舔狗肉包却日渐消瘦,把跟它搭档的民警老高急坏了,可是让兽医检查过好几次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老高还以为它隐性发情了,想方设法借来两条漂亮小母狗,然而肉包一心一意眼中只有胡豆,白白便宜了面条和米线哥俩。
  也不知道它的付出能不能得到回报。猫狗之恋什么的……恐怕99%的可能会应验“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铁律。
  一上车安万里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师傅,那小变态还没审完吗?”
  王泽龙不耐烦道:“天天问天天问,烦不烦。自己去刑侦队打听啊。”
  “嘿嘿。”安万里“谄媚”一笑,蹿到后座把摄影师挤开,两手搭上王泽龙的肩膀揉捏起来:“这力道合适不?”
  “嗯,还行。”王泽龙扭了扭脖子,“嘶……你小子技术可以啊,练过?”
  “我家楼下有个盲人按摩店,以前念书的时候一放假我就去帮忙。”安万里随口应道,“不说这个,不是我说啊,刑侦队那群人一个个气场十足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胆子小脸皮薄,哪儿敢去问……咱分局谁不知道论起脸皮厚度来师傅您排第一就没人敢排第二?能挡子弹了都!”
  “不会拍马屁就给老子憋着,迟早被你气死。”王泽龙一脸郁闷,不过很快他就半疼半舒服地咧起了嘴角,说道:“小李,后面这段儿先不拍了啊。”
  待摄像师小李爽快答应并将摄影机盖上了盒子,王泽龙才愤愤不平地开口道:“今天初步调查审讯的结果出来了,那个叫黄山的案犯才刚满18岁吧,可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接下来他把打听来的案情跟安万里讲了一遍。
  通过对黄山本人的讯问以及一星期的调查走访,发现了非常多让人唏嘘或是不寒而栗的细节。
  首先是绑架的诱因,宮清秋与黄山、温飞扬二人的关系并非案发当晚黄山所说的那样,虽然在同一所学校还是同级生,但分属不同班级的他们彼此之间连熟人都算不上。宮清秋因为远超同龄人的才情和美貌被誉为“渝州百校第一”,受到全校男生的追捧,明里暗里喜欢她的人手拉手能绕操场好几圈儿。黄山只是她的倾慕者之一,而温飞扬正在跟一名高二女生热恋中。
  高中会考后的某天,黄山将宮清秋约到学校花圃进行表白,被其当场拒绝。整个过程被那时刚好躲在一旁约会的温飞扬和女友龚美听了个正着。当天温飞扬就把此事宣扬了出去,被高考阴影笼罩的校园沸腾了,无数人跑到黄山的班上“瞻仰烈士”,路上遇到也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还有不少人为此事当面羞辱他,说一些诸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之类的话语。就连班上原本对他很有好感的女生也因此疏远了他。
  黄山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里早已憋了一团欲择人而噬的地狱之火。
  然后是黄山其人。就如同他父母说的那样,邻居、学校老师、同学对黄山的评价都很不错。成绩好体能好,连续两年获得市级三好学生,乐于助人,学校每次组织捐款排第一的永远是他,没有人相信他会绑架监禁并残酷虐待温飞扬。
  据了解,黄山平素喜欢看悬疑侦破类的美剧、韩剧,在学校成立了一个“侦探剧社”,每个月都会举办两到三场真人犯罪推理游戏,他在游戏中扮演各种各样的罪犯,留下线索让参与游戏的“侦探们”破解。他还自掏腰包提供专业衣物、模拟血袋、模型枪等道具,真实感和代入感极强,因此该游戏不仅在学校很有名气,甚至还有媒体进行过专访,上过热搜。
  这么一个完美的少年究竟是怎么走上犯罪这条路的?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吗?
  黄山的手机给出了答案。他用手机拍摄了大量虐待温飞扬的视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时间更早的虐猫虐狗的照片。其中最早的一批拍摄于2013年,也就是6年前。
  据黄山叙述,他十一岁生日时父母买了两只小猫当礼物。某天他拖拽猫尾巴玩,把其中一只活活拽死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悲伤难过,反而“充满好奇”的对另一只猫做了相同的事,结果他被愤怒的小猫咬伤了手指。用黄山自己的原话说就是:“好像唤醒了某种一直藏在我身体里的东西”,他用文具盒拍死了小猫,并报复性地将其四肢切掉。事后他把猫尸埋到了小院儿里,对父母谎称它们逃走了。忙碌的大人们完全没有在意。
  黄山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他开始捕捉、虐待、杀害街上的流浪猫流浪狗来宣泄自己对父母的不满,后来发展到偷窃诱捕有主的宠物,并将宠物被虐杀后的惨状拍下来送回去,从人们的无能狂怒中收获更多的满足。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黄山14岁那年被突然回家的黄思成夫妇撞到过一次,但他们只是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顿便没再多加注意。正是这次遭遇让黄山生出了建造一个秘密基地的念头。攒够钱后他从网上找到一支非法地下建筑队悄悄修建了那间密室。
  最后是作案过程。6月7日早上,黄山借口睡过头,让门卫开车载自己去考场,并以此请所有物业人员喝酒吃宵夜,中途对监控做了手脚。当天考试结束后找到温飞扬,说自己手上有龚美的“那种”照片,让他于零点独自去无人别墅区谈价钱,不然就把照片公布到网上。同时黄山还约了宮清秋,但后者没有答应得以逃过一劫。
  在确定只有温飞扬一人后,黄山就地取材用木棍打晕了他,驾驶租来的面包车将其带回家中。整个计划不说天衣无缝吧,倒也算得上缜密细致。
  经历过初期的忐忑和惊惶,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黄山发现警方仍然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异样的骄傲自满让他起了挑衅的心思。于是他依次砍下温飞扬的手指,分别扔在作案的别墅区、兰飞公司写字楼下、中心公园湖边、星光小学门口……距离分局越来越近,而第九根就扔在分局大门两条马路之隔的公交车站台。
  也不知道他的运气是太好了还是太坏了,这些断指居然都被野猫什么的消灭了,连他自己再去找都没能找到。
  只剩最后一根手指时黄山彻底没了耐性,索性瞄准楼底路过的行人直接丢了下去。他本以为“无能”的警方会被自己当面玩弄于鼓掌之中,没曾想却被安万里粉碎了美梦。
  王泽龙说完长舒了一口气,饶有兴趣地问道:“这案子能破你居功至伟,赵队可是把你夸惨了。怎么样,有什么感想?”
  安万里想了想,格外认真地说道:“我觉得吧,悲剧的发生不仅仅是黄山一个人的错。他的父母和我们警方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他父母那边就不说了,是造成这一切的最根本原因。那我们呢?您刚才说死在黄山手里的有主宠物多达34只,就算他们之中只有半数的人选择报警那也是十几起案子,认真调查的话真的会查不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吗?对细小罪行的不重视最终会酝酿出无法挽回的后果,我也喜欢看刑侦小说,发现很多大案子其实都可以在中途甚至刚开始计划的时候就加以阻止……”
  “行了!”王泽龙打断了安万里,脸色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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