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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一脸难色，道：“大帅莫非对关中之事一点都不关心？”
罗艺笑嘻嘻道：“确如你所料，本帅只有燕辽一亩三分地。”
长安之围罗艺怎会不知，若不是军中不稳，他都想起事了，只是有些时候还是糊涂些的好，尤其面对的不是人，是一头老狐狸的时候。
长孙无忌明显的一阵错愕，但掩饰的很好，笑了笑，道：“既是如此，倒也怪不得大帅了。”
“你想责怪本帅什么？”罗艺大怒，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道：“十万石军粮是皇上欠我燕辽军兄弟们的，本帅只不过替他们讨回而已。”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头，他实在没想到罗艺会有这么一出，不过倒也没有慌乱，反倒镇定自若，道：“大帅爱兵如子是人尽皆知的事，只是朝中实在无粮，要不大帅换个条件或是我给大帅打个欠条，来年收成了再还。”
“我凭什么信你，你有十万石军粮吗？”
罗艺鄙夷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皱着眉头回应。
长孙无忌也不恼，笑着说道：“莫说十万石，就是一千石我也拿不出，不过我终究不过是一个中间人而已。”
罗艺道：“本帅要利息，一年后还我十五万石。”
长孙无忌皱着眉头，道：“大帅的利息未免也太高了些吧，难道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罗艺道：“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给，本帅向来通情达理，不会勉强长孙大人的。”
长孙无忌苦涩一笑，道：“看来我也是没什么用，罢了，大帅的条件我全答应了。”
“慢着。”
罗艺哈哈一笑，眼中闪过精光道：“你答应，可我却反悔了。”
长孙无忌面露慌张之色，道：“你还想怎样，得寸进尺或许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已予我九寸，再多一寸又有何妨？”
罗艺心中得意更甚，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微笑得不像个将军。
长孙无忌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瞪着罗艺，最终还是软了下来，道：“我知你所想，不过那干系太大，不是我能做主的。”
罗艺道：“于我有什么关系吗？你知道的，我也需要保障，只有大唐的储君做质子，才能给我一点安全感，否则你赖账怎么办？”
长孙无忌面露难色，道：“容我回去禀告皇上再做定夺可好？”
“别耍花样。”罗艺微微一笑，道：“这个世上没有傻子，或许你也在彀中。”
长孙无忌道：“承蒙大帅赐教，容在下告退。”
回到李靖安排的大帐，长孙无忌的心情放松了很多，总算还没脱离原定设想。
……………
“父汗，您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阿史那叠罗支疑惑的看着颉利，道：“我们有很多士兵都折损在他们手中，若不是他们力竭，我们恐怕不知还要死多少人。”
颉利饶有深意的看了叠罗支一眼，道：“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了的还有用。”
败军之将能有什么用？
叠罗支不解，但没敢再问。
半晌，颉利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解释道：“这三个人的身份值得他们活着，一个是唐军的宿国公程知节，一个是琅琊郡公牛秀，还一个是大唐宰辅房玄龄的嫡长子，他们三条命能换一个部落一个月的口粮，这远比杀了他们更有利。”
叠罗支闻言恍然，点了点头，笑着道：“父汗英明。”
长孙无忌美美的睡了一觉，不知什么时辰，他被一阵吵闹声叫醒。
长孙无忌用锦帕沾了冰水在脸上擦了擦，清醒了后，他循着声音去了。
却是李靖的帅帐，挤满了人。
一个胡人趾高气昂的站在当中，对着李靖道：“我们大汗说了，一万石粮草换回一个人，你们要是不答应，从明天开始一天杀掉一个人。”
李靖面无表情，缓缓道：“颉利真的认为三个败军之将值得了三万石粮草？他肯用一千石粮草换回执失思力吗？”
胡人狞笑一声，非常鄙夷的说道：“强者为尊，纵使你们唐军不杀执失思力，我们大汗也不会把他留着过年的。”
李靖也笑了，冷冷道：“巧了，三个废物而已，我也不愿留到过年。”
胡人笑了，笑的很放肆，他对着李靖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反正不是阿史那思摩。”
在一旁的长孙无忌插话道。
胡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盯着长孙无忌，道：“在下薛延陀王子夷男，还未请教这位大人姓名。”
能在李靖帐里插话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是简单人物。
长孙无忌笑笑道：“原来是夷男王子殿下，阁下曾在长安游学，对我大唐的风土人情想来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你觉得自己抓住了李大帅的软肋了是吗？”
“难道不是吗？”夷男笑着看向长孙无忌，“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姓名，这在大唐不是很失礼的吗。”
长孙无忌依旧笑着，半晌才停下，道：“老夫对将死之人从来都是无礼的。”
夷男面色微变，但很快掩饰下去，道：“大唐已经堕落到要杀使者的地步了吗？”
长孙无忌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几个月前，颉利纠结了草原十八个部族的首领，不惜杀掉自己的亲叔叔立威，进犯我大唐。可惜几个月后，十八部族的首领还能聚齐吗？
统一是任何一个皇帝都梦寐以求的事，秦始皇挥剑扫六合，楚汉争霸刘一统，三分天下东西晋，南朝北朝皆姓杨。
夷男王子也曾学习汉族文化，对于这些雄主应该是都有了解的。
颉利是不是雄主，我不知道，但他好像很霸道，你觉得呢，夷男王子。”
“你少来挑拨离间。”夷男压制住心里恐惧，强做镇定道：“三个人，一万五千石粮草，少一粒都不行。”
长孙无忌依旧没有理会他，而是看着李靖，道：“听闻阿史那思摩素来有谋略善领兵，而且还是颉利的族叔，可他为什么一直被边缘化，大帅你知道原因吗？”
李靖面有所思，最终还是摇摇头，道：“这里面的隐情，我还真看不出来。”
长孙无忌也跟着点头，道：“或许吧。不过无论什么隐情，弃大才而不用，都不是什么明主所为。”
李靖闻言，面上一阵恍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几分明白了。”
“哦，怎么说？”
长孙无忌好奇的问道，就连夷男也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