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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德的一句话在寂静里回荡。
班里同学的表情微微一变，好像这句话也把他们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给点破了一样。人们就是这样，某些时候怀揣着同样的想法却不敢言明，但只要有一个出头鸟跳出来，大家就会蜂拥而上。
“对啊，我也觉得是作弊了吧……”
“我觉得这事挺明显的，你看胖子不是也作弊了嘛？这两人沆瀣一气合伙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啊……”
胖子顿时火冒三丈，拍桌说道：“你们丫说啥！有种放学别走！”
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学生瞬间噤若寒蝉。
胖子家大业大，老家是在京城的，来岛城也有二十多年了，势力相当大，一般家境的同学还真不敢惹他。
“你们说我可以，老子就是作弊了，也认错了，你们能把我怎么的？但是说我可以，你们凭啥说井澈作弊？”
胖子冷笑说道：“赵小德，你说不出来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赵小德被他气势给震住了，一下子居然没说出来话。
“宫成铭，注意课堂纪律！”赵仁德训斥道。
“你儿子血口喷人你看不见啊？”胖子却完全不怕他。
“那你也注意素质！”赵仁德脸上有点挂不住。
“行了，胖子。”
井澈知道他是在给自己出头，乐呵呵说道：“其实我也挺好奇，赵小德你为啥就一口咬定我作弊了？”
胖子冷哼着附和道：“说不出来，这事没完。”
赵小德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说道：“莫老师，你可能有所不知，井澈在我们班的成绩，属于垫底中的垫底。除了宫成铭以外，就是他。宫成铭能通过考核是有原因的，那么井澈呢？”
莫哀挑了挑眉，扭头投过去询问的目光。
赵仁德沉默了一秒：“他说的没错，井澈在我们班，全科成绩确实是倒数的，基本每次锁定倒数前五以内。”
“哦？”莫哀的表情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所以呢？这就能证明他作弊了？”胖子嚷道。
“除了周帆和宫成铭以外，你们看看剩下录取的那几个人里有成绩差的么？一个成绩倒数的学生，超越了班里那么多人？”
赵小德表情严肃说道：“虽然我不敢断定井澈同学到底有没有作弊，但我怀疑这个名额的真实性。所以莫老师您看，能不能把井澈的试卷拿出来给大家看一下？”
全班人都觉得这样可行。
胖子却不乐意，一句凭啥就要脱口而出。
井澈却拉住他，神情平静说道：“可以吧，莫老师？”
莫哀眼神似笑非笑，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用一分钟，就有一个黑西装的人拿着一份密封的卷宗过来。
莫哀接过卷宗，开口说道：“试卷在批阅完成以后都是密封的，谁都没有拆开看过。赵老师，还是您来？”
“直接投影到屏幕上。”胖子说道。
这年头教室都配置投影仪，屏幕就在推拉式的黑板后面。
胖子也知道班主任父子的尿性，当然不可能相信他们。
赵仁德摆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态度，然后接过卷宗撕开，连看都没看就投影到了黑板上的屏幕里，这下子全班人都能看得清楚。
文理一共两张试卷，一览无余。
井澈大致一眼扫过去，看得倒吸一口冷气，因为那些瞎蒙的选择题，居然无一例外全都答对了！
选择题全对，填空题全错。
这要是再说不是运气的原因，他自己都不信。
前半年丧得无可救药，最近转运以后，这好运简直无敌。
一百多道选择题全部蒙对，这真的不算是小概率事件了……
而是奇迹！
但是这个奇迹现在带来的，却不一定完全是好事了……
井澈搓着牙花子，心想这事有些棘手。
这运气确实是非常给力，几乎把能做对的题都给他弄对了，但问题就是一看就不合理啊，根本没办法跟人解释。
你跟人家说这是蒙的，人家信么？
不只是他，全班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份试卷有问题。
上过学的都知道，选择题永远是最好作弊的一类题型，无论是传小纸条或者别的什么手段，甚至用眼神都能交流答案！
选择题全对，填空题全错，这种试卷不用看就知道作弊了。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我觉得，这事可以盖棺定论了……”赵仁德幽幽说道，虽然表情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他现在其实欣喜若狂。
还是他儿子机灵。
要不然让这作弊的逃脱法网，他那十万块钱真的就打水漂了！
“莫老师，您也看到了。选择题全对，填空题全错，这代表了什么？更何况，宫成铭当时是去过井澈的考场的，谁知道他们两个人有没有暗中搞什么小动作？”赵小德心中大定。
本来他就是不服气，外加上嫉妒心爆棚，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才决定破釜沉舟搞这么一出。
因为井澈能通过考核，本身就很不合理。
没想到，他居然赌赢了！
井澈当时就不乐意了。
我碰运气蒙的，你凭啥说我作弊！
“你再说一遍？说话要讲证据！”
胖子听了都想打人：“有本事调监控啊！”
莫哀想了想：“赵老师，您是监考老师，您就没发现？”
赵仁德沉着脸，他作为监考老师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事已至此也不能什么都不说，硬着头皮说道：“我当初确实没有发现，调监控的话可能也看不出什么，其实有个办法能解决……”
赵小德听着父亲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表情。
他们父子俩想一块去了。
既然这份试卷有问题，那么就再找一些相同的题型现场重新答一遍不就行了，这个事情非常好办。
井澈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但是他现在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好运，能把接下来题全都蒙对。
胖子扭头，不着痕迹地向他投去一个眼神。
井澈额头上冒出冷汗，伸出手轻微的晃了晃。
这是暗号交流。
胖子是问他到底是不是作弊。
井澈觉得要解释成运气有点离谱，干脆就承认了。
反正胖子也是帮亲不帮理，跟他承认作弊也没什么。
莫哀心中了然：“我们那里倒是也有几道现成的考题，难度和知识范围都差不多，如果现场重新做一遍的话……”
“等会儿的！凭啥啊？你们还没拿出井澈作弊的证据，他压根儿就没有义务向你们证明自己！”胖子扯着脖子吼道。
“是不敢吧？”
赵小德这时候也不怕了：“心虚了？”
“你妈的，我怎么就心虚了？”胖子撸起袖子就站起来了。
“宫成铭，这事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莫哀忽然开口说道：“你可以歇一歇吧？”
胖子看到他平静的眼神，不知道为啥心里竟然有发虚。
全班寂静。
井澈感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知道这时候大家都在看自己。
好像自己作弊这件事，已经实锤了一样。
他难道要像那个男人一样，大喊我没有开挂吗？
可能大家也不信。
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然后他站了起来。
赵仁德盯着他看，赵小德也盯着他看。
莫哀依旧是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井澈挠了挠头，叹气说道：“说实话，作为当事人，让我自证我是拒绝的。毕竟你们也没有证据能实锤我作弊，单拿着一张卷子就一口咬定我作弊，有点说不过去吧？”
“井澈啊，老师劝你悬崖勒马。”
赵仁德此刻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有错误就要承认，你看宫成铭作弊了，现在不也没什么事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井澈心说信了你的邪，胖子没事是因为他家里有势力，而不是校方格外开恩，再说他本来就没作弊，凭啥承认！
可是若是解释成运气，也不会有人相信。
“我觉得吧，现在拿出一些题来让我做，也没什么意义。”
井澈双手抱胸，说道：“胖子作弊怎么处理的来着？重新考了另一套试卷对吧？那不如请莫老师花点时间，给我再出一套跟胖子不一样的考题，然后我单独重考一遍，怎么样？”
死寂。
胖子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心说要完！
班里同学也是非常惊讶，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大家都已经坚信他百分百作弊了。
“我觉得可以啊。”赵仁德乐了。
重新出一份试卷需要时间，但又有什么关系？
井澈下次考试的时候，身边必然被严密监视，根本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再作弊第二次，那么无论他想耍什么花招，都不可能。
那点时间够他干嘛？
赵小德也是这么想的，就差流露出狂喜的表情了。
在他看来，井澈自证的结局一定是暴露作弊的事实。
“单独重考？也不是不行，就安排在明天上午好了。”
莫哀笑道：“只是……你确定吗？”
井澈想着这些天以来自己发生的变化，认真点了点头：“确定，但我有一个要求……莫老师，这次考核的名次有用吗？”
莫哀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颌首说道：“当然有用，名次越靠前的学生，就能得到我们机构的重点培养。”
井澈心想这些黑西装的人还真是一个机构组织，本来不想跟他们有所交集，但是现在事已至此，只能赌一把了。
“那好，我的要求很简单，假如我要重新考一次的话，那我这次的成绩作废，按照我第二次考试的成绩来排名次，怎么样？”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莫哀好像预感到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发生，无声地笑了。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