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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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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尊华荣贵的五皇子府邸,明晃晃的烛火挂在雕龙画凤的壁台上,点亮了整间暗室。
  “琊夫,你这盘棋下的不太好啊!”宁闻择侧卧一块棉蒲上,手执一方黑子,慢慢放到一块不起眼的白子旁,“这才叫瓮中捉鳖。”
  琊夫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又落下一子,余光却始终不离下方跪着的男子身上。
  宁闻择瞧出他的失神,冷眸一眯,酝育着几分嗜血的疯狂:“你要是输了,他也不配活下去。”
  闻言,琊夫这才收回心神。半边面具下的脸没什么表情,只是暴露在外的手出卖了内心的情绪。
  “怎么?如今的琊夫,不仅江郎才尽。连棋子都拿不稳了吗?”宁闻择瞥过一眼那只微微颤抖的白净手掌。
  如今五皇子已经对他们兄弟二人失望透顶,就算是此刻杀了他们,也是不无可能。琊夫屏息凝神,由于他方才的心思不在这局棋盘上,有很多步骤行差踏错,白子被黑子包围,已入绝地之阱。
  要想绝处逢生,唯有以死求生。
  “琊夫,本皇子初次见你时,你可不似现在这般无用啊?”宁闻择见琊夫还在往死路里跳,嘴边勾起冷厉的轻蔑。
  琊夫微微颔首,不嗔不躁,等待着五皇子收子。
  眼看棋盘上的白子越来越少。
  势头已经很明朗,只要宁闻择把他手上的黑子下完,琊夫便是输定了。
  宁闻择持黑子未曾停歇,乘胜追击,不给白子半点喘息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宁闻择越下越惊心,因为到了后来,他的黑子一直被白子牵着鼻子走。不知从哪一步开始,白子竟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一棋终了,最后以平局收场。
  “原来你放了一个假眼,让本皇子忽视了那个不起眼的真眼。”宁闻择盯着棋盘研究了良久,终于找到自己失误的地方。
  他已经尽力了,在那种情况下能保证不输也很困难。
  如果不是宁闻择自负大意,他是输定了的。
  琊夫从棉蒲上起身,掀起衣袍跪拜下去:“求五皇子饶阿仲一命。”
  阿仲便是那个长跪不曾动身的年轻人,厚厚铠甲下的夜行服破碎不堪。
  宁闻择没去看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目光不曾从蟠龙棋盘上移开过,手中尚有一黑子旋转,对琊夫的话充耳不闻。
  琊夫见阿仲腰间的血液像开了闸的洪水滋滋往外冒,沾湿了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终于忍不住面浮焦色,只怕再不唤医救治就要失血而亡了。
  受伤的男子正是今晚行刺允清王的刺客,清风剑的威力向来不容小觑。皮开肉绽已是极清,伤及肺腑才是根本!
  宁闻择不养废物,他跟在五皇子身边七年,早就十分清楚他的脾气秉性。眼下为保阿仲,唯有向他证明自己的用处。
  拨弄风云,诡谲人事。
  这,就是他们这些谋士的生存之道。
  阿仲行刺失败,对五皇子来说已是无用之人。他能感觉出来,宁闻择此刻心中积满了滔天怒火,无论是对允清王的,还是对他们这些无用的下人,亦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无忧客栈的打击让宁闻择走向极端,他不在乎毁了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
  琊夫跪拜在地上,心思却是转了几转,他必须要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有让五皇子满意,方能保住阿仲的性命……
  “这些年五皇子派去的刺客数不胜数,试问,可有一人成功过?阿仲虽然失败了,可是却也重伤了允清王。”琊夫看着眼前华衣贵服的公子,在宁闻择阴晴不定的面容下继续说道:“宁清秋于皇上而言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于朝堂而言是个没有任何根基和扶持的王爷。”他很想问五皇子如此执着,究竟是因为什么呢?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主子的想法他们不该揣测。
  琊夫眼中浮现一抹寒气,“五皇子想要他死又岂止一种办法。既然暗杀不行,不如……光明正大的杀他。”
  让他死在刑场上。这样,就算他身边再多高手,也无济于事。
  “哦?你倒说说,怎么个光明正大法?”宁闻择随手丢下一枚黑子,砸在棋盘上发出啪嗒声响。
  在紧张压抑的低气压现场,琊夫给出计划:“从舒长歌那里下手。皇上早就忌惮舒长歌的一方势力,此次突然召他回京,恐怕也是疑心作祟,咱们不妨顺着陛下的心意,让舒将军背上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如此……允清王断不会坐视不理,一旦他为舒长歌脱罪,到时五皇子便可联合朝中大臣,治他个藐视国法,包庇外贼之罪!”
  “听起来倒是不错。”
  宁闻择的视线总算落在了一声不吭的负伤男子身上,见他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不吭声不辩解,他想从那双眼睛里找到一丝一毫的仇恨,却看到的只有漠然。突然一声大笑,惶然的两个人同时抬起头,只见宁闻择已从舒适的棉蒲上端坐,双手将略有些凌乱的衣角抚平,优雅地下了道赦免令:“下去养伤吧。”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临走时深深地望了一眼松了口气的琊夫。
  那目光极度复杂,有挣扎,有埋怨,有怒恨,也有彷徨。
  “看来他还是恨你啊!”宁闻择不知何时走到琊夫身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语气透着几分看好戏时的悠得:“可惜了……你琊夫什么都不怕,唯一的软肋就是这个不怎么领情的弟弟!”
  琊夫目光深远,追随历史长河回想起往事。
  七年前为讨生计,身为兄长不得不带着当时仅有十四岁的胞弟投奔五皇子。他永远记得那一日,当五皇子充满笑意的脸庞扬起,那高贵的头颅轻轻点了下,他就好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兴奋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原以为是柳暗花明,从此可以衣食无忧,跟在五皇子身边再也不用受尽白眼,再也不用为温饱发愁……可是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有回报就有代价,而这个代价就是他们终身为奴,永远生活在最黑暗的一面,成为宁闻择手里的谋士、杀手。
  慢慢的变成了这幅鬼样子。
  痛恨么?
  他不敢有。
  路是自己选的,再不甘也只能走下去。
  别无选择!
  如果没有阿仲,或许他应该会反抗吧?琊夫望着宁闻择走了出去,才缓缓卸下半边面具,露出一张烧毁掉半边的脸。青葱白净的手指颤抖着抚摸上去,凸凹不平的触感强烈的传递到手掌。
  那一瞬间,早已不能用心痛来形容。
  风栾背着昏迷的宁清秋回到王府。
  护卫见自家王爷受了重伤,一时纷纷围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杵在一起。还是风栾一声大喝,驱散了不断涌上来的下人。
  温疏晏一直跟在身后,她秀眉深拧,对冯管家吩咐道:“快去请鬼神医。”
  冯管家知道不容耽误,立刻一路小跑着去了鬼蛊子的厢房。
  片刻后,背着药箱的鬼蛊子匆匆赶过来。其他人见状,纷纷让出一个位置。他快步走近床榻,一把握住宁清秋的手腕开始诊脉,脉象粗鄙紊乱,且有一股阴阳交织的气流,这症状和前段日子风栾中的毒一样。
  是儡毒!
  鬼蛊子不敢耽搁,立即从箱子里取出一排银针。
  银针解毒,他也未有十足把握。
  上一回是因为宁清秋及时用内力逼出了致命毒液,他只要为风栾清理掉残余的毒素就行。而这次,他要用银针放毒,其中凶险未不可知。
  许是他脸上的慎重太过明显,温疏晏惶惶问道:“鬼神医可有几分把握?”
  风栾等人亦是用同样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一句安定之语。
  “风统领此前中过此毒,应当知道儡毒霸道无比,”鬼蛊子迎着这些期待的目光,虽不忍还是道出事实,“如今只期望王爷吉人天相,能够撑过这一关……”
  这话便是说,鬼蛊子并无十足把握。
  风栾上前一步,抓住鬼蛊子欲行施针的手,问:“那我也用内力逼毒呢?”目光坚定有力,只要鬼蛊子点头说行,他便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鬼蛊子把他苍劲的手拿开,打破他的幻想,“王爷内力高深,上一次为你解毒已是耗费全部心神。你的内力远远不及王爷,就算是倾尽全力,最后的结果便是连你也会遭受反噬。”
  “那我们呢?我们也可以!”宁伍等人齐声说道。
  鬼蛊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几人修习的内功各有差异,如果一同为王爷驱毒,势必会扰乱王爷心脉,到时别说是救王爷,就是不害了王爷都是幸中万幸了。”
  他这一番话说完,屋内的人全没了主心骨,一时竟无人说话。
  解毒耽误不得,鬼蛊子望着风栾挺拔的身影,催促着他让行。
  风栾抿着唇,眸色幽深:“万一失败呢?”
  鬼蛊子没去搭话,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一直守在床榻边的温疏晏闭了闭眸,松开宁清秋的手,一直退到桌子旁,以命令的口吻说道:“鬼神医尽管出手,任何人……不得阻拦!”
  解,尚有成功可言;不解,过了今晚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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