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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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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如何想的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偏头看了身旁这个未来注定坎坷的女人一眼之后,陆鸣望向苏同方:“苏掌柜这般言语,我是会当真的。”
  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苏同方根本没有任何思量,直接点头应承:“苏某是生意人,平日最看重信誉,无信不立。”
  陆鸣与其对视:“人无信不立,这般言语,由苏掌柜口中说出,着实让陆某感到些许讽刺。”
  苏同方却是不在意,而是换了一种语气,意味深长道:“我与你父陆川间所做的协议,皆是作数的,我信守承诺,希望侄儿你也能如同你父一般信守承诺。”
  “信守承诺吗?”
  陆鸣呶呶嘴,大概能想到苏同方说的是苏家酒坊那个当今尚书亲口赞誉的“金樽绿蚁”酒方,却是毫不在意的颔首道:“自然。”
  “既是如此,那便再好不过,”苏同方点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后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既然来了,先别急着走,你与婉儿一道到莲池去吧,我与管家还有些事情要商量,稍后就来。”
  苏婉儿生出三分不喜,碍于父命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心不甘情不愿的与陆鸣对视一眼之后,这才一声不吭的到前面带路去了。
  偏偏这个时间,门外小厮快速跑来,见着了苏同方忙躬身,再冲着老管家道:“万秀才前来拜访,此刻就在门外等候。”
  “万……”
  老管家暗道不好,与苏同方一道用余光扫了一眼此刻闻声止步的陆鸣,心中恼怒之际,狠狠瞪了眼前的小厮一眼,转头看着苏同方,眼中满是焦急。
  说了那么多的场面话,好不容易才将陆鸣稳住,此刻这万秀才一来,岂不是万事皆休?
  心中想法堪堪落下,陆鸣的言语已然落进耳内:“看来今日府上确实是有些不大方便,既然是这样,陆某还是先走的好。”
  甚至是没来的及开口,苏同方便见着了那个书生模样的少年人从侧门走进,正一步一步循着自己所在走来。
  “是谁让他进来的!”
  压低了声音咆哮,苏同方怒不可遏。
  在亲眼见到陆鸣被那些望族士子簇拥之后,陆鸣的身份在他心中已经拔高了到一个无人能够相提并论的地步,有那一首“将进酒”在前,又有这许多士子的重视,足以让陆鸣成为一个极为惹眼的存在,只消赚其入府,尽释前嫌后,督促其走上仕途,赚取功名,再按照婚约将女儿嫁给他,那么苏家脱庶入士就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
  并且不会承担任何一丝一毫的风险!
  区区一个家境贫寒,将来有可能得到功名的穷酸秀才,此刻如何能够与此刻已经初展峥嵘且前途无量的陆鸣相提并论?
  可在这个时间,他的出现无异于会打碎自己拉拢陆鸣,亡羊补牢的一切行为!让自己努力尽数化作泡影!
  “老爷,是夫人吩咐的,她特地差人嘱咐过我们,若是万秀才来了,千万不可阻挡,只管放行便是。”
  小厮被苏同方蕴藏怒火的声音吓得有些结巴,支支吾吾回答道:“而且府中还有流传,说万秀才可能,可能会入赘府……”
  “混账!”老管家一脚踹翻了小厮:“谁让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还不快滚!”
  气急败坏的话音刚落,他便迎上了陆鸣那双满怀深意的眸子,心中当即咯噔一下。
  “既然今日府上有事,陆某就不继续叨扰了,改日凤求凰开业,还望陆掌柜来捧个场,夜色将至,陆某不久留了。”
  话落,陆鸣极为干脆的转过身去,当着欲言又止,面上情绪颇为复杂的苏同方面,与那脸上显露喜意赶来的万秀才擦肩而过,走的何等潇洒。
  “几日不见,学生给苏老爷问安了。”
  全然不知自己到来究竟导致了怎样后果的万秀才笑着拱手躬身行礼,目光却在这一个瞬间从苏同方身上挪开,不着痕迹的落到了苏婉儿身上,满是爱慕之意。
  苏婉儿只是淡淡点头算做回应之礼,而后偏过头去,立在一旁,将视线放在了那个即将走出府门的背影之上。
  不知怎的,对于陆鸣这般干脆离去,留自己来与万秀才相对的行为,她有些失望,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份失望究竟是从何而来。
  这点隐晦的姿态自然逃不过此刻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的万秀才双眼,万秀才这才细细回想先前那张擦肩而过的面庞,似乎有点似曾相识的味道,却不等他去细想,苏同方却一改寻常时候平易近人的模样,随意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来了。”
  万秀才压下心中疑惑,抬头回答:“本该昨日前来拜访的,只是昨日先生临时唤我等作陪,耽搁了时间,因此今日前来叨扰。”
  苏同方平静问他:“还有其他事吗?”
  “其他事?”
  万秀才怔了一下,困惑,而后摇头:“不曾有,今日特地来与苏老爷苏夫人问安,而后……”
  “既然没有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压根就没等万秀才把话说完,苏同方打断其话语,偏头看了老管家一眼,吐出两字:“送客。”
  走出两步后顿了顿,补充:“差人送陆鸣回去,别再出了什么差错,若再生意外,我们撇不清干系!”
  “这……”
  万秀才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苏同方转身离去的背影还有苏婉儿那在风中拂动的三千青丝,他竟是陷入了一阵不真实的恍惚中。
  平日对自己关心备至的苏老爷,今日怎会突然这般冷淡?
  老管家才不管这许多,伸手朝大门处一指:“万秀才,请。”
  不大感谢,万秀才追问:“老管家,府上可是遇见了什么难事?今日为何……”
  “不曾遇见难事,”老管家平静打断:“万秀才,天色不早了,请回吧。”
  “老管家,”
  万秀才脚步不移,原地想了想,再问:“是因为先前那人的缘故吗?他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贵府?我一来,他怎就走了?”
  真是个蠢货啊!
  听着这种愚蠢到一定程度,只有读书读傻了的人才会问出的言语,老管家忍不住摇了摇头。
  好歹也是一个饱读诗书,即将赴考的秀才,为人处世上,竟会愚昧到这种地步,与先前陆鸣那种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却又藏着几分针锋相对的处事风格相比起来,说是天地也毫不夸张!
  第三次重复了送别的言语之后,老管家掩上苏府大门,感慨的摇了摇头:
  这人啊,就怕比!
  不比,就不知道人家有多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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