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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地狱变相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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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杨真醒来的时候,天色才蒙蒙亮,晨曦的阳光还没把自己的温暖透过破旧的窗棂,东方只有一抹微微的鱼肚白。
  杨真勉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一切开始逐渐变得清晰,依然是那间老旧的小屋,所有的陈设都是自己熟悉的样子,只是角度稍稍有些不同。
  他怔了怔,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姐姐的床上。
  只是杨子晴不在身边……
  “姐~?”他吓了一跳,一咕噜坐了起来,正要披衣起身出屋看看,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不见了!
  难道……?!
  正想着,就看到杨子晴端着脸盆和毛巾转了进来,看见杨真还在床上,秀眉一蹙,嗔道:
  “你怎么还不起床?”
  “就起来了。”杨真这才稍稍放心,连忙爬下床,“……姐,你没事了吧?”
  “……嗯。”杨子晴脸色一红,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姐姐的脸色,“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脏了,我刚刚拿去洗了。”杨子晴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套新的衣服放在床头,“新衣服给你放这儿了。”
  她说着,一边用毛巾蘸了水,拧干了递给他:“快起来擦把脸。”
  “……原来是这样啊。”杨真接过毛巾,微微有些失望。
  “是啊。”杨子晴奇怪地看着他,“不然你想咋样?”
  “没,没咋样……”杨真道,“不过不用这么早起吧?”
  他指了指窗外:“天都没亮……再说干嘛拿这件新衣服出来,这不是过年时才穿……”
  “本来呢~是不用。”杨子晴道,“不过今天有点儿不一样。”
  “不一样?”
  “应天府的刘大人来了。”
  杨真穿着衣服的手登时顿了一顿。
  ※※※
  应天府尹刘宪真的来了,并且这次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形相清癯,丰姿隽爽的中年文士。
  “这位是我大哥,监察御史刘基。”刘宪介绍道。
  杨真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
  只要稍稍懂得明朝历史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刘伯温。
  他是处州青田县南田乡(今属浙江温州市文成县)人,故又称刘青田,明朝开国元勋,洪武三年封诚意伯。他博通经史,尤精象纬之学,时人比之诸葛亮,曾参与谋划平定张士诚、陈友谅与北伐中原等军事大计。
  在许多民间传说中,刘伯温的甚至可以说是一位神人、先知先觉者、料事如神的预言家,有“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之说,曾有“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之誉。朱元璋称其:“学贯天人,资兼文武;其气刚正,其才宏博。议论之顷,驰骋乎千古;扰攘之际,控御乎一方。慷慨见予,首陈远略;经邦纲目,用兵后先。凡所建明,悉有成效。”
  对于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杨真实在是不能不侧目而视。
  他来做什么?
  “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宪也不客套,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昨日公堂之上,你曾言有法子撬开人犯的嘴?这可是真的?我可告诉你……”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刘伯温冷冷地一眼打断了:“咱们是来求人的,你还摆你的官架子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开口,刘宪立刻闭了嘴,讷讷地退到一边。
  毕竟长兄如父,刘伯温又是他从小到大的偶像,对于他的话,刘宪从来不敢违拗。
  “是有法子。”杨真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兄弟二人,“怎么,刘大人没问出什么来?”
  一句话顿时戳到了刘宪的痛点。
  昨日他刑讯了彭孝直整整一天,十八般刑罚几乎用了个遍,夹棍、烙铁、竹签……几乎都上了,人犯几度昏死,被凉水浇醒,却依然咬死那就是《地狱变相图》。
  更糟糕的是,当天晚上中书省就差人来了,过问审讯的结果。刘宪心知肚明,这是李彬在从中作梗,如果自己再查不出半点证据,只怕对方立刻会拿此事大做文章,甚至直接上奏参自己“滥用酷刑,草菅人命”……到时候自己就不好交代了。
  没办法,他只好跑到诚意伯府去请教大哥。
  然而刘伯温听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后,却捋着胡子沉吟不语,半晌才问道:“昨天那个被冤枉的被告叫什么?”
  “叫杨真。”
  “他是不是说有法子找出真相?”
  “……是。”
  “那你听过他的法子了吗?”
  ……
  于是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其实我的法子很简单。”听过刘宪支支吾吾地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杨真笑了笑,道,“那个彭孝直不是说那是《地狱变相图》的货款么?那大人可从这幅画入手,把……”
  “你以为我没试过?”刘宪急道,“当时我就派捕快去搜了彭府,他们家真有那么一幅《地狱变相图》,就挂在书房里。”
  “是这样……”杨真略一沉吟,“那幅画大人带来了么?”
  “……没有。”刘宪摇头,“我见果有那画,也就不好怎样,画还留在那里,只是派衙差封了彭府书房,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唔……”杨真若有所思,“彭府的管事、杂役呢,大人可曾问过?”
  刘宪:“问过了,可他们说这些事情只有彭氏父子自己知道,下人一概不知。”
  “这可未必。”杨真摇摇头,“也许他们中有人说谎……”
  “我又何尝没想到这一层?”刘宪颓然地叹了口气,“然这些人咬死了一问三不知,本官也不好拿他们怎样……”
  依《大明律》,贪腐行贿虽是大罪,但祸不及妻儿,更遑论下人……严刑逼供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要强问这些人一个“胁从”的罪名就行了,但刘宪怎么说也是刘伯温的弟弟,没有真凭实据,他是不屑行此道的。
  所以……
  刘宪:“这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办,还请小哥儿教我。”
  杨真:“我没见到那画,也不好断定下一步该怎么走,断案之道毕竟还是要以线索为基础,找出蛛丝马迹,抽茧剥丝,才有可能破案,若是凭空猜测就能让犯人认罪,也就不需要……”
  “这么说看了画你就有法子破案?”刘宪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杨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大人,草民只是说有可能……”
  “实不相瞒,”刘伯温听了半晌,忽然插嘴道:“本官盯着李彬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小哥儿可知狱图县黄河决水之事?”
  “这个……倒有所耳闻。”杨真点点头。
  前些日子,河南府狱图县黄河溃堤,淹了下游数千顷良田,死伤不计其数。这件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中书省下令彻查,结果却得出了“天灾”的结论,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当时负责彻查的就是中书省都事李彬。”刘伯温道,“那张收据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上面的“狱图款项”,真是所谓‘地狱变相图’的货款吗?反正我是不信的——天下间哪有那么巧的事?”
  杨真:“……所以大人是怀疑,这事儿和狱图县黄河决堤有关。”
  “定然是这样!”刘伯温恨声言道,“本官一直怀疑此事没那么简单,只是我们兄弟苦无证据,拿不住李彬这个禄蠹巨贪。眼下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偏偏……唉,实不相瞒,中书省已在逼着应天府放人了。”
  他实在是不能不恨!
  人各有长,但也各有所短……
  虽然在传说中,百姓们总把他刘基比作“诸葛再生”以“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著称于世,可自家事自家知,他刘伯温能佐朱元璋还清宇内,扫平天下,论天下安危,义形于色,遇急难,勇气奋发,计划立定,人莫能测。但……
  他终究不是宋慈,不是狄仁杰,不是包文拯……不是刑侦专家。
  而李彬又是韩国公李善长的外甥,没有真凭实据轻易动他不得,所以刘伯温才一直拿他没办法。
  而杨真也是默然无语。
  听刘伯温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这个所谓“狱图款项”四个字定然绝不是什么购画货款这么简单。
  并且这其中一定牵涉着什么巨大的秘密,否则彭孝直堂堂一个大公子,哪肯这般熬刑?
  只是……
  自己终究不过是一届布衣,这些庙堂之争,可不是自己该听到的事。
  “这样吧。”刘伯温忽然站了起来,朗声道,“不知小哥儿可否为河图千千万的黎民百姓,为河南府千千万受灾民众,以及那些枉死在水灾中的冤魂出手相助,破此滔天巨案,将贪官污吏绳之以法,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还天下一个正义公道!我刘基……”
  他说着,长长一揖到地:“为天下苍生——拜托了!”
  “大人……”杨真不禁有些感动。
  尽管刘伯温没许什么高官厚禄,没许什么金银财帛,但对方这一份为民请命的拳拳之心,他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这是世间所有功名利欲都比不上的赤子之心……
  刘伯温,果然当得起“其气刚正”四个字!
  “大人言重了。”杨真连忙拜倒,“帮忙破案不难,只是在下有一事相求。”
  “小哥儿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只要刘某力所能及,无不为小哥儿办到。”
  “倒也不至于如此,大人为民请命,我哪敢要什么厚报?”杨真道,“只是既委草民办案,草民便要一个便宜行事之权,当然,只在破案之期内;再就是我做事有我的方法,有些方式可能……大人会觉得奇怪的,也请见怪不怪。”
  “这个好说。”刘伯温看了刘宪一眼,道,“我可以替弟弟做主,这事应承下了。不过你们的时间不多,我最多能帮着拖住李彬三天,三天之后,若是再没有进展……也就只好放人了。”
  “三天么?”杨真皱了皱眉头,“是紧了点。事不宜迟,咱们马上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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