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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洪武年那些事儿 / 第十四章 毒杀

第十四章 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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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儒坊,杨家。
  “咚——咚——”
  当墙角的西洋钟敲过整整十下的时候,杨真终于从密密麻麻的稿纸中抬起头,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
  在送姐姐去了花市之后,经过了几个时辰的奋斗,他总算是写完状纸了……
  不过,看着眼前总有些别扭的字迹和拼凑出来的词句,他却唯有苦笑。
  穿越至今也六年了,但这么长的时间却依然无法让他适应毛笔字,尤其是书写的时候,杨真总会不自觉地加上标点,然后只能重写。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选入亲军都尉府,成为天武将军才是唯一出人头地希望的原因——他实在对付不了八股文和这种连标点都没有的书本,看得简直头大。
  杨真自嘲般地笑笑,一面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伸个懒腰来疏解一下因为连续的返工而变得僵硬的腰身,却听到门外似乎传来了剥啄之声。
  “谁?”
  没有应声,但门环又响了两次。这一回杨真听得分明,然而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却蓦地呆了一呆。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彭氏父子!
  “你们来做什么?”杨真顿时沉了脸色。
  “实在对不住。”彭展镇还未开口,彭孝直已然赔笑着走上前来,“在下无知,行为莽撞,那一日冲撞了小哥,实在是汗颜无地。”
  “……唔。”杨真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这才几日不见,此人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似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鬓边更多了几根白发……
  难道因为自己的蛮不讲理,所以日夜受到良心谴责?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杨真怎么也不相信这个,也不知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是静静地看着彭氏父子。
  彭展镇倒没注意到这些,见杨真脸色淡淡的,依然有些不阴不阳,还道他气愤难平,不过前次事情闹得那么大,自己原也没指望三言两语就能解决争端,便赔着笑脸,拱手揖礼,道:
  “犬子无知,那一日多有得罪,今天老朽特地带他来登门致歉。”
  “……那也不当得什么。”杨真道,“在下不过一届平头百姓,怎敢劳烦彭大公子亲自登门,这不是折煞了我么?”
  “嘿嘿。”彭展镇尴尬地笑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看是不是……”
  “我倒是没什么,只我们这寒舍简陋,只怕腌臜了彭员外,回头又给我加上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那又何苦来哉?”
  “杨小哥儿说笑了,彭某今日是诚心诚意携犬子来道歉的。”彭展镇道,“还请小哥儿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是这个话。”彭孝直也在一旁帮腔,“那一日出尔反尔,原就是我的不是,回去以后被家父狠狠教训了一顿,也没得说……只是深感在下行事孟浪,还请小哥见谅。”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彭氏父子既然赔尽了小心,杨真倒也不好怎样,只得把人让进屋子。
  几人分主宾坐下,杨真招呼着端上茶来,正要给众人满上,却被彭孝直一把拦住了:“说起今日之事,全是在下一手挑起,今天就罚我斟茶递水!”
  “嗯?”杨真微微皱了皱眉头。
  彭孝直的热情让他感到有些奇怪,看着眼前这张赔尽了小心的笑脸,陡地前日彭府门前那张狞笑的脸孔闪过脑海,若不是有着和眼前彭孝直一样的五官,他几乎怀疑前后是两个人,心中隐隐只觉哪里似乎有什么不妥,但究竟哪里不对,却又怎么也说不上来。
  正思忖着,只听彭展镇也道:“杨小哥儿不必犹豫,犬子无知,那一日多有得罪,罚他斟茶递水原是应该,小哥儿只管受着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彭公子了。”见彭展镇也发了话,杨真也不好再说什么,把茶碗茶具留给彭孝直,转身返回了座位。
  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就在自己转身的一瞬间,彭孝直的眼神忽然变了。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霎那,但那眼神里的怨毒、阴冷,却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样,变化之快,仿佛刚刚的那个刹那只是错觉。
  “我本是生意人,从来讲究以和为贵。”彭展镇指着自己带来的礼盒,“区区薄礼,不能聊表寸心,这里是五十两,并连原先的定钱一并退还。”
  “这个……”
  “杨小哥儿买婢置业,究竟花费几许,彭某实在不知,如有不足,请小哥儿只管开口,我父子二人无有不依。”
  “唔……”杨真微微沉吟了一下,“赔偿什么的倒是小事,不得已而为之,在下所求无非小柳巷的店面而已,彭员外就算赔我再多又有何用?若依我说,咱们倒不如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店面转让的事,如此彭员外也可省回许多银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其实这番话他是故意的。
  那一日彭孝直坚决的态度,至今依然历历在目,而且彭展镇态度虽好,但至今为止提的都是赔偿,对于店面转让却是只字不提,显然他们父子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卖了,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原因呢?
  难道真是为了风水玄学这等虚无之说?
  按理说,店面是人家的,卖与不卖都是对方的自由,与杨真无关,但今天的事他总觉得处处透着诡异,思来想去,问题一定还是出在这个店面上,所以才有此一问。
  果然……
  杨真这一下打草惊蛇,彭展镇瞬间就僵了脸色,许久才“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这处店面不是我家的。”
  “哦?”
  “这店面是犬子一个远方亲戚的,不信请看。”彭展镇说着,一边拿出房契递给杨真,“这是十多年前的事,当年北方战乱,那亲戚南来避祸,将店面托给了我们父子,如今天下已定,他又北返了,临走前曾有言这店面委托我们父子照料看拂,是以犬子才会将此处铺面挂售。”
  这番话当然只是说词而已,至于店门中暗藏脏银之事乃是彭家最大的秘密,彭展镇自然不会说出来,但他说的这个理由也是冠冕堂皇,又有房契为证,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时彭孝直已然递上了茶水,彭展镇伸手接过,呷了一口,又道:“可是小哥儿你想,东西毕竟是人家的,虽然对方有言在先,但把人家的东西私自出售……这等大事还是得问一问才好,这一来是理应如此,二来也省得日后万一的纠纷,反生分了亲戚间的情分。此事我原不知道,不想那日听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说店面已经转让了,所以我才……哎哟。”
  一言未尽,彭展镇忽然痛呼一声,双手捂着肚子,黄豆大的汗珠挂了满额,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这一下变起仓促,杨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彭孝直已然一步抢了上去,一把搀住彭展镇:
  “爹!”
  但已经来不及了!
  彭展镇只来得及“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跟着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声音……仿佛在这一瞬间从世界彻底消失了。
  就连窗外的蝉鸣叶响也戛然而止,仿佛天地万物都被这一幕人间惨剧震住了一般,一种骇人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房间里静得连心跳都能鼓噪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突然!
  彭孝直霍地转过脸,怒睁双目地盯着杨真,一双眼睛憋得血红:“你,你竟然下毒!”
  “这,这……”杨真瞠目结舌,呆呆看着彭氏父子,如坠噩梦中一般,陡地一阵寒意袭上来,光天化日之下浑身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中计了!
  这是构陷!
  这一瞬间,所有的疑团都有了解释,原本如蒙迷雾的真相刹时水落石出!
  只是这真相的骇人听闻,却是令人几乎窒息!
  房间里,霎那间暗了下来。
  仿佛是太阳也被这惊天的阴谋吓坏,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兔子,直接从窗口褪了出去。
  杨真霍地抬起头,仿佛不认识似的死死盯着眼前面沉如水的男人,阴郁的房间里他的脸庞又青又白,阴得令人阵阵发寒,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亡灵。
  “你……想栽赃陷害?!”他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我栽赃?!”彭孝直一声狞笑,“这是你家,茶是你端上来的!你还要睁眼说瞎话,说我栽赃?分明是你觊觎店面,企图毒杀我们父子,如今还敢含血喷人?你做的事人能容天也不容!亏得今儿是我斟的茶水自己没来得及喝,否则今日岂不是也要横尸当场!”
  “你!”
  “真是上天有眼,要你这恶毒刁民阴谋败露,当场现行!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你不要信口雌黄!”杨真蓦地提高了语音,慢慢踱至彭孝直跟前,冷冷一笑问道:“茶水是我备的不假,但斟茶的是你,凭什么说我下的毒?你父子二人突然造访,我难道能未卜先知备好毒药?若是我有心药死你们,又怎么会让人死在自己家中,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一句进逼一句,问得咄咄逼人,却又有情有据,彭孝直不禁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把揪住杨真的袖子:
  “彭展镇是我爹,难道我会药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你说不能未卜先知,焉知这毒药不是你家中常备的鼠药,结果见我们父子不肯转让店面顿起杀心?你说不会让人死在家中,又怎知不是你用药不当下多了剂量?”
  “你血口喷人!”
  “总之现在说破了天也没用,有什么话,咱们公堂上说去!”
  “好!”杨真冷冷一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以为我不敢?告诉你,我杨真就偏不是个怕事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要如何诬告;若是告不成,我要反告你弑父讹诈!走,上衙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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