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凌晨五点的波尔图

　　“嗒……”一滴汗水洒在了地上。
　　此时天还没亮，整个波尔图市都已陷入了沉睡，只有几盏路灯维持着这个城市的照明。
　　在漆黑一片的城区中，波尔图青年队的健身房却格外显眼：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健身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位少年正在跑步机上奔跑。
　　此时的他已经累得不行了，刚刚做完三千组仰卧起坐，现在，他已经在跑步机上奔跑了一个小时了，但他却顽强的坚持着，迟迟没有倒下。
　　他额头上挂满了汗水，衣襟已经被汗臭味所侵蚀，脸蛋通红，一看就是经过了长时间运动的狼狈模样。
　　“滴滴滴！”闹钟在这时终于响了起来，第二段的训练终于结束了……
　　听到铃声，沈飞马上按下了跑步机的开关，他奔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此时他的双腿已经软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跑步机上走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狂喝着自己刚刚跑出去买的一瓶葡萄糖。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商家愿意在整日喧嚣、管教严厉的波尔图足球俱乐部旁边开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了——球会里怎么都会有人不守规矩，跑出来买桶泡面、炸鸡什么的回去慢慢享受。
　　不过沈飞的自律性却很强。从来到波尔图的第一天起，他就告别了所有的山珍海味、油腻食品。——正是他内心的那个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正鼓动着他。
　　面对沈飞的猛烈攻击，再大瓶的葡萄糖也刚不过他，一瓶葡萄糖很快见底。
　　将瓶子一丢，沈飞拍了拍屁股，从地上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开始在旁边举哑铃，做着“恢复训练”。
　　但，这恢复训练的强度也不小：双手各拿着一只十千克的哑铃，上举三百组。
　　沈飞正专心致志地举着哑铃，健身房再次安静下来。
　　但，一切的宁静却是被健身房的开门声给无情打破。
　　健身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路易斯穿着一件黑色的训练服走了进来，他每天早晨也是如此，五点钟就开始了每天的自主训练。
　　——篮球界有凌晨四点的洛杉矶，那足球界自然就有凌晨五点的波尔图。
　　沈飞就站在大门口训练。很显然，路易斯看到了沈飞，沈飞也看到了路易斯。
　　两人的表情顿时间都有些尴尬，二人不是很熟，都不知该怎么迎接对方，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但，很快，这种尴尬的气氛被缓和掉了，两人各自露出了一个微笑。
　　“早。”路易斯用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语向沈飞问好。
　　“早……”沈飞模仿着路易斯的口音，有些拗口的说，葡萄牙语还没教他该怎么跟队友问好，只是教了他一些基本词汇。
　　而后，两人再无交谈，谁都没搭理谁。
　　路易斯做完几组热身活动，直接站上了跑步机，而沈飞，则是在这儿继续举哑铃。
　　沈飞一遍又一遍的举着哑铃，虽说他经历了许多高强度训练，已经筋疲力尽；但他还是咬紧了牙，不顾脸上直爆的青筋，安静的坐着训练。
　　在三百组训练做完的时候，沈飞再也无法承受呼吸急促所带来的痛苦，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同时，沉重的哑铃也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在一连串的训练中，时针悄悄地指向了“六”这个数字，天色已经亮了许多。
　　经历了一番魔鬼训练，满头大汗的两人终于开始朝淋浴间走去，他俩需要休息一会儿，好以最好的状态来迎接今天的训练。
　　在闲暇之余，路易斯和沈飞唠起了嗑，他这也是为了能贴近队友，团结队友：
　　“后天我们就要与里斯本竞技展开对决了……说起来，压力真大。”路易斯赤裸着上身，将T恤搭在身上，就算如此，他的身上还是挂满了汗水，正缓慢地朝下方流淌。
　　沈飞则更加狂野：他甚至将鞋子、袜子都脱掉了，就穿着一条短裤到处跑。
　　闻言，他的眉头很快也皱了起来：“如果能进大名单的话……这就是我在波尔图的处子秀了！”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昨天晚上熬到十一点，他和赵言两个好不容易学习好了葡萄牙语的基础，现在进行一些有关足球方面的简单交流，对他俩来说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
　　路易斯还是比较热情的，他时刻不忘鼓励着沈飞：“加油，以你的速度，处子秀一定会非常完美！我相信你！”
　　“也祝你比赛顺利。”沈飞也十分礼貌地回了一句，然后，他就跟路易斯一起走入了“人间天堂”。
　　……
　　“唰！！！！”温热的水冲了下来，洗刷着两人疲惫的身躯，给疲劳不堪的二人做着按摩。
　　一股水蒸气正在澡堂内弥漫，天气的炎热已经不复存在，更多的还是因热水洗刷而产生的温暖。
　　在这时进入“人间天堂”，接受热水的洗礼，绝对是最舒服的了。
　　紧张的肌肉一下放松，满背的汗水被一下洗掉，整个人仿佛都得到了净化。
　　这时天都没亮，偌大的澡堂内只有沈飞和路易斯两人，澡堂内略显空寂，不过，也只有两人，看到了“凌晨六点的波尔图澡堂”。
　　洗澡的同时，路易斯还在团结队友，这也算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方式：
　　“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最近在葡超的表现可真是惊人啊！小小年纪就入选里斯本竞技一线队，还带领球队创下了这么辉煌的成绩……”路易斯开始谈论目前葡萄牙最受瞩目的新一代球星——小小罗了。
　　“你认为巴西的卡卡和小小罗谁更强一点？”沈飞问出了这样一个史诗级的问题，一个是巴西新星，一个是葡萄牙新星，两者的实力差距并不大，这就很难抉择了。
　　隔着一堵墙，路易斯的声音丝毫不减，他对此很是自信：“不管是出于爱国的角度还是学习的角度，克里斯蒂亚诺的成绩未来一定会比卡卡更辉煌，他是当之无愧的‘葡萄牙未来领班人’。”
　　沈飞还是个“口语渣”，这种较长且较快的语句，他就有些搞不懂了：“你说什么？请再说一遍？”
　　——路易斯现在隔着一堵墙都可以想象此时沈飞那懵B的表情是怎样的。
　　“哈哈！”路易斯笑了起来，此时他浑然不知，这声大笑，让沈飞更加懵B了。
　　洗完澡，两人也该为早上的训练做准备了。
　　他俩都是一样，在穿好衣服以后，就走回了卧室，乖乖的躺在床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
　　天终于亮了。
　　所有人都已经站在了球场上，一天的训练就此开始。
　　但，在日常训练之前，由于后天与里斯本竞技的王者之战，欧文蒂斯还是需要抽出时间宣布一下里斯本竞技对战波尔图的比赛大名单，好对球员进行针对性的训练，查漏补缺，使其在大战中能发挥出最好的状态。
　　所有球员排成三列，站立，所有人此时都是屏息凝神的看着欧文蒂斯手中的那张名单，所有人都想在这场大战中出场。
　　“下面我向大家宣布一下七月三十一日波尔图U17主场对战里斯本竞技U17的比赛大名单。”欧文蒂斯的语气很是平和，而且只抓要点，没有任何废话，就像是一具傀儡一般。
　　这不由自主的让沈飞想起了张曦。
　　欧文蒂斯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这也是为了球员的情绪。
　　或许他平常训练、比赛时都有些激动、感情丰富，但现在，为了不让球员的内心抑郁，他不能有任何感情。
　　“首先是前锋首发阵容：路易斯、卡克，和……赵。”
　　念到这个名字时，所有人都是露出了一脸诧异的表情，赵言更是高兴的与路易斯和卡克击着掌。
　　——这可是他在欧洲的处子秀，处子秀就获得首发位置，这真是天助我也啊！
　　“路易斯打左边，卡克中路前推，而赵，你只需要抓住机会传球、灵活跑位、随机应变就可以了。”欧文蒂斯还并不了解赵言，他给赵言的任务也没那么复杂，只需要随机应变就好了，而且，也只有赵言，欧文蒂斯多加关心了一下。
　　欧文蒂斯开始宣布中场的位置了：“中场上是迪尼奥、科斯塔和法比奥，好好表现。”
　　“后卫线上是迪克、莱恩、马尔克斯和法比亚诺。”转眼，欧文蒂斯已经宣布完了后卫名单。
　　——失去了比赛首发阵容的位置，这让沈飞更慌了，他不想输给赵言，他想要拥有一个完美的处子秀。
　　“门将里卡多。”欧文蒂斯念完了比赛首发阵容，现在要开始宣布比赛的替补阵容了，而这，也是沈飞最后的机会。
　　“下面我来宣布一下替补阵容。”自欧文蒂斯说出这句话后，沈飞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的双眼中充斥着对落选的惧怕与对参选的渴望，目不转睛地盯着欧文蒂斯。
　　他的双手正抓着衣服，眉头微皱的他很是认真，这场比赛对他来说——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机会。
　　因为，这可是两家豪门之间的王牌对决。
　　如果，这一场比赛赵言领先了他，那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赵言去到了五大联赛，而沈飞则是被卖回了中国。
　　对此沈飞十分恐惧，自己本家境贫寒，好不容易找到了出路，有机会能够带家庭甩掉“贫穷”这个标签，现在……梦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了。
　　“法克、里奥、彼得、郑……”一位一位球员开始击掌欢呼，同时，替补名额也越来越少，这场比赛出场的机会仿佛已经离开了沈飞。
　　这时，一位名叫郑的韩国人看向了沈飞那双灵动的眼眸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眼睛竟如此明亮、眼神竟如此渴望的少年，他对待比赛的认真、负责全部展现在了其中。这种眼神，就连赵言都没有。
　　“巴桑、维克托……”欧文蒂斯念着一个个球员的名字，此时的他十分平静，但，念到最后一位球员的时候，他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沈飞。
　　同样，他也从沈飞的眼中看出了渴望，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欧文蒂斯甚至觉得，或许以后沈飞会比赵言更有成就。
　　“沈……”在阳光下，欧文蒂斯忐忑着，念出了这个名字，一瞬间，沈飞疯狂了。
　　他激动的与队友们拥抱着，与战友们击掌、欢呼，此时他的模样，就好像夺得了世界杯冠军一样。
　　沈飞的内心也是同样激动：我的处子秀……终于来了！这样，我就不会被赵言甩开一大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