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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山中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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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周大象二年(公元580年)6月中旬,大将军尉迟迥等北周老臣因不满杨坚夺权在四川、中原相继发动了叛乱。
  右丞相杨坚派韦孝宽为行军大元帅,讨伐尉迟迥。六十多天激战,韦孝宽攻破尉迟迥所在邺城(今河北临漳县、河南安阳市一带),尉迟迥自杀,尉迟家属在逃亡途中被大将军郭衍追杀,尉迟家族被捕杀殆尽,历时60多天的尉迟迥之乱被平息了。
  夜色将至,宁氏抱着半岁的尉迟纯,在尉迟迥亲信带领的士兵保护下出了邺城,向西南方向逃去。北周士兵在后面不断追击。
  宁氏抱着孩子,在士兵的保护下,在山间一边躲闪北周士兵的箭雨,一边拼命保护着可怜的孩子。
  士兵们不断在山间、山坡厮杀,箭雨如注,杀喊声振天,她的身上有好几处箭伤,她顾不上想这些,一心只想着向山坡、山顶奔跑,希望能逃出魔爪。
  “勇士们,叛军没有多少,我们赶快消灭他们。大将军郭衍的大军将至,别把功劳让人家抢去了。”
  北周官兵小头目站在大树旁喊道:
  “杀呀!杀呀!”
  护送宁氏的李将军带领着剩下的几十个士兵,和北周追兵又一次厮了起来。
  山坡上、草丛间、巨石上、密林里,喊杀声、兵器声、打斗声,连绵不断。
  “夫人,别管我们。赶快抱着孩子往山顶跑,兴许还有希望活命。”
  “李将军,你可要当心啊!”
  随后,宁氏抱着孩子向山顶方向跑去。
  “士兵们,别让尉迟野种跑了,要不回去没办法向右丞相交待,斩草要除根。士兵们听我命令向山坡东南方向放箭,射死她们一一射死她们一一,右丞相有重赏。”
  北周大将军郭衍站在大石头上,喊道:
  倾刻间万弩齐发,山坡上树木、士兵、石头、泥土千疮百孔。李将军中了乱箭倒在了血泊中,北周兵士、尉迟迥的残兵,倒地倒,死地死。
  身受重伤的宁氏抱着孩子拼命地向山顶方向奔跑,箭雨在她身后、周围簌簌落下,她乱了方寸,痛苦地喊道:
  “天要杀死我们母子呀!”
  “他妈的,那女人真命大,还活着一一那女人一一还活着一一。士兵们冲向山坡杀死她们,丞相重重有赏。”
  郭衍发了疯似地喊道:
  “冲呀!冲呀!”
  北周大军向山坡东南方向扑去。山坡上厮杀声、打斗声、兵器声、连绵不断,它们让夜的黑暗包围,变成魔鬼军团,把魔爪伸向孤儿寡母。
  宁氏忍受周身的疼痛,抱着孩子,拼命爬上山顶,却发现她的前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一望无际的黑色空旷。北周士兵们却揉动着缓慢地向她们爬来。
  宁氏砌底绝望了,大声哭喊道:
  “夫君呀!天要亡尉迟家,妾身绝不会让贼人践踏,夫君呀!贱妾带着孩子随你去了。”
  话音刚落,身负重伤、血迹斑斑的宁氏抱着半岁的尉迟纯,纵身跳入万丈悬厓。
  冲呀一一冲呀一一冲呀一一。
  北周大批士兵冲向山顶,看见宁氏抱着孩子跳了悬厓。大将军郭衍气急败坏地喊道:
  “放箭一一放箭一一。”
  倾刻间,万箭齐发射向黑魆魆的悬厓。
  宁氏抱着孩子在空中迅速坠落,只听得风声呼呼,箭雨嗖嗖,她拼命用身子护着孩子,她的身体千疮百孔,血流不止,她在心里默默地为孩子祈福直到永远、直到血染九州、直到……。
  八月的山间野花遍地,硕果累累,一大清早,智空和尚带着小师弟智仁奉师兄智明之命为伙房下山挑水。
  小师弟跳皮、捣蛋,手里提着木桶在山间折野花、打野果,闹得师兄智空哭笑不得,他一边要照顾着小师弟的安全,一边还要当心走路,弯弯曲曲的山间石阶小道让他叫苦连天。
  终于到了平坦地段,这下智空可能歇下来教训一下智仁了。他忽然大叫道:
  “智仁,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小智仁一边哼着山歌,一边手里拿着柿子玩耍,一边向三师兄智空跑来。可他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了看三师兄,那模样简直耸得像个大东瓜,小智仁灵机一动,喊道:
  “三师兄,你该不会叫我过去又要打我屁骨吧!嘿嘿一一,我就不过去,看你把我能怎样呢?”
  小智仁一边向师兄作着鬼脸,一边大声说道:
  说毕,他转身拔腿就跑。
  “鬼灵精,小伙家,你不过来,师兄难道就逮不住你了吗?”
  智空师兄没了折,但他又不想丢了面子,随后喊道:
  说毕,丢下水桶,纵身起跳,在空中翻了个筋斗,翻到了小智仁的前面,迅速成箭步、弓步、马步、站立。他直挺挺地站在小智仁的前面,并快速抱住他,准备打他屁股。小智仁嘿嘿一笑道:
  “小师弟以后再也不捣蛋了,小智仁惹师兄生气了。师兄功夫了得,师弟那能受得了你的罗汉掌呢?师兄就放过智仁这一回吧!师兄,消消气一一消消气一一。”
  “知道师兄厉害了。”
  智空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随后双手松开了小智仁。
  “知道了。”
  小智仁见有机可趁,一边回着话,一边双手握着柿子,忽然向三师兄的脸上抹去,随后转身拔腿就跑。
  “哎呀!我的眼晴。小乌龟王八蛋,竟敢偷袭我,鬼灵精。看我抓住你,怎么收拾你呢?”
  “哈哈哈一一,哈哈哈一一。三师兄,先看看你的眼晴吧!”
  小智仁飞跑在山间清澈的溪流间草丛中,得意洋洋地哼着山歌。忽然,他被草丛中的石头绊倒,四角朝天地向天空飞去。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了个长长的弧形,然后把身体重心用力向下拉,随后他迅速双手着地,用力身体后压,他作了个箭步,面朝东北方向,落在了地上。
  “哎呀!三师兄,不好了,这儿有个抱着婴儿的女人,她满身是血。”
  小智仁忽然大喊了起来。
  随后,他哭起了鼻子。
  “小师弟,别害怕,师兄这就过来了。”
  智空和尚急忙在流水边洗了洗脸,迅速向西北方向跑去。
  智空和尚来到小智仁身旁急忙推了推那女人,迅速掐了掐她的人中穴,见没反应,然后很快摸了摸她的脉搏,早已停止了跳动,他感到她的身体冰凉冰凉的。随后他看了看她怀中包着严实的婴儿,拨开绸布,婴儿看了看他,哇哇大哭了起来。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孩子总算活着。”
  “师兄,这女人有救吗?”
  “她手脚冰凉,我刚才又急救了老大会儿,她还是没反应。我看这女人八成是没救了。”
  “师兄,佛祖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徒。救救她吧!孩子没妈妈,多可怜呀!”
  小智仁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师弟,抱着孩子。我背上这女人,我们赶快去寺里,兴许方仗师傅能救她。”
  小智仁抱着孩子,师兄背着宁氏拔腿向山间东南方向的灵云寺跑去。
  “阿弥陀佛一一阿弥陀佛一一,善哉一一善哉一一。这女子为了保住孩子,身中数箭,流血过多,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了。”
  方仗怀德师父仔细检查了躺在方丈床上的宁氏,摇摇头,说道:
  “阿弥陀佛一一阿弥陀佛一一,善哉一一善哉一一。女施主,安心上路吧!孩子老纳会替您照顾的,女施主,安心去吧!”
  “阿弥陀佛一一善哉一一善哉一一。”
  众生嘴里唸唸有词。
  灵云寺钟声响倾,众生念诵佛经超度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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