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洁芮

　　“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高登说道。
　　他此时在一个并不算太好的房间中，连十平米都不到，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的住处。
　　“很简陋不是吗？这就是海上的生活。除了金钱，还有什么奢望的呢？男人可以将金钱花在女人身上，而女人呢？女人只有填饱自己的肚子。”洁芮看着有些发呆的高登一笑，“是不是太惨？实际上只要习惯了就好。”
　　的确，看上去太惨了。十平米不到的小木屋中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简直比监狱里的牢房还要干净。
　　不过高登也没有尽信洁芮的话，说不定这里只是她‘接客’的地方呢？
　　“你为什么要救我？”高登摸了摸身上披着的被子，联想到之前的交谈，足够自恋的想：这丫的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你很特殊，这里从来没有过你这样面孔的人。白白净净的，应该是从来没有吃过苦吧！也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一个贵族家庭？”
　　洁芮上下扫视高登的身体，虽然裹着厚厚的被子，但高登依旧觉得自己什么都没穿一样。
　　“不用回答我，你应该快点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我说过了，如果有选择，我……”
　　“咚咚咚！”突然就传来敲门的声音，将房间里的两人吓了一跳。
　　“洁芮，开门。”
　　门外传开一个粗糙的声音，洁芮一下子就慌了神。
　　“你快藏床底下！”
　　洁芮的慌乱显而易见，高登并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不过他知道，如果不按照洁芮说的做，他不会有什么好处。
　　他将被子扔床上，就这样赤身裸体的爬到了床下。
　　他的身体还算精瘦，但这个床矮得可怜，他光着身子趴在地上，丝毫没有多余腾挪的空间。
　　洁芮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打开了门，外面进来了一个壮汉，他入门后随手将门带上。
　　“我亲爱的洁芮，最近你有些偷懒了。我需要的是那些商人或者流浪到这里还有一些小钱的贵族，而不是穷鬼。你明白吗？”壮汉急迫的靠近洁芮，用手拖住她的下巴。
　　“看那个小鬼的穿着打扮，哪里像穷鬼？或许是你们逼供的手段太差了，所以他才不肯说出自己钱财的地点。”洁芮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眼神有些闪躲。
　　呆在床底下的高登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一惊，心一下提了起来。这个妓女不会是想将他卖给那个壮汉吧！合起来救自己只是觉得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紧张之下他的背微拱了起来，撞在床架上。
　　“什么声音？”壮汉非常敏感，他一把推开洁芮，在房间中寻找声音的来源。
　　“没，没什么！可能就是一些老鼠，晚上我经常被它们吵得睡不着，你知道的，这鬼地方。”洁芮脸上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壮汉不疑有他，因为房间就这么大。难道这里还能藏男人不成？
　　“最好不要有下次！”壮汉哼了一声。
　　洁芮双腿一颤，心中想到：他难道发现了什么？
　　“下次我需要真正的有钱人，至少五十便士，如果成了的话，我可以分你十个。”壮汉一想，十个也太多了，随即改口：“五个！”
　　“你……你！”洁芮松了口气，看来野狗是没发现高登，她脸上的假笑逐渐放松，眉头微微皱起，“野狗，这点钱连买香料都不够。你闻闻，跟你们这些粗汉在一起，身上都臭了，以后还怎么陪你们聊天啊。”
　　“五便士只是起步，想要更多，那就把你的眼睛放亮一点。”
　　野狗并没有在这里待下去的打算，他直接开门离开。因为洁芮只是帮他拉客的其中一个，还有几个人他要去说同样的话。
　　洁芮连忙走到门口，确定野狗已经走远，就将门关上。然后来到床边，蹲下对在里面憋坏了的高登说道：“可以出来了！”
　　高登从床底下爬出来，将被单重新裹在自己身上，眼睛一直盯住洁芮。
　　洁芮知道高登是想问什么，她开口道：“没错，你是我的猎物。不过显然是看错了，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有钱！如果你有一点钱，然后再配合一点，野狗也不至于将你扔进海里。”
　　她走到墙角搬开一块木板，从里面拿出一把小刀，端详了一阵后，递给高登。
　　“这是我的补偿！我真劝你一句，不管用什么方法，尽快离开土图嘉港。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野狗只是一个小人物，但依旧能够要你的命，土图嘉港真正的老大杀人不眨眼。”
　　高登一直盯着洁芮，所以他看到了洁芮眼里的真诚，他接过小刀，问道：“所以我是你救的第几个人？”
　　“第一个！”洁芮说道。
　　“我有什么特殊吗？”
　　“你的肤色，你的穿着，你的眼睛，你的一切。这样说行吗？”洁芮看着高登笑了笑，这笑容很纯粹。
　　“我十二岁就被卖到了土图嘉，在这里呆了二十年，我不知道外面的一切，甚至不知道外面的房子是怎样的。不过我会听那些海盗口中的描绘，真是美丽啊！不过我从未见过。我也听说过东方，你拥有东方的面孔，神奇的东方听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数之不尽的金钱银币，还有辽阔的土地，人们热情……”
　　“这是真的吗？”这次换洁芮盯着高登了，她眼睛中充满向往。
　　“我想，也不是那么美好。”清朝虽然还算和平，但却是一个被压抑的朝代，汉人不满爱新觉罗皇室，所谓剃发留辫更像是一种羞辱。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所以高登只有这么回答，他历史也没多好。但也知道，不管是中国的哪个朝代，都不会真正太平。
　　“我想也是，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洁芮眼中并没有失望。
　　高登一阵语塞。
　　“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想连我也牵连进去吗？”洁芮突然变脸，几乎用尽力气的将高登推出门。
　　“呃……”高登看着被咚一声关闭的门，呃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因为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高登看着手中的小刀，恰巧就一个醉鬼吹着口哨从旁边走了过来。高登另外一只手紧拽着被单，不让它落下了。他眼睛盯着对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好看，但，好像挺合身的。
　　他拿着刀上前抵住了醉鬼的脖子，那醉鬼一个激灵酒醒大半，连忙喊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好，把你的衣服脱了吧！”
　　“大哥，我不是那个！我还没有做过呢！”醉鬼捂着屁股一脸惊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