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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的夜晚，一辆越野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过。
若是有美人在伴，星光灿烂下倒也不失浪漫。
可惜我身边的是个托着腮的腿毛粗长油光满面的伤感胖子。
“怎么了，变林妹妹了？”我问道。
胖子只是摇摇头，声音大得惊起路边几只麻雀，“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行了，别装的文绉绉的，这人间四月哪里下雪了。”我说。
胖子说，“去你家。”
“先把你送回去呗。”
“这车我明儿要用。”
“行。”我看了看手机，“到时候别吵，老白这个点该睡觉了。”
胖子笑了起来，“得嘞。”
到了家。
窗户里没灯光，估计老白又为了省钱，不舍得开灯。
我下了车，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走近一看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老白那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会把门开着睡觉？
我打开手机背后的手电筒，猛地开门，摁下墙上灯日光灯的开关。
接下来的一幕令我毛骨悚然。
只见老白赫然出现，正趴在桌子上，整张脸埋在臂弯里，看不到表情。
我提着一口气，连忙上前扶起老白，却发现桌子上是一大滩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老白苍老的身体无力地像一条死去地鲫鱼。老白的额头正中央是一个深深的枪眼，本来已经半凝固了，被这么一摇晃又开始往外冒着浑浊的血。
“老白！老白！”我抱着最渺茫的希望。
结果是徒劳的。
老白紧闭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了。
老白死了。
那干枯无色的嘴唇再也不会问我缺不缺钱用了。
那双枯枝般的手也不会抓着我叫一声儿了。
我将老白的肩膀轻轻放回椅子上，“噗通”一声，老白上衣口袋里的手机掉了出来。
我捡了起来，开了锁。密码是我被老白捡到的日子。
190401.一个愚人节。
解锁后出现一个备忘录。
“儿啊，快逃！保险柜钥匙在门后面的插销里......”
我忍住眼泪，将手机放进口袋，谨慎的观察四周。
好像没人，周围安静地鸦雀无声。
我小心翼翼去后厨拿了把菜刀紧握在手上。。
突然大门被人踢了开来，一群穿着黑色紧身衣的人端着枪闯了进来。
我立刻在柜台后面蹲下，大气不敢出，两眼死死盯着这些将死之人。
老白，你平时用来做饭的刀，我要用它来给你报仇了。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一个踏进门槛的人，是胖子。
一个依旧一副看上去油里油气，张口闭口就是一句兄弟的胖子。
我狠狠地咬住嘴唇，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手上的菜刀要握到肉里。
胖子双手插在口袋里，对着桌上老白的尸体吹了吹口哨，“哟，白叔，睡着呢。”
老白冰冷的尸体无声地摊着。
“得嘞。我不找您，我来找您捡的儿子，白明！白明你人呢？”胖子地腔调与往常无二，“出来啊，躲着你胖爷干嘛呢。”
胖子说着说着一步步朝柜台走了过来，那群拿枪的人跟着逼近，枪口都瞄准了这里。
千钧一发之间，我闭上双眼，眼前是一片温暖的黄色，不再是剑拔弩张。
记得以前有个人和我说过，当你恐惧的不能自己的时候，闭上双眼，那是你在母亲肚子里能看见的天堂。记住这份温暖和力量，睁开眼时你就不会再怯懦。
反正是一死，不如死之前先杀掉几个。
特别是那个胖子。你的命我要定了。
我睁开眼睛，伺机待发。
胖子走到了柜台前面五米的地方，故意左右看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白明，你在哪呢？胖爷我猜，”又看向柜台这里，“就在这柜台后面吧。”
胖子一挥手，身后那群人又在逼近。
直到距离近的不能再近。我在心里默念，1，2，3。
我匍匐在地，全身的肌肉紧绷，一下子从下面冲了出来，一把菜刀连着横着砍断了几个人的脚脖，鲜血溅到了我的脸上，有几滴进了眼睛里。
妈的。我用力眨着眼睛，眼前才又清明起来。
枪声立刻响了起来，我能看见几枚银灰色的子弹从我眼睛呼啸着旁边飞过。我推到一个圆桌，躲在后面站了起来，没想到老白老旧的大圆桌还能抗住子弹，那群人的扫射式攻击愣是没把桌子打穿。我躲桌子后面，朝胖子走过去。
胖子拍着手笑了起来，“白明白明，白金宁给你取这名字还真是到位。你贺铮算个x毛，失忆了就是个小白，简单明了，愚蠢至极啊！”周围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吧，尽情笑。等老子取了你的狗命，你就笑不出来了。
我猛地加快速度，推着圆桌一下子把自己和胖子压在下面，手里的菜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深深插进他肥硕的脂肪里。
噗呲。
胖子睁大恐慌的眼睛。
那群人把桌子一下子掀开，我一把拎过胖子挡在身前，菜刀依旧留在他体内。
我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瑞士刀，抵在胖子大动脉上，冷笑着。
两方僵持着。有一个小个子突然开枪，正中我小腿。
我硬是没出声，把手里瑞士刀逼近了几分，胖子的血流到了我的手上。
那群人立刻不敢动弹，个个眼神都像是要把我碎尸万段似的。
胖子握住我的手，全身都在哆嗦着，那神情活像一只待宰的猪，就跟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一样。
“兄弟，白...白明，咱把刀放下，一切好说，一切好说。嘿嘿。”
“你的人杀了老白，你要以命抵命。”我在他耳边轻轻说。
一个黑衣人拿出手机打了电话，“是，明白了邱爷。”又对身边人说，“杀。”
胖子一下子急了，脖子抵在刀尖上，“杀什么杀，我的命你们不管是不是！”
“不好意思，齐哥。上面的意思。”那人说。
紧接着枪林弹雨袭来。我将胖子挡在身前，那群人全部逼了过来。
胖子的血染湿了我的衣服。我的肩膀上也中了好几枪。眼看就要到墙角，我心里苦笑一声，将瑞士刀深深割进胖子的大动脉。死之前也没想起来之前的记忆，这一生还真是挺短暂的。不过死之前把这个胖子杀了，也算是给老白报了仇。
一支枪眼怼到我的太阳穴，后背某处刺痛地厉害，我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意料之中的血崩没有发生。枪口突然离开了我的头部。
一个身形妖娆的女人一手拿着一把博莱塔M9，一手拿着一把长长的藏刀，横扫过来，速度快的几乎看不清，只几下，那群人就死的各种各样了，波浪卷的头发染上鲜血显得更富光泽。那群人有被砍了胸膛的，有被一刀穿腹的，而我旁边这个一秒前试图杀我的黑衣人，是从侧面被一枪爆头的。
我的太阳穴还在激烈的跳动，那女人就已经走到我面前了。只见她一脸嫌弃地踢开身边的尸体，从口袋里拿出一方纯白色的手帕，擦了擦那漂亮的脸蛋，皱着眉看着我流血的肩膀。
我看着她的脸，愣住了。
这不就是那个之前每天早上来吃面的女人吗？
女人将头发拨到耳后，对我说，“跟我走。”
“你是谁？”
“你不认识？”
“我认识，但是......”
“我可以告诉你，你是谁。”女人抿着红唇，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可我觉得她眼里都是不耐烦。
“好。”我点头。反正我也无路可去。
“那还等什么。走吧小宝贝儿。”女人走在前面，步伐飞快。
“等等。”我说。
女人眼里的杀意又弥漫开来。
“很快的。”我跑到老白那，托住老白冰冷的脸，叫了声“爹。”
老白没有回应，已经僵硬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笑。
女人抱着手看向门外，“我再给你10秒的时间。10，9，8，”
我从门后插销找出钥匙，拿了保险柜就回到女人旁边，“好了。”
女人没想到我这么快，看了看我手上的东西，切了一声，上了门外停着的纯黑色大奔驾驶座。我一手抱着保险箱，开后座的门，女人喝令道，“坐副驾驶！”
我刚坐到副驾驶上，女人踩下油门，大奔立刻绝尘而去，胖子停在路边的车被撞开十几米远。
“解气吧。”女人说。
我看着翻了的越野车，咽了咽口水，枪声又响了起来，我连忙朝后面看去。
有几辆车闪着大灯开到了老白店门前，又是一拨人。
“放心，他们追不上来。”女人说着便扳过方向盘拐了个大弯，事业线在这一刻映着皎洁的月光特别明显，“你橙姐的车速从来没人追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