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七锤

　　屋中，坐起身的刘永柱，手中火魂石完全暗淡，没有一丝光泽。
　　“小…凡。”
　　刘永柱胸膛起伏不再紊乱，但气息仍不顺畅，歉疚道：“是我害了你，早听你的，大摇大摆也许不会让熊锦如此诬蔑。”
　　“没那么简单，熊锦想找麻烦，还怕想不出千万种理由？”
　　高小凡摇头道：“不怪你。这是打你那伙人的魂石袋，你拿好。跟我去学堂，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敲出六锤是不争的事实。”傲然的样子让面前的刘永柱目光闪动，心头为之一震。
　　刘永柱拿着魂石袋有些犹豫，但见高小凡神情，点了点头，将一块中型魂石拿出塞在怀中，吸收魂能修复身体，站起身同高小凡行出房门。
　　屋门外，院子中聚集的学生没有散去，高小凡之前的话好似命令般，让他们迈不开步，心中的疑惑，嫉妒，想要跟随他，亲眼见证六锤的奇迹，好让自己无法宣泄的情绪找到突破口。
　　高小凡傲然，没多瞧一眼周围学生那复杂的神色，向学堂走去，身后质疑声悄然而起。
　　“你们说是真是假？”
　　“管他呢，跟过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再说今天可是上交魂器，开堂炼器的日子，有热闹看就行。”
　　学生们一窝蜂跟在高小凡身后，浩浩荡荡走向学堂。
　　熊锦转醒，木然的望着行去学堂的学生，挣扎着爬起身，步履蹒跚紧跟在后。
　　学堂已有部分学生站在各自石台前，等待骆雷老师到来，身前摆放着自己五天里炼制的魂器，有的满意，有的沮丧，显然，他们都是不喜热闹，一门心思用在炼器上的刻苦学生。
　　骆雷老师提前来到学堂，没急着查看学生炼制的魂器，同他一道而来的还有第二，第五和第八学堂的老师，有说有笑，但双目游离，似是在等待着谁。
　　高小凡突然炼制出六锤魂器，这件事在各学堂传开，闹得沸沸扬扬，若不是开堂炼器，只怕其它学堂中喜热闹的学生都会过来瞧上一眼，一个籍籍无名，默默无闻的学生突然炼制六锤魂器，这让有天赋又刻苦的学生心理不服，巨大的心理落差，怀疑中更多嫉妒，不满。
　　不但如此，老师们更是抱着完全怀疑的态度来到第三学堂，很想亲眼见证这个叫高小凡的如何炼制六锤魂器。
　　当然，也想亲眼见到他炼制不出，闹笑话的场景。
　　不仅高小凡，骆雷更是会被老师们当做笑话，不知道这个笑话会到何时才能止笑，或许代代流传，直至千锤学院覆灭为止。
　　“骆雷，我可是推掉第八学堂开堂炼器，特意过来，可别叫我失望，笑掉大牙。”第八学堂，个矮体胖的老师吹胡子瞪眼，冷冷的道。
　　“骆雷，不是我王大锤不信你，这件事太荒唐，一个从前只能敲出一锤的学生，突然敲出六锤，谁信？天锤大陆肯定有这般天资的人，但绝不会出现在我千锤学院。反正我是不信。他要真能当着我的面敲出六锤，我王大锤这双眼睛让你当炮踩。”满脸虬髯，眼睛如青蛙般凸出的中年人大声道，一副绝不相信高小凡能炼制六锤魂器的神情。
　　“骆雷，怕不是你得了心病，教的学生总是不如我们，自己想入非非，做了场梦吧。”
　　小眼鹰鼻的瘦条男，冷笑道：“王大锤说眼睛让你当炮踩，那我栾明的脑袋让你当球踢，如何？总之打死我也不信。”
　　明显，老师们觉得高小凡能炼制六锤魂器，纯属骆雷信口开河，想入非非，哪怕赌上身家性命，也觉不相信这件事是真。
　　高小凡在前，浩浩荡荡的学生在后，刚行到学堂外，便听到老师们那完全不信，甚至鄙夷讥嘲的话语，暗自一声冷哼，心念一动：“锤天。”魂锤当空幻化，迎风暴涨，要比平时大了一圈，但重量却轻了一半。
　　气势如虹，高小凡昂首阔步走进学堂。
　　“骆雷老师。”
　　高小凡躬身道：“老师们。”
　　心有怒气，但礼节不能失，倒显得骆雷教的学生粗俗无礼。
　　“嗯，高小凡来我身边石台。”
　　骆雷威严，眼中光彩闪动，朗声道：“今天请来第二、第五、第八学堂老师指点大家炼器，如有不懂可在炼器后提问。炼器时间宝贵，抓紧时间，开堂炼器。”话音刚落，就见学堂门口熊锦一步一步踱了进来。
　　骆雷脸色铁青，怒道：“熊锦，不专心炼器，还将自己伤成这副模样，去下首石台。”随意指向面前一座无人石台。
　　熊锦不敢有过多解释，躬身称是，踱向石台，在经过高小凡时恶狠狠瞪了眼，好似在说：“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我看你还如何施展妖法，抢我石台，钱袋…还敢打伤我，这笔账看我事后如何奉还，拧断你这双胳膊都算便宜。”
　　高小凡扬头不予理睬，神色自若，摊开所要炼制的卷轴，左手放了上去。
　　魂力灌注，一柄菜板大的杀猪刀，光芒交织，模具成形，悬在当空。
　　烘炉瞬间融化材料注入其中，高小凡毫不犹豫一锤敲了上去。
　　当——
　　第一锤脆响，回荡学堂，悦耳动听，准备炼制的学生无不抬头凝视，速度实在太快，自己这边手掌还未触碰卷轴，高小凡第一锤已然敲下，骇然的望着他轻松的面庞，学生们茫然，不知所措就这么注视着，学堂寂静无声。
　　当——
　　一锤出二锤落，声音更响亮，仿若天籁，将围在身旁并不看好他的老师的目光吸引而来，眼看着模具，耳朵更是享受着那美妙的声响。
　　当——
　　第三锤的速度比一二锤更快，声如风卷林涛，让人如沐春风，站在山顶远眺林海。
　　三锤后，模具中的液体实质，热量被魂锤吸收释放，学堂四周变得炙热，但各人身体没有汗水渗出，到像春天里的暖风，沁人心脾。
　　高小凡手臂一顿，嘴角上扬，手握锤柄向后退了一寸，第四锤轰然敲向菜板刀刀背，神色自然，额头已有了汗珠，心中却是欢喜的不得了，那种感觉来了，能让他挥击更多次数，不觉疲累的感觉，魂锤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魂锤。
　　敲击第五锤，高小凡的手再向后退了一寸，这次敲向的是刀身，肉眼可见，刀背厚，刀身薄，刀刃还只是粗糙一块。
　　台下学生目瞪口呆，完全石化只睁着一双雪亮大眼，纹丝不动，紧盯着眼前一切，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似乎所有的情绪全被高小凡手中魂锤吸了去，释放在学堂天地间。
　　骆雷充满期待，眼睛爆发炙热光芒，尚能克制的他呼吸已然乱成团，身体渐渐抖动，自上而下，不知是头先动，还是脚。
　　王大锤、栾明，还有第八学堂的老师不禁眨了眨眼，这还差一锤，面前的少年如此轻松，不信他敲不出第六锤，可他敲出第六锤，那刚才的玩笑岂不是自取其辱，真的要挖眼睛当炮踩？脑袋当球踢？但又极想见到高小凡六锤敲下，他不敲下都对不起这柄菜板大的杀猪刀。
　　高小凡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拥有无尽的吸扯力，吸引着老师学生，目光半毫不离，期待着第六锤。
　　当——
　　第六锤如约而至，比想象中要慢许多，高小凡手握锤柄再次向后退了半寸，一锤敲在刀刃上，不仅如此，魂锤左右摆动似是在打磨，只是锤面光滑，但刀刃已用了雪白的光亮。
　　高小凡没有停止…
　　骆雷刚欲心满意足，纵声狂笑时，只听当的一声，如玉珠落银盘般传来，心头大震，身体一晃后成了木桩，而身边三名老师更是被第七锤震慑，忘记了呼吸，站在高小凡面前的只是一具皮囊，灵魂飞出天外，畅游在第七响的音浪中，随波荡漾，心驰神往。
　　多年炼器都未曾敲出如此美妙的声响。
　　第七锤，高小凡敲在刀尖上，拧动间向内一收，锋利的刃尖闪烁星光，耀眼生花。
　　第六锤魂力已然干涸的他，是魂锤内黑雾牵引力砸而下，但拧动收势却是自己所为，一把好的魂器不单是用来看的，更是拿来用的，而这把杀猪刀必然是用来猎杀凶兽，救人于危难之间。
　　呼…高小凡轻舒口气，手中魂锤缩小拇指大，散发光芒，挂在胸前。
　　“七…七锤，第七锤！”
　　最先回过神来的骆雷，惊讶的指着面前被高小凡握在手中的杀猪刀，难以置信又癫狂的大笑起来，蒲扇大的粗厚手掌，咚，咚，拍在高小凡的后背，只拍的他摇来晃去。
　　骆雷欣喜若狂，眼眶竟有水汽，一双大眼明亮疯狂，注视着高小凡。
　　“好，很好，非常好。我骆雷此生有你这般优秀的学生无憾，无憾已。”骆雷大笑，声震的学堂石台都抖了起来，欲要被震碎。
　　王、栾二人，哑口无言，现在的他们除了惊讶，还是惊讶，惊讶的一字半句都发不出口。
　　半晌，当骆雷笑声止歇，学堂突然爆发如潮水般的惊呼，回过神来的学生欢呼雀跃，惊奇无比，这次他们不得不信，眼前的高小凡炼制的不是六锤魂器，是七锤，而这把魂器寒光闪闪握在高小凡的手中，正向他们立威。
　　“快，给我看看。”
　　栾明面露惊骇，一把抢了去，双眼放光，手掌抚摸，自刀尖到握柄，细细打量，神色由惊讶转成震惊，再后来竟然笑了起来，但声音却像哭，也不知他是在笑还是在哭，但这失态的样子让人看了极是好笑。
　　“不错，不错，很不错。”
　　三声不错，将周围投来目光的学生，情绪燃至最高，谁还顾得上炼器，你追我赶来到石台前，争先恐后想拿来好好观摩学习，看能从中得到什么感悟，提升自身炼器水平。
　　王大锤面色难看，已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支支吾吾，嗫嚅道：“老…骆，我王大锤可算开了眼，没想到咱们学院真还藏着这等天资卓绝之辈，我这双青蛙呀，就是坐井观天，刚才说的你全当放屁，放臭屁，不值一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