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六锤

　　高小凡得意非凡...
　　坐在地上忘我的笑了会，起身将左手散发着丝丝黑气的魂器放在石台上，右手魂锤明显轻了许多，那是与锤天交感更深，握着锤天仿佛握着自己的灵魂，魂力凝聚，斑驳的魂锤竟有毫光迸发。
　　细看魂锤，高小凡不禁诧异，平滑光亮的锤面秃毛鸡展翅惨嚎的样子突兀雕琢在上，手指触摸有如画上去般，栩栩如生。
　　活灵活现的秃毛鸡。
　　高小凡笑了起来，喃喃自语：“恐怕今后真的要锤死你了，好好享受吧。”
　　秃毛鸡就在锤头下方，锤子与模具相接触的圆面上。
　　笑着，高小凡看向黑气缭绕的魂器，突然打个激灵，像是一盆凉水浇个透心凉，暗道：“不能得意忘形，炼制魂器大多时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跑到魂锤里，黑雾虽对我无恶意，可怪里怪气，求他炼器不一定都肯答应，万一着恼，那肯定得不偿失。”
　　“炼器必须要由我个人完成，外力可以借用，但终归不是自己，不能随心所欲，且若是让人看出破绽，那以后也无法在外立足，好不容易灭了熊锦威风，不能再受他们欺负，我要变强，变强！”
　　高小凡在心中暗下誓言，只是变强也要有个过程，需要时间，不过他有的是时间。
　　况且，黑雾就不会帮他？
　　除此之外，不管是“打铁”还是“炼器”都有相同特点就是耐心，在水与火的磨砺下，不断挥动锤子敲打器物，直至成形，另要打磨，对比，一步一脚印，才能炼制出近乎完美的器具，这一切都需要很好的心性，坚忍不拔，炼器者在锤炼中不断养成巩固。
　　高小凡具备这种心性，这种意志，并不断巩固，为求炼器最巅峰。
　　想到这里，说干就干，高小凡撸起袖子，手臂团成团的肌肉让他精神更是振奋，拿出仅剩不多的材料，开炉炼制。
　　骆雷交给学生的卷轴里绘制的是一柄手掌大的铁铲，一端有握柄与铁铲相连，对比黑雾炼制，高小凡有了参照，心里越加激动澎湃，跃跃欲试，左手触在摊开的卷轴上，光芒交织，模具在胸前成形，融化的材料在魂力的控制下注入模具中，发出水撞岩石的声响。
　　听着声响，高小凡心潮澎湃，右手握着锤天猛力锤在模具上，当的一声清响，清越的响声回荡炼器室，跟着“诶呦”一声从魂锤内部传来，高小凡听的清楚，那是直入心里的疼痛，是秃毛鸡被敲打的哀嚎声。
　　炼器室却仅有魂锤锤击的脆响。
　　高小凡稍稍安心，心里更是冷笑连连，想着锤不死你这只秃毛鸡，紧接着第二锤锤下，身心舒畅并未有大汗浸出体表，神情自然，跟着就是第三锤。
　　三锤过后，模具中的器物成形，但仅是成形连样子都看不清，只是模具中不再是液体，而是实质的器物。
　　秃毛鸡连叫了两声，却发不出别的声响。
　　第四锤，白净的面庞小如芝麻粒的汗水渗出，脸色渐红，气息不再平稳，体内魂力大量消耗。
　　第五锤，汗珠相互吞噬聚成白米粒大，挂在额头眼角，晶莹剔透，大口喘起粗气，满脸涨红，一双眼睛却明亮照人，炯炯有神。
　　第六锤，挥动锤子的手臂青筋暴起，如千万条蠕动的小蛇，不断膨胀变大，肉眼可见慢到极致，凭空有巨力阻挡不让随意敲下，哪怕意志再坚韧，魂力再雄浑，荆棘重重，千难万难高小凡没有放弃，魂力灌注向下寸许逼近。
　　突然，魂锤一震，黑气突现，扫荡一切阻碍，披荆斩棘只在一瞬间，引着高小凡手臂敲在了模具边缘。
　　当——
　　第六响，魂器成。
　　胸前悬浮在空的魂器由一坨泥巴似看不出模样，眨眼间变成一块手掌大实质的铁铲，表面凹凸不均，丑陋粗糙，但已然符合骆雷老师要求，千锤学院标准。
　　第六锤并不容易，不像想象中那么随心所欲，一锤而出，若不是魂锤黑气引动，只怕这锤要在精疲力竭时才能敲下。
　　尚有余力的高小凡面色惨白，胸口憋闷，聚成黄豆大的汗珠吧嗒吧嗒落在石台上，渐渐印出脸型。
　　“谢…了！”气息闭塞，吞吞吐吐。
　　魂锤内传来波动，高小凡惨白的脸上多了丝笑容，波动是让他快快恢复体内耗损的魂力，炼制魂器魂力枯竭可谓是致命伤害。
　　高小凡不会再犯上次那种低级错误。
　　炼制魂器，如何兴奋激动也要保持自身魂力时刻盈满，魂力耗尽再炼制魂器百害而无一利，既伤身又伤魂。
　　依言，高小凡步履蹒跚行到木床上，极为肉疼的拿出一个兽皮袋子，袋子只有半个拳头大，那是多年来高小凡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火魂石，一多半被熊锦抢夺了去。
　　看着火魂石，高小凡气就不打一处来，强压心头怒火，当下只能用这零星储量加快恢复体内枯竭的魂力。
　　“今后，熊锦的钱袋子就是我高小凡的囊中物。”
　　暗骂了句，高小凡进入了修炼状态，火魂石散发火光，丝丝缕缕的魂能伴着天地间稀薄的魂力涌入身体，补充着体内告罄的魂力。
　　当空耀阳西落，又从东方冉冉升起。
　　高小凡经过将近一天的吸收，感觉体内充沛磅礴的魂力，这才从修炼恢复中转醒。
　　起身活动身体，一阵炒豆子般噼里啪啦骨骼碰撞声从体内传出，精神抖擞，兴致勃勃走进炼器室，三件魂器一字排开，从左至右，先是黑雾炼制，后两个是自己炼制。
　　高小凡不疾不徐，相互间做着对比，三锤与六锤对比，简直不能看，虽说三锤成了形，可软的像滩烂泥，用手轻轻一捏，寸许深的坑出现眼前，手指敲击，沉闷声响传入双耳，让人提不起半分兴趣。
　　再看黑雾六锤与自身炼制六锤铁铲，同样是粗糙丑陋，但黑雾炼的更有型，更像是一柄铁铲，而自己六锤魂器就是个大方块，敲击声也不如黑雾魂器那般清脆悦耳。
　　“铲尖！”
　　此外，高小凡发现自己炼制的铁铲，有铲尖形状。
　　心中一凛，这个位置分明是第六锤黑雾牵引锤下的那一锤，才让铁铲看起来像铁铲，有了铲尖，而不完全是个方块。
　　“锤击的重点不能只关注外形，而是更为实用的本质。”
　　高小凡对黑雾的高深莫测更浓，满满钦佩，不言而谕。
　　正相互比对，虚心学习时，当当敲门声传来：“小凡。”
　　高小凡双耳微动，听出来人是刘永柱，迈步走到房门前，拉了开来，依旧是温暖的阳光，刘永柱不变的跃入房内，急忙关紧房门，再打开一条缝，瞧了片刻，这才放心的喘了口气。
　　高小凡见他这副“做贼”模样，忍笑道：“每次来都像做贼似的，是你偷了东西，还是我，有什么不干净的怕人看见？”声音洪亮，毫无避讳。
　　“嘘。”
　　刘永柱习惯成自然，以往他都是这般来找高小凡，不为别的是怕熊锦找高小凡麻烦。
　　高小凡知他好意，笑容柔和，道：“不用怕，若是熊锦跟着你，来了我就让他吃锤子，以后你放心大胆的来，就大摇大摆，我们又不做贼，还拍不干不净的来敲门，敲门，我就给他一锤子。”
　　高小凡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刘永柱先是一惊，而后点头，想起前几天学堂内高小凡两锤打翻熊锦，满地找牙的场面不禁笑出了声。
　　片刻后，仍是有些担忧，低声道：“熊锦正招呼人手准备揍你…满地找牙，他那几颗被你敲掉的牙怕是再也长不出来了，这口恶气肯定千百倍施加在你身上。”担心的望着高小凡，话音又恐惧又害怕。
　　“我都说了，他来就让他吃锤子。”
　　高小凡怒不可遏，闻言，咬牙道：“这些年用在我身上的，也是时候让他尝尝了，抢走的火魂石也该千百倍的奉还了。”
　　刘永柱岔开话题，深怕高小凡抑制不住情绪直接冲出去，向里屋走了两步，好奇道：“你这几天都去哪了？我来找你两次都见不到你，还好这次你在。”说话间看向了门户大开的炼器室。
　　“这几天？”
　　高小凡纳闷，自己明明在屋中，一步也没迈出去过，且从回房后，这才过了一天，难道…想到这里看向胸口处的魂锤，只有一种可能，短短魂锤空间驻足，竟过了好几天？
　　压下心中惊骇，刚想开口，已经来到炼器室的刘永柱惊呼道：“咦…两个六锤魂器，一个三锤魂器，这三天你一直闷头苦炼，难怪突然就能炼制出六锤魂器，是想在骆雷老师面前给我们一个惊喜！”
　　“我还觉得奇怪，而且你的境界也从通魂初期到了中期，是不是白虎山遇到了什么宝贝，境界提升真大，锤击数更是大跨越。”越说越激动，目中光芒爆闪直照在高小凡身上。
　　高小凡念头百转，想着如何解释，却听刘永柱又道：“宝贝不大可能，白虎山早被学院学生踏遍了，骆雷老师说，修炼天资固然重要，但境界提升离不开勤修苦练，而炼制魂器更需要勤奋，为的是增加与魂锤感应，使之越用越纯属，直到随心所欲，不勤奋铁杵磨不成针。”
　　叹了口气，暗淡的双目突然大放光芒，坚毅道：“是我懈怠了，不够勤奋刻苦。”
　　高小凡哑然失笑，想说点什么，但现下又不知如何开口，也许沉默是最后的回答，不过刘永柱说的不错，勤能补拙，学堂中有天资稍好的，也有差些但很勤奋刻苦的，只是他自己…现在应该算是个另类。
　　“小凡，熊锦的事你多留点心，势单力薄我怕你会吃亏。”
　　刘永柱目光闪烁，忸怩道：“六锤的魂器能借我对照吗？我想知道都在哪些位置有提升。”
　　炼制魂器，魂锤敲击不单只是一个位置，有些位置轻锤少击，有些位置则要重锤多击，如此打造的才能真正算得上是一把合格的魂器。
　　高小凡点头道：“这件是我觉得最好的，你拿去对照吧，希望能对你的炼制有大的提升。”
　　铁铲外黑气已然消散，重量上也要比高小凡自己炼制的轻许多，黑雾随意六锤，炼制出的就不一般，处处帮他的刘永柱，高小凡乐意多帮帮他，不过现在身无分文，也只能拿出黑雾炼制的铁铲让他观摩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