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新家

　　老王的书房是座独立的阁楼，外面栽种着几株造型独特，精心打理的梅树，对窗的角落，点缀一丛翠竹和芭蕉，雅致幽静。
　　王维推门进屋。
　　老王站在书桌旁，右手提笔，凝视桌上白纸，似乎在构思。
　　旁边儿有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
　　小娘子是老王去年纳的小妾，年方十八，唤芸娘，她体态婀娜，柳腰纤细，尤其三寸金莲，深得老王芳心。
　　芸娘素手研墨，黛眉如青山，凤目轻瞥。
　　王维朝她微笑，轻脚走过去，没出声儿。
　　他爷爷也是这样，练字时，得静思，心中有腹稿，才一气呵成，谁打扰了，等着一顿臭骂吧！
　　盏茶功夫，老王左手拢起宽袖，右手笔蘸墨，提起后，一阵龙飞凤舞，笔落墨干。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纸上写着这么一句话。
　　老王满意的放笔，朝墨宝呵了口气，瞅一眼小王，问：“如何？”
　　“笔落惊风雨，好字，好句！”小王昧着良心道。
　　“呵呵！”
　　老王拿起印章，戳在白纸上，欣赏着墨宝，接过芸娘递来的手帕，擦拭手掌，道：“你要替倚翠楼的清倌儿赎身？”
　　“是！”
　　老王坐到椅子上，芸娘端起茶杯送到他面前，他揭开盖子，吸一口，问：“你意不在功名，也不在仕途，可想过怎么生活？无权无势，如何娶娇妻，如何养美婢？”
　　不愧是副相，消息灵通得很，而且教育儿女，不提什么大义，不讲什么理想，直至问题本质，生存！
　　“有手有脚，怎么不能活？”
　　王维这话天真了，却符合王公子的人设，膏粱子弟，今日有酒今朝醉，明天？管他呢！
　　“功名仕途你不要，你要什么？”
　　“我试试经商呗！”
　　从书房出来，王维心情不错，老王给了他一张房契，两家商铺，以及五百两银子。
　　“衙内就是好啊，不用担心初始资金。”
　　走着，走着，王维觉得自己身边儿还缺样东西，缺什么呢？
　　“二少爷！”
　　仆人迎面而来，唤一声，然后匆匆走过，王维终于想起自己缺什么。
　　“我的狗腿子呢？”
　　身边儿没三四个狗腿子，算什么衙内？
　　“咦，王公子真没狗腿子，连个贴身的丫鬟都没有，啧……怕是个假衙内！”
　　王维搜刮记忆，不由奇怪，摇摇头，自语：“没有就没有吧！”
　　王维怕怜卿久等，生出别的念头，径直到西湖边儿，遇上怜卿和小莲，把银子一拿。
　　怜卿喜极而泣。
　　事不宜迟，三人找到拿着怜卿和小莲卖身契的倚翠楼老鸨李二娘，确认王维要替二女赎身，李二娘爽快的收钱办事。
　　怜卿和小莲是李二娘从穷苦人家买来，教养八九年，感情肯定有那么一点儿，说二女有个好归宿，亦为二女高兴，临分别，还抱在一处哭泣。
　　女人却是感性，王维心想。
　　今日若是怜卿和小莲自己拿二百两来从良，或是换个普通男人替二女赎身，李二娘定要刁难。
　　为何？
　　怜卿和小莲是她养大的赚钱工具，以怜卿的容貌才艺，以后接客，年未老，色未衰，绝对日进斗金，至于小莲，凭她那对胸脯，妥妥的摇钱树！
　　现在怜卿只被王公子破身，赚了笔头彩，就要被王维连带丫鬟一起打包带走，李二娘岂会不心痛？
　　无奈，王维有个好爹，惹不起，惹不起！
　　拿到卖身契，以后二女便是王维的人，回画舫，收拾首饰衣物，打两个包袱，二女与画舫告别。
　　“这儿就是我们的新家？”
　　推开门，里面是个宽敞的小院，正对门，有间古香古色的堂屋，右边儿三间厢房，左边儿是堵开拱门的墙，墙下有花坛，种着些菊花，无人打理，生出不少杂草。
　　过拱门是个别院，院里建凉亭，亭内有口井，井中无水，拱门对面儿是厨房、柴房，拱门左边儿有个小菜园，右边儿是给仆人住的三间屋子。
　　二女高兴的抱在一起，蹦蹦跳跳，王维望着，心里也挺高兴。
　　之前这儿是老王金屋藏芸娘的地方，现在因为王维还未娶妻，不可能领二女回家，所以给了王维。
　　老王替小王考虑，相当周全。
　　院子有些日子没人打扫，二女正在兴奋头，并不嫌脏，拉着王维，扫地的扫地，擦桌的擦桌。
　　临近黄昏，院子焕然一新，三人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堂，王维坐到椅子上，打量互相擦汗的怜卿和小莲，哈哈大笑：“两只小花猫！”
　　怜卿和小莲看向王维，同仇敌忾，道：“你不也是花猫，大花猫！”
　　旋即二女掩嘴直笑。
　　三人衣裳脏兮兮的，白皙的脸庞，黑一块，白一块，更有汗水流过的印迹，染花了脸。
　　笑一阵，王维掏出卖身契，放到桌上，道：“我虽为你们赎身，却从未将你们当作我的私有物，这个，随你们处理。”
　　怜卿和小莲一起跪下，惊慌道：“公子要赶我们走？”
　　“谁说要赶你们走？卖身契在我这儿，你们只是我的家妓，我把它还给你们，算是从良了吧？小莲干干净净，从良后，嫁个好人家，多好！”王维说。
　　小莲眼中滚出豆大的眼泪，哭道：“小莲不要离开姐姐，愿侍奉公子左右！”
　　怜卿抱住小莲，也哭道：“公子宅心仁厚，怜卿愿生死相随。”
　　王维无奈，女人真是水做的，说哭就哭，不带半点儿犹豫，他收了卖身契，道：“呃，好吧，好吧，你们不要哭了，再哭，我真赶你们走了。”
　　这话极具杀伤力，怜卿和小莲立即止住哭声，两双灵动的眼睛望向王维，可怜兮兮。
　　“好脏啊，弄点儿水洗澡！”王维说。
　　咕噜噜……
　　怜卿和小莲的肚子，发出羞人的叫声。
　　王维笑起来，说：“饿了吧，你俩儿烧水，我去外面买吃的。”
　　“公子，奴婢去吧！”小莲羞道。
　　王维道：“脸都哭花了，出去不被人笑话吗？乖乖在家烧水，我去去就回。”
　　临安城的夜市，十分繁华，街上卖着各种小吃，王维挑了七八样，有烧鸡、炊饼、羊签、果脯……
　　回到家，怜卿和小莲在厨房忙碌，王维招呼二女先过来吃东西，等填饱肚子，锅里的水也开了。
　　沐浴后，洗掉了汗水和疲倦，王维只觉整个人都清爽了。
　　怜卿和小莲俏生生立在旁边儿，纷纷捂住眼睛，臊得玉面通红。
　　怜卿娇声道：“羞羞羞，公子快穿衣服啦！”
　　王维干咳，拿起衣物蔽体，见二女并拢的五指裂开缝隙，笑道：“羞什么？你俩儿明明在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