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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荣双手颤抖的回到评委席。
他已经十年没有发表优秀的音乐作品了。
往日的荣光一去不在。
现在的他更像是个笑话。
摸了摸手提包里的乐谱，朱荣的心脏难以抑制的跳动起来。
有了这份乐谱。
他一定能回到自己的鼎盛时期，甚至还能在此基础上，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乐谱，只有在他手里才能发挥应有的价值。
……
决赛开始。
如同吕佑先前预想的一般。
刚出场的三名演奏者中便有一人选择了《冬风》。
在那位“钢琴王子”拉斐尔演奏完只有，这首曲子以极快的速度风靡整个音乐界。
每个演奏者都诠释出了属于自己的曲子。
每首曲子都代表着自己理解，不一样的冬风在会场中吹拂着。
和预选赛要求的标准演奏，完全忠实于作曲家不同。
决赛更考验演奏者自身对乐谱的理解。
朱荣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现在的他心思完全到了别处。
他现在只想回到家，拿出背包里的乐谱好好品读一番。
作品集十号。
一共十二首曲子。
只要运用自己的关系将其发表，他已经可以预见自己即将迎来的喝彩！
他朱荣，将不再是曾经的大师！
“接下来有请最后一位演奏者！”
“获得初赛第一名的，吕佑！”
雷鸣般热烈的掌声响起。
各种喝彩声此起彼伏，一点也不像古典音乐的演奏现场。
好像是时下的当红明星来热场演出了一般。
这也不奇怪。
毕竟在场的诸多观众，本就是在前段时间铺天盖地的新闻热度影响下，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来到此地。
耳边的声音将朱荣拉回现实。
你们或许要失望了。
朱荣嘴角上扬，心中冷笑。
他无比确定吕佑已经无法演奏。
“吕佑选手？吕佑选手在吗？”
主持人的声音不断响起。
场下的观众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主办方此时也有些尴尬了。
“吕佑选手？是睡着了吗？麻烦休息时各位找一找，嗯，没准是太紧张上厕所去了……”
主持人调节着气氛，引来场下一阵哄笑。
月下之声节目这次来到了现场，他们打算以吕佑做一期节目，这样好的取材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鲁中和汪原对视一眼，皆有些担忧。
他们与那个少年接触并不多，但这不多的接触也让两人明白，那个岁数不大的少年时绝不会出现怯场，甚至是放弃演奏这种事的。
“不会是真出事了吧？”
“咱们的节目可真是一波数折，没有个顺利的时候啊。”
鲁中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他最近已经有向地中海发展的趋势了。
“一个不守时的音乐家，难成大气。”
朱荣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批判到。
“朱老师这结论下的太早了吧，那个少年的实力大家都心知肚明。”
“没弄清事情缘由就妄下结论，不是一个职业音乐人应该有的态度吧。”
一旁，一名留着长发的年轻男人说道。
他语气缓慢，但是毋庸置疑。
从初赛开始，朱荣便对这个少年带着若有若无的恶意。
联想朱荣一贯的风评，这态度的原因并不难猜。
嫉妒么？
年轻男子不屑冷笑。
也正因如此，你这位鼎鼎大名的朱荣老师才会走进一条死胡同。
“哼。”
朱荣冷哼一声，闭目养神不在说话。
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
“由于吕佑选手长时间没有回应，只能遗憾的宣布，吕佑选手失去比赛资格。”
“主办方对此深感抱歉……”
主持人有些紧张的说着。
台下已经传来的大片不满的抱怨声。
先前因吕佑演奏带来的一点好感此时此刻全部变成了负面情绪。
不少观众愤而立场，决定回到家便在网上发帖，好好声讨吕佑一番。
只是一个略有名气的钢琴家而已。
便如此不尊重观众，不尊重与他一同参赛的演奏者。
天赋再好有什么用？
人品不行，什么也是白搭！
踏踏踏……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一滞。
一名少年，衣裳带着血渍，缓缓走上舞台。
“吕佑选手，你这是怎么了？没问题吧。”
主持人连忙走过去，搀扶起摇摇欲坠的少年。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吕佑说道，脸上露出笑容。
主持人离得很近，能看到少年的额头上一道还渗着鲜血，将将结痂的伤口。
他的衣领袖口都带着血迹。
少年明显先去洗手间清晰过，衣服有些湿润，但是血渍淡了不少。
“可以开始演奏了么？”
少年低声说道。
主持人想要劝阻，但是看着少年清澈的双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默默的让开位置。
“特写，抓拍，务必保证每一个镜头都是最优秀的。”
鲁中沉声说道，脸色严肃无比。
这名年岁不大的少年都拿出了自己的态度，他们这些家伙自然更应该严阵以待。
朱荣睁开双眼，眉头紧皱。
舞台一旁的过道里，两名年轻女孩儿不安的看着在钢琴前正襟危坐的少年。
两人都是来自附近高中的学生。
在看完六中的节目后她们变成了顾庭的脑残粉，其中一人甚至还做出了非顾庭不嫁的宣言。
她们来这场音乐会，本就是为了碰碰运气能不能遇到顾庭。
据说那个顾庭也是一个钢琴演奏者。
“他，没问题吧……”
一名女孩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她们听过吕佑的演奏，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她们觉得吕佑的演奏很不错，但也就仅此而已。
最多在应援顾庭的时候，顺带支持一下吕佑。
“怎么可能没问题，他能走到这里我都觉得是奇迹了好吧。”
另一个女孩说道。
两人的手不知不觉紧握在一起。
回忆起遇到吕佑的场景。
昏暗的楼梯间。
倒在血泊中的少年。
两人刚看到时还以为发生了凶杀案，一顿惊声尖叫。
然后她们便看到地上的尸体动了。
确定是人之后，她们靠了过去。
本想送这人去医院，但是被拒绝了。
两人还记得这个少年说的话。
“我的手还没受伤，我得完成演奏。”
替他做了一些应急处理之后，两人送他来到的舞台前。
然后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
《冬风》
吕佑深吸一口气。
闭上双眼。
会场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安静下来。
第一个音符敲响。
缓慢低沉的前奏。
众人屏住呼吸。
此时的少年身上好像带着异样的魅力。
一片沉静。
快节奏的乐声突然迸发而出，少年的手指快速舞动着。
有别于先前的演奏者，这位少年彰显出了发非凡的表现里。
舞台上的吕佑和练习室内的吕佑。
截然不同。
此时的少年极负侵略性与进攻性。
绽放的琴音如同寒风，瞬间占据每个人的内心。
坐在前排的观众低呼一声。
少年的额头，血液缓缓流下，如同一只正在吐信的毒舌。
血液滴落。
少年微微仰头，血液流过他的脖颈。
快节奏的演奏使少年的伤口又破开了。
他的乐音没有丝毫波动。
但是众人耳中，莫名的多出了血液的滴答声。
少年与琴音融为一体。
观众席上，徐伊一一行人担心的看着台上的少年。
……
“这个人，不会是魔鬼吧。”
有观众低声说道。
染血的演奏。
如同冬风冰原上，一只离群独索，伤痕累累的孤狼。
咚咚咚……
琴音如同点落在每一个人的心口。
灵魂震颤。
最后一个段音节落下。
耳边只留下少年的呼吸声。
少年起身，擦了擦额角的血迹。
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依旧洁白如新。
谢幕。
没有掌声。
众人呆愣愣的望着台上的少年。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便是吕佑的头号粉丝了。”
过道里的一名女孩说道。
然后少年直挺挺的摔倒在舞台上。
此时忘记鼓掌的观众们才反应过来。
场下一阵惊呼。
……
“那么，该决定这次比赛最后的名次了。”
“吕佑吧。”
“震撼的演出，坚持不懈的精神也很值得赞扬。”
“音乐功底果然很强，而且作为这曲子的原创者，他对这首曲子的演绎让人看到了全新的一面。”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
“咳……”
朱荣咳嗽一声，看向众人。
“诸位的结论下的为时过早。”
“他的演奏的确不错，但是又能如何？”
“这次的比赛，是庄严、正规的赛事！在座的各位，也是业内的资深从业者。”
“他的精神的确难能可贵。”
“但是因为等待的时间太久，在主办方已经一致决定他失去资格后，他才上台演出。”
“规矩就是规矩。”
“我也很遗憾，但是他的成绩只能作废了。”
朱荣说完，看了众人一眼。
“朱荣老师，你确定你这个决定没有私心，没有夹杂个人情绪，是公平公正的判决么？”
那位留着长发的年轻人直视朱荣，冷冷说道。
朱荣猛的一拍桌子，满脸怒火的说道。
“你是在质疑我朱荣？”
“年轻人，我知道你最近这几年取得不少成绩，但是我要告诉你！”
“我朱荣从事音乐二十年，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手画脚！”
“一个后辈，连尊重都不知道吗？”
会议室内一阵沉默。
……
比赛的最后的结果出炉。
吕佑失格判负。
他没能看到结果。
此时的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围了一圈人。
……
“该死！”
陈樽猛的踢了一脚走廊的里的垃圾桶，一脸怒火。
他正是先前与朱荣争锋相对的年轻人。
在走廊里发泄了完，他坐到一旁的椅子。
朱荣性格虽然一直不好，但是今天太过奇怪了。
冷静下来之后，陈樽也渐渐琢磨出不对来。
结合朱荣今天反常的举止。
在加上吕佑的意外受伤。
他突然开始惊疑不定起来。
一路小跑到楼上，在询问了几名工作人员之后，他默默加快脚步。
监控室，那里一定有他需要的东西。
“那么谢谢您了。”
里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
陈樽站在门口，正好和一个年轻女子相遇。
赵冉冉，朱荣的弟子。
国内一线钢琴家，今天的评审之一。
她怎么会在这？
难道？
陈樽瞳孔猛的一缩。
“你来这干嘛？”
陈樽沉声问道。
“啊？我东西丢了，来这里找找。”
赵冉冉有些慌乱回完话，然后侧过身子闪过陈樽。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之后，赵冉冉一路小跑着离开。
陈樽目送赵冉冉离去后，心思逐渐阴沉下来。
走进监控室，里面只有一个保安。
保安把帽子放到了脑袋上，正昏昏欲睡。
“你好，打扰一下。”
拍醒保安，在后者一脸不耐烦的目光下，陈樽得到了查看录像的权力。
“这一个个的，是疯了么？”
“这录像有啥好看的。”
保安嘀咕一声。
陈樽没有理睬，调出监控录像查看起来。
很快他便找到了楼梯间的录像，光线有些暗，只能看到门附近的景象。
还好楼梯间的灯是声控的，人进来之后的录像还算清晰。
陈樽耐心的查看起来。
很快脸色变得一片青紫。
“赵冉冉……该死！”
陈樽低吼一声，有些愤怒。
有一段录像被删除了，陈樽很确定，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这段录像。
扳倒朱荣的机会就在眼前，自己竟然就让他这么溜走了！
明明这是替老师报仇的最好机会。
陈樽的脸色变的涨红。
他的老师十年前自杀身亡。
那时正是朱荣的鼎盛之时。
他的老师正是朱荣的恋人，两人师出同门。
如果不是朱荣，老师又怎么会死。
“一定，一定还有希望。”
陈樽深吸一口气，继续翻查录像。
确定了事情发生的时间点，那么他要做的很简单，将周围的录像都找一遍。
“哈哈，哈哈！”
陈樽的笑容突然变的扭曲起来。
一段走廊内的录像。
一个人抽着闷烟的朱荣。
从他身边经过的少年。
少年背包中掉落下一份乐谱。
朱荣捡起乐谱翻看了一会儿，然后偷偷跟了上去。
“朱荣，天要亡你。”
……
将视频考录一份之后，陈樽也将这段录像删除。
带着兴奋的心情，陈樽跑出音乐会馆，打了一辆车。
很快，车子在一家酒店停下。
陈樽径直上楼，敲响了朱荣的门。
酒店房间内。
朱荣刚洗完澡，一手端着红酒杯，一边看着乐谱。
听到响起的门铃声，他皱了皱眉头。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放下乐谱，朱荣起身开门。
门外是一个令他出乎意料的人。
“陈樽？你来这干嘛？我们两之间没什么可说吧。”
朱荣冷冷回道，正准备关门。
“朱老师忘性可真大啊。”
陈樽冷冷回道。
“你什么意思？”
“朱老师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陈樽的话语让朱荣心中一跳。
控制住表情，朱荣冷哼一声。
“要是有病就去找医生看看，我没空陪你发疯！”
说着他准备关门。
但陈樽的手已经牢牢扶住。
他取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看着视频，朱荣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无比。
“你，这……这又代表什么？我只是捡到了乐谱，准备还给前面的少年而已。”
“是吗？但是朱老师，视频可不只有这个。”
朱荣瞪大双眼，一脸惊骇。
难道是楼梯间？
“你想要什么。”
朱荣脸色变幻，看向陈樽。
“我想，我们还是进去谈比较好。”
陈樽微微一笑，胜券在握。
老师，今天便是替你报仇的日子。
冷冷望了一眼朱荣。
陈樽走进屋子，坐到了先前朱荣的位置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这就是你捡到的乐谱？”
陈樽好奇发问。
朱荣点点头，丧气的坐到一旁。
陈樽拿起乐谱看了一眼，渐渐的脸上变得沉重起来。
房间内变得沉默，只有陈樽翻动书页的声音。
看着一脸入迷的陈樽，朱荣心思微动。
“乐谱不错吧？”
“嗯。”
陈樽点点头。
“又没有兴趣做件大事？只要你发誓不公布这份视频，这份乐谱便以我们两人的名字发布。”
“呵。”
陈樽嗤笑一声，正准备讽刺，却发现自己无法放下手中的乐谱。
看到有些意动的陈樽，朱荣添了一把火。
“我调查过吕佑，一个野小子，父母都死了，只有一户穷亲戚。”
“没什么背景，他现在的名气更多是炒作得来的。我在业内的人脉你也知道，主要稍加运作，这份乐谱便是我们的。”
朱荣看着陈樽，缓缓抛出诱饵。
“只要你我联手，明天之后，我们便是国内音乐界的领头人物。”
陈樽猛的抬起头。
眼神噬人。
他摩挲着手里的乐谱。
两人对视着。
房间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