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院

　　“艾尘？”
　　艾尘抱着脑袋尖叫，吓坏了出去看热闹的刘辉，他一个回马枪扎回病房，及时按下叫唤铃，迅速将艾尘的脑袋抱在怀里，不停地说：“艾尘乖！艾尘乖！别怕别怕！辉哥在。”
　　“怎么了？”医生护士跑进来一屋子，七手八脚抢过被刘辉抱在怀里的艾尘，小护士把刘辉直接赶了出去。
　　“艾尘咋了？”门口刚好撞上一脑袋冲进来的杨青。
　　“没事！医生正检查。”刘辉顺手把杨青给揪出病房，两人焦急地在病房门口来回打转。
　　“辉哥！你说艾尘这腿，是不是好不了了？”杨青很着急，住院三个月，浑身是伤的艾尘，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两条腿始终不见好转。医生一直说，没有问题不该站不起来，让杨青带着艾尘下床走走，每天下午还去康复中心做做保健，只可惜，就是不见好。
　　各种检查做了个遍，这腿，它就是没能站起来。
　　“别瞎说！”刘辉瞪了一眼，“这要是站不起来，她不得急死？”
　　“老天啊！保佑艾尘快点好起来吧，对了！辉哥，我发现一个问题。”杨青双手合十对着墙角祈祷，忽然想起艾尘下午说的，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刘辉聊聊。
　　“什么问题？”
　　“艾尘这丫头，自打住院，经常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就问，‘姐！这是哪儿？’我每次都说，‘这是医院，你是不是睡傻了？’虽然都是一觉睡醒说的话，但是，她总是这样就有点吓人了，还有，她一直一直都在重复一个梦境。”
　　“什么梦？三个月就做同一个梦？”刘辉也感觉不可思议。
　　“还有，这丫头每天还含含糊糊，好像很怕我知道似的，其实她早说过了。”
　　杨青的话更让刘辉感到奇怪，这三个月做同一个梦，醒来就忘了自己在哪儿，这是车祸后遗症吗？还是中邪了？摇摇头，这好好的晴天白日的，咋会中邪？咱这唯物主义者，不能想这些。
　　“杨青！她具体说了什么内容吗？”刘辉往病房里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忙碌。
　　“一直说，一条白色巨蟒，和一个青灰色长衫挽着发髻的男子，坐在蛇的身上，在天上飞，风吹过，长衫飘起，像极了仙子，然后就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红彤彤的衣服，追着男子说要嫁给他。”
　　“还是个狗血的梦？”刘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个月做同一个梦，还那么无聊？
　　“她说，男人口中喊着小艾，而那条巨蟒就叫小艾！”杨青故意压低声音说。
　　“去！别吓我。”不知怎的，刘辉忽然觉得脑后一阵风吹过，后背无端钻出一股寒气，他本能地往后看了一眼，啥也没有。
　　“嘿嘿！梦吧，啥事都会发生，但是她每次说的都一样，这就有点吓到我了，虽然我每次都说别胡说，但是我心里是很紧张的，我怕她每天重复同一个故事讲给我听，而且，她每次提到小艾，就会哭。”
　　“啊？”刘辉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接话了，艾尘这丫头要不是脑子被撞坏了，就是杨青这丫头在医院陪护久了，脑子短路了。
　　杨青还想说点什么，医生护士全走了出来，刘辉连忙上去问话：“医生！咋样？”
　　“检查了，没什么问题，其实上周我们就建议病人可以出院了，伤筋动骨的，回家好好休养即可，先前上了大量的药水，现在回家静养就行。”
　　医生查不出任何问题，又建议艾尘出院，刘辉简直想说话的医生鼻子上来一拳。
　　理智告诉他，不能打！只好尴尬地问：“医生！她脑子没问题吧？成天说胡话啊。”
　　“脑子从一开始就没问题，说什么胡话？”医生很奇怪，检查的时候那姑娘积极配合，态度非常好，条理清晰，表情正常，这脑子能有啥问题？
　　“她总是抱着脑袋尖叫，一直做梦，醒了就说自己前世是条蛇……”
　　“停停停！什么前世今生的？胡说八道。”刘辉话没说完，医生就听不下去了，再继续下去，他就会觉得刘辉脑子才有病。
　　“那她是不是能出院了？”刘辉尴尬地换了个问题。
　　“是的。”
　　“那明天要不要再做个检查？”刘辉见医生要走，忙问。
　　“出院前的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检查完了没问题，后天就办出院手续，回家好好养养，定期来复诊，还有！不要害怕，腿的复健还是要积极地参加，否则长期不动，腿部肌肉会萎缩……”
　　医生没说完，就有一个小护士跑来喊他，说是前面来急诊了，车祸，伤者很严重，要他赶紧做好手术的准备，医生脚底生风，嗖的一下就跑没了。
　　刘辉冲医生消失的方向骂了一句：“NN的，跑的还就快呢。”
　　“辉哥！”杨青在病房里喊了一声。
　　“来了！”刘辉冲进去，以为艾尘又闹人，结果并没有，原来这家伙睡着了，杨青示意他回去，这里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最后一晚了，明早做门诊一上班，我们就去检查，查完没事我们下午就出院，还等啥后天啊。”刘辉伸手拂去艾尘脸上挂着的一缕头发。
　　“成！那你还睡门口？”杨青看看门口的被合起来的躺椅，不好意思地问。
　　“嗨！咱权当是历练。”刘辉毫不介意自己是门神，毕竟守护艾尘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从未改变过。
　　“那你去睡吧。”杨青挥挥手，自己也歪上床，靠在艾尘的脑袋边，抓起手机刷了起来。
　　这一夜很是平静，早上六点半，艾尘才醒来，眼一睁就问：“阿姐！这是哪儿？”
　　“我的天！”杨青揉着发胀的脑袋先惊诧一秒，随后又回答了同一句话，“这是医院，你出车祸了，你是不是睡傻了？”
　　“哦哦！”艾尘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听见动静，刘辉收好躺椅，跑去卫生间抹把脸，跑到外面买了早餐回来，这一餐艾尘吃得很香，她吃得香，杨青和刘辉就开心，三人说说笑笑吃完早餐，刚好到检查的点。
　　各项检查结束，已经临近中午，刘辉最关心的一项检查，核磁共振，他担心艾尘脑子被撞坏了，但是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他也就放心地去办出院手续，这艾尘的头疼可能是车祸后遗症，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慢慢淡化，那时候应该就没问题了。
　　“艾尘！出院了，开心吧？”医院门口，杨青笑嘻嘻地问。
　　坐在刘辉为艾尘准备的轮椅上，艾尘伸手掩眉，阳光有些刺眼，太久没出来了，车祸时还是夏天，现在出院已经是秋季了。
　　秋天的风，总是清爽宜人，艾尘的双眼终于适应外面的光线，享受着风拂过脸庞的清新，用手向前一指：“两位爱卿，回宫！”
　　“你就嘚瑟吧！”
　　杨青和刘辉在她脸上，一左一右刮了一下，推着轮椅从残疾车道下去，很快到了刘辉的车前。
　　从医院到艾尘的家，用去一个多小时，艾尘的爸妈已经做好一桌菜，站在门口翘首好半天了。
　　心尖上的闺女终于出院了，早上接到刘辉打来的电话，这俩口子激动得跳起来，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才去菜场买菜，回来这一通忙活，心情十分舒畅。
　　脚边，那只叫黑豆的小狗狗，似乎也知道小主人今天出院，表现得异常兴奋。
　　终于，刘辉的车停在艾尘家门口，一栋老式宅院，深红色的对开院门口，站着尘爸和尘妈，他们的脚边还有一条黑色的狗狗。
　　两人一狗，在车子停下的瞬间，动作出奇一致，都冲到了车子边。
　　“艾尘！太好了，你终于回家了。”
　　“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刘辉背着艾尘，杨青拿着轮椅，尘爸伸手在艾尘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嗔怒道：“说什么傻话呢？回家就好。”
　　艾尘家的老院子，属于这座城市中为数不多的居民区。
　　这一片人家，清一色的院落，家家户户喜欢重一些花花草草，许多藤蔓已经越墙而出，绿色随处可见，给人清静幽雅之感。
　　一条路，将艾尘家和对面人家隔开，夏天的夜晚，大家都喜欢坐在自己的门口，看着对面院子门口的人，全程用高音聊天，大家笑得十分也十分高调。
　　这一看艾尘出院，小路上顿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关心地送上自己的问候，还有的阿姨奶奶，送来了自己做的美食，老式住宅区最大的特点就是温馨，这一幕确实在城市中已不多见。
　　终于送走看热闹的人，吃完饭，艾尘强烈要求去自己开的小店转一圈，三个多月不见，小店也应该很想她了吧。
　　几个人拗不过艾尘，只好全家出动，一起去了艾尘的小店，那个叫紫水晶的店子。
　　门头上那三个大字，还是闪着耀眼的光，店铺里面的物品，被妈妈保管得很好，几乎一尘不染的店铺里，艾尘一边谢谢妈妈的打理，一边在摸着每一样物件。
　　轮椅进来了，店里的通道就显得很窄，刘辉已经在心里盘算，如何才能解决这个问题。艾尘的手，已经摸到她车祸前刚入手的一件物品，一朵紫色的莲花。
　　紫色的莲花，在光的折射下，返回艾尘白皙的脸上，抚摸着紫莲花，艾尘的眼眸中，闪出几道紫色的光。
　　“该来的，总是躲不掉的。”艾尘抱着紫莲花，小声说道，不等大家问，门外响起一个脆生生的女高音：“请问艾尘在吗？”
　　站在门口的刘辉转头看去，一个高瘦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正往里打量，尘爸和尘妈对视一眼，自觉地退到屋外，毕竟这个店门脸不大。
　　“辉哥！你送爸妈回家，阿姐！推我到里间。”艾尘没有看门口的女子，但是脸色已经变得阴沉，小声吩咐。
　　“姑娘，进去吧！”门口，刘辉也让出一条道，往里面指指。
　　“谢谢！”时髦的女子，一扭一扭晃进店去，不知道为什么，刘辉又一次感受到脑后有风吹过，背后爬上一股寒气，他回头看看，艾尘已经被杨青推着往里间走去，那个姑娘也在往里间走。
　　“叔！阿姨！走吧。”刘辉摇摇头，心说最近没睡好，看来要回家大睡一觉补补脑子了。
　　紫水晶的大门，嘭的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