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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口口相传着两件事。
一是，高大山为向校花表白跳楼了。
二是，高大山砸了情敌黄大维的宝马车。
第一件事，是前几天发生的。
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
然而，表白这种事情是比较蠢的，某种程度上跟求婚有些类似。
比如，求婚之前你们的感情已经达到某一个程度，那么求婚则是理所当然成功的事情。
如果你们压根不怎么样，或者别人根本不认识你，求婚怎么能成功？
所以，表白之前，一定要跟她做上朋友。
从认识开始，到不讨厌，到牵手甚至拥抱，然后再表白，这样几乎是99%的成功。
第二件事，是今天发生的。匪夷所思的是，砸车的过程是明目张胆地砸，砸车之后还能大摇大摆地离开。
更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在发生着。
高大山和石志波的桌子在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位置，窗外就是走道。
事实上，最后一排只有他们两人，左、中、右三列位置是可以随便选择的。
之所以选择靠窗户位置，而不是正中间，石志波的解释是，看风景方便。
教学楼的分布是，高一在一楼，高二在三楼，高三在二楼。
有窗有走道，几乎整个年级的人都要从这里经过，看女生方便。
在石志波这个牲口眼中，女生就是风景。
还有10分钟开始上晚自习，石志波正靠在后墙上，眼睛向外看着风景。
“大山，校花徐薇薇来了，你要不要打个招呼？”
石志波贱贱地笑着。
“近了，更近了！大山，她来了！”石志波低声怪叫着。
高大山正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写的字比以前漂亮多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高大山毛笔下，一行漂亮的欧楷带着行书的笔意跃然纸上。
是的，高大山从小就在父亲的强行逼迫下，天天练习毛笔字。
据说有个“一万小时理论”。
干什么事情，只要能坚持一万个小时，就会彻底爱上这件事情。
石志波惊讶了，简直是惊悚！
徐薇薇竟然走到窗户外面，伸手敲了敲玻璃！
石志波赶紧打开窗户，徐薇薇朝高大山指了一下，轻声道：“叫他出来一下！”
语调中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味道。
高大山依然在写字，用行书写道：春花秋月……
“字写得很漂亮，除此之外，一无是处！”徐薇薇恨恨地想道。
如果，这句话换一个说法，就完全是两个意思了。
“字写得真漂亮，也并非一无是处！”
黄大维整天纠缠着自己，着实可恶！
可是高大山也不遑多让，更加可恶！
刚才还为高大山砸了黄大维的车而略有一丝丝好感的徐薇薇，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心情瞬间降低到了零度冰点。
高大山并没有立即出去，望了窗外的徐薇薇一眼，继续写字。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个混蛋！真会摆谱！”徐薇薇恨得牙痒痒。
几多愁？不是愁，已经是仇了！
他竟然写完一整首词！
写完一整首词还没有完！
高大山又用毛笔写着小字落款：“右录李煜词虞美人一首翰墨斋主人高大山书于丙申年初夏。”
如果现在有一把小李飞刀，徐薇薇会毫不犹豫地砸到高大山的脸上！
竟然还没完！
高大山又从书桌里面掏出一枚印章，不慌不忙地打开印盒，在落款的地方盖上“翰墨斋”篆印的书斋号。
再从文具盒里找到另外一枚印章，端端正正地盖上“高大山”三个字，才收拾了印章，将毛笔在笔洗里简单涮了一下，悬挂在笔架上。
高大山打开后门的时候，上课的铃声突然响起。
徐薇薇忍了几次，才没有把脚踹出来。
不仅仅是徐薇薇，连石志波都看不下去了！
高大山这货何时变得这般嚣张了？
先是砸人宝马车，现在又让校花徐薇薇在窗户外面等了半天，引来全班同学频频回顾。
“美女，有事儿？”高大山打着招呼。
“哼！你毛笔字写完了？”徐薇薇冷冷地道。
“没写完呢！我养成了每天练字两个小时的习惯，从上次跳楼……咳…咳…受伤后，耽误了几天，我今晚得补出来！”高大山正色道。
“那你刚才不是洗了毛笔么？”徐薇薇看得真切。
“这不是被你打断了么？我等下还得用笔，怕墨汁胶住笔锋。笔洗里的那点儿水，是洗不干净毛笔的，至少得一桶水才行，洗净笔锋和笔根，直到水变成清水。洗干净毛笔后，还得用餐巾纸——”
高大山一大通话还没有絮叨完，就被徐薇薇打断了：“我没有工夫听你讲如何洗笔，跟我下去一趟！”
“先了解一下，技多不压身！也许将来你用得上呢？现在下去？晚自习上课铃声不是已经响了么？”高大山幽幽地道。
石志波都快骂出声来：你个装逼贩子，你何时把自习课当成事儿了？不是练字，就是睡觉！
徐薇薇气得一把抓住高大山的衣袖，咬咬牙道：“你话真多，快走！”
徐薇薇半拖半拉，将高大山拖进了教学楼前的花园。
由此，徐薇薇又创下了两项记录。
一是，自己竟然会主动拉着一个男生。
二是，自己竟然在晚自习铃声响起之后不在座位上。
“你得意了？”刚到花园，徐薇薇松开高大山的衣袖，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得意？算不上！虽然我的书法水平已经高过全校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学生。但是，要知道学无止境，我距离欧阳询、颜真卿、柳公权、赵孟頫等前辈还有很远的距离。欧颜柳赵四大家也就罢了，跟苏轼、黄庭坚、米芾、蔡京这苏黄米蔡宋四家也有不少的差距。就欧阳询来说，他的九成宫醴泉铭……”一说起书法，高大山话就多了起来。
“蔡京？不是蔡襄么？”徐薇薇问道。
“蔡京的书法比较强，只会因为人品问题，被后人从宋四家中置换成了同姓的蔡襄。就像四大名著一样，事实上，当初并没有红楼梦。”高大山解释道。
“不是红楼梦？那是什么？”
徐薇薇最喜欢看红楼梦，容不得别人说它不好。
“红楼梦是清人小说，而原四大名著都是明代小说。除了三国、西游、水浒之外，第四本也是明代的，从水浒传衍生出来的金瓶——”
“呸！谁问你这个了！”这本奇书，徐薇薇虽然没看过，书名还是听说过的。
“哼！败家子！砸人家的车子砸得很高兴吧！”
徐薇薇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味道。
奇怪的是，本来自己打算说两句话就走的，没想到跟高大山叨叨这么久。
“从明天开始，我做你的女朋友！早操后，一起吃早饭，再见！”
徐薇薇说完话，跑向教室，留高大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前一句还在骂人，怎么后一句话就说要做人家女朋友了？
神转折！
高大山望着跑步姿势曼妙到消失的徐薇薇的背影，摸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老妈，难道是老妈的杰作？
老妈有让徐薇薇低头的能量？
“滴滴咚——”
关筱筱的微信呼叫声响起。
“筱筱，到哪儿了？学校？我也在学校！黑么？看不见我的绝世容颜？好，等等，我找个光线充足的地方……”
一通微信下来，高大山看看时间，晚自习第一节课该下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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