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诊

　　“你出现，就沉醉了时间。
　　没有酒，我像个荒诞的可怜人。”
　　出租车司机深夜深情演绎民谣，烟嗓一首接一首，唱的一般，诚意满满。
　　“老哥，你应该去当驻唱歌手。”
　　韩良坐在后排抱着手术箱，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也是，可惜人不要我，哈哈。”
　　窗外的霓虹如流光闪过，电动出租车特有的“嗡嗡”声伴着音响BGM在黑夜留下自己的痕迹。
　　“得，就这了。这小区老得很，晚上有的地方没灯，小兄弟你看着点路。”
　　“成。”
　　威信付款之后，看着剩的二百多块钱，韩良更加迫切地奔上了出诊的道路。
　　“八栋四单元502，应该没错了。”
　　看着门口被泼的红油漆，“咚咚”韩良避开有油漆的地方敲了敲门。
　　“来了。”
　　开门的是个眼神有些慌乱的男生，韩良打量了一下，男生很高，长得也很帅气，一身的名牌，看起来价值不菲。
　　“医生你好，我...父亲受了点伤，您快帮忙看一下。”
　　韩良提着手术箱进了里屋，这是很小的一间二居室。
　　里屋床上躺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子，头发灰白，痛苦的蜷缩在床上。
　　韩良皱了皱眉，腹股沟和小腹都有血迹渗出，额头也破了。
　　放下手术箱，从中拿出医用手套，戴上口罩。
　　“把衣服脱了，这个桌子搬过来。”指挥着男生干活。
　　韩良先用酒精给伤者消毒，淤青很多，大小口子有五个，肋骨折了一根。
　　摸出一根软木棍，塞到伤者嘴边，道：“疼就直接咬。”
　　中年男子倒也硬气，摇了摇头，男生在旁边有些局促不安。
　　五个口子缝了几十针，忙乎了一个点，剪完了最后一根线，给伤口固定上纱布，韩良看了看男生，意图很明显。
　　“兄弟，哎，我这，要不这样吧，你把这双鞋拿着，新款的福克斯战靴五代，还没拆封呢，你卖了起码两千。”
　　男生从客厅的鞋柜里翻出一个鞋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中年男子割肉开刀都没哭，这时候，几滴热泪从眼角流下，什么也没说。
　　这时，楼下传来了电动车的停车蜂鸣。
　　男生慌了，拉开窗帘看了眼楼下，中年男子对韩良说：“医生，谢谢您，谢谢您，您快走吧！”
　　“不是，你这钱还没给呢，扔我一双鞋啥意思啊。”
　　韩良有些不理解，他知道有人喜欢鞋，一双新款的潮鞋能卖到几千上万，但你这拿鞋当钞票用，韩良还是有点接受不来。
　　“兄弟，你再不走，催收的堵门口，你就走不了了！”
　　得，认倒霉吧。
　　收拾好手术箱，左手拎箱子，右手拎鞋盒，屁股上背着个挎包，韩良下了楼。
　　楼梯上，正好遇到上来的几位社会人士，盘龙画虎那种。韩良也不愿生事，擦肩而过直接出了单元门。
　　“这老东西，摊上这儿子也算倒霉，借了十几家债，刚还听安平贷的同行说直接动了手。”
　　声音在楼道回响，随着晚风悠悠飘散。
　　看着手上的鞋盒，韩良突然觉得有些烫手。
　　要是有根烟就好了，这时候。算了，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自己医的了伤，却医治不了欲望，欲望害死人啊，韩良感叹。可转头一想，自己不惧危险直面恶鬼，图的不也是天书神通吗？都是欲望，存天理灭人欲不现实，可总得有个度，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最后害的还是自己。
　　这次还是准备好了，再去面对那个渣男，啊不，渣鬼吧。
　　打车来打车回，对着灯光拍了几张照，把鞋的信息上传到二手交易网上，然后手术箱和鞋盒一起塞进柜子里。宿舍高成不在，剩下俩在联机打游戏，还邀请韩良一起玩，韩良表示自己还有事，改天开黑。
　　出了门，韩良一时有些茫然，也不知道该去哪。
　　他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如果没有天书，他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每天上上课，宅着打打游戏，看看电视剧。
　　毕业了去医院实习，然后上班，然后找个老婆生个娃，人生轨迹大致如此。
　　附近有网吧，嗯，今天不想打游戏。健身房，废宅没这个习惯。要不，去酒吧？
　　说走就走，韩良打开地图，导航到最近的酒吧，是个清吧，很安静，消费水平也适合大学生。
　　五百米，步行很快就到了。
　　小巷中拐角，一个半地下室的入口。
　　推开门，是艺术灯牌，淡蓝色的背景墙发着冰蓝的幽光。
　　进了门是一个堆着酒墙的吧台，里面十几个座位，有两人的高脚台还有沙发卡座，韩良挑了个没人的沙发，点了杯柠檬朗姆，半靠在沙发上休息。
　　酒上的很快，韩良喝不了度数太高的酒，橙黄色的酒液，上边装饰了一片柠檬。
　　不会柠檬朗姆就是朗姆酒加一片柠檬吧？
　　抿了一口，韩良发现自己多虑了，还是挺好喝的，柠檬味的朗姆酒，酸酸甜甜。
　　“帅哥，喝一杯？”
　　从脚开始看，高跟，大白腿，黑色吊带小裙，咳。
　　“不了。”韩良正色道。
　　作为一个废宅，稍有心动，但韩良还没被下边的脑袋支配上边的脑袋。自己这个帽衫短裤的，怎么看也不像大波浪小姐姐的菜，肯定有别的意图喽。
　　“哦好的，服务员，来两杯荒漠玫瑰。”
　　小姐姐很自然地先压下裙摆，然后坐了下来。大白腿有点晃眼睛，韩良默念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愚蠢的人类，小心。”肥恶魔池池的声音在颅内响起。
　　“小心什么？她是鬼？”
　　韩良挪了挪，喝了一口酒问道。
　　“不是鬼，是修炼者。”
　　“修炼者？这个世界还有修炼者？”
　　“有很多，隐藏在城市里。”
　　酒上来了，上边是炸裂的红色，下面隐藏着黄色，鸡尾酒调的看起来色系冲突明显。
　　“小哥哥，腿好看吗？”
　　“...”
　　“别逗我了，有什么事直说吧。”
　　“最近，见鬼了？”舔了舔酒杯，小姐姐幽幽问道。
　　韩良没点头也没否认。
　　“姐姐给你舒服舒服。”
　　手牵过韩良的手搭在腿上，恩，冰凉凉的，好滑啊。
　　“嘶”韩良一声闷哼，女人一掌拍在韩良右肩的伤口，先是痛，接着丝丝凉意。
　　“鬼气给你拔出来了，说吧，在哪见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