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奇心不一定会害死猫

　　叶雨转身，看到的是一位穿着粉色皱褶长裙，带着墨镜的浅啡色长发少女。
　　白皙的肌肤和粉润的嘴唇为少女精致的容貌增添了许多成色，美中不足的是墨镜下轻垂的双眼看起来似乎比叶雨还要倦怠。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叶雨自然的展开笑容，说道：
　　“心妍姐。今天有时间回家吗？”
　　叫住叶雨的就是刚才他和许静曾经提到过的邻居，牧心妍。
　　年纪轻轻就成为小有名气的超越者还有艺人的她，比起参加训练营的叶雨会更少直接在小区里出现。所以能在这个时间段恰好见到她，这倒是让叶雨有点意外。
　　“明天就要开学了，我不提前回来还能在哪里……”牧心妍撩开肩膀上的头发，笑道。
　　“对了，听白薇姐说你也考上了新溪市一中的超越者特别班，那么明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学姐了。要是有什么问题，不用在意，过来三年级这里找我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不那么熟悉的自己真要过去找她，她多半会觉得很烦吧？
　　“谢谢。心妍姐你也是，不要太勉强自己。”叶雨说道，营业性的微笑驾轻就熟。
　　因为家就在隔壁，叶雨也没有刻意回避。两人并排行走，保持一定距离。
　　注意到牧心妍疲惫的叶雨一路上并没有说太多话，他偶尔会发现走在他左手边的牧心妍虽然抬起头，但视线并没有击中在前方。
　　涣散的视野飘荡着数不清的思绪，就像飘零的纸张。
　　踏着红砖铺就的公园路，两人没过多久就顺着电梯回到了各自居住的楼层。
　　挥手告别，叶雨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门，脱下鞋子，经过走道，打开客厅吊灯的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新挂在客厅正面的大幅合影，还有合影下面，他从一个稚嫩的孩子渐渐长大成人的成长照片。
　　有幼儿园时参加问答比赛的窘迫，有参加小学运动会时淡定跑出最后一名的无畏，也有第一次学游泳时落在水里的不知所措……
　　是在离开家门之前，为了庆祝自己顺利成长到高中入学准备的吗？
　　不同时期的照片填充了叶雨记忆里的灰白，但他却注意到围绕合影的各色相框里，唯独找不到他六岁以前的任何照片，还有那对过世夫妇曾经遗留的容颜。
　　叶雨的视线又定格在了成长照上面的合影。
　　穿着博士服的他被白薇姐环抱，他的右手搭在白薇环住他的双手上，并不是为了表达亲密，而是想要移开她的手，好让自己当时的别扭和害羞不要被发现。
　　倒是白薇姐脸上笑容灿烂，扎起的卷发长马尾上彰显着活力，看起来一脸幸福的样子。
　　比起母子，这张照片分明就更像姐弟呀……
　　叶雨嘴角轻笑，接着转身回到了客厅左手边尽头，也就是他自己休息的房间里。
　　推开房间门，他先是打开了靠在墙边并排的两个大号藏品柜，接着将这次出门的收获尽数铺洒在床上，簌的一声背靠在电脑桌前的电竞椅上伸了个懒腰，沐浴在游戏芳香里的叶雨顿时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
　　不过，床上这堆游戏可以说大部分都是昭姓大叔贡献出来的。其中肯定有一部分是贩卖游戏所得，那岂不是说……他这是拿那些电脑被烧毁的学生留下的血泪，换来了这满床的战利品？
　　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想象着那些学生们在电脑被烧毁时困扰抓狂的样子，叶雨的嘴角就不禁勾勒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背靠椅背的叶雨抬头闭眼，放松心情的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忆起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从外出状态回归，与白薇姐的电话，在数码商铺遇到的大叔，还有久违的邻里……即使是熟悉的生活，随着自己成长，似乎也在不断发生着变化。
　　只是不知道，像这样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间隙里亦有阴影……”
　　他又想起了游戏展柜底下，那个躲起来，玄而又玄的和他说这几句话的大叔。
　　广告词吹得天花乱坠的独立游戏……躲在游戏店里瑟瑟发抖，却十分老实的制作人大叔……他拿起两层泡沫保护的蓝色游戏盒，稍微用力拆开，光盘正面的涂层只有水墨体书写的“万华之夜”四个大字。
　　叶雨会觉得传单上宣传的内容多半只是一些骗人的标语，就像那些弹窗里时常吹嘘的页游广告一样。
　　但是他又想起了昭姓大叔离开前的认真，那眼中诚恳的光就像一位真正在面对玩家的游戏制作人，充满了期待与坚持。
　　不要让游戏里的故事失色吗……身为超越者却不自傲，行为怪异却出乎意料的遵纪守法，将游戏吹嘘的天花乱坠又意外的能让人感受到真诚。
　　因为怀揣秘密而时常感到多疑的叶雨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有可能会是一种伪装，说不定还会是报复他的一种手段。只是大叔临走前的真诚和游戏光盘的怪异传说，让他对这两件事情的好奇渐渐在心里占据上风。
　　他的视野不自觉的移动到了藏品柜右下方的一台旧电脑上。那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被淘汰掉的老配置电脑。
　　本着在新电脑零件损坏时还能废物利用的想法，这台电脑才一直留到了现在。只是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叶雨却忽然对这部旧电脑的用途产生了新的想法。
　　说不定可以试一下？
　　好奇心不一定会害死猫，却会推动着叶雨的双手，熟练的将连接电脑的各种线路接回老旧主机里。
　　余晖已尽，夜幕如影。将光盘放入电脑光驱，叶雨的目光集中在刚进入桌面的电脑屏幕上，闪烁的信号灯让读盘时间仿佛为此刻的神秘感而显得愈发迟缓。
　　会看到一个怎样的游戏呢？不断延伸的读盘时间让叶雨盯着电脑屏幕的双眼渐渐感到迷离。
　　突然间，他注意到系统桌面在不知何时已经在他眼前消失，而在一个全黑的显示界面，一条条陌生的符文跳跃在电脑屏幕前，正在慢慢组成一个全新的法阵图案！
　　果然有问题吗？目光猛然变得锐利的叶雨第一时间拔掉了电脑和显示器的电源，想要阻止法阵的继续生成。但失去电力支持的电脑却仍在诡异的运转！
　　心下一沉，视线向右的叶雨很快就看到了光驱周围荡漾着细密的波纹，这是高频魔力急速运行的现象。老旧电脑主机艰难的承受着高频魔力的冲击，发出滋滋声响，却仍在竭力运行！
　　怪不得那些玩家们的电脑会被烧坏……区区电脑主板上的电路电容，怎么可能承受得了高频魔力的持续冲击？
　　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即将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代价，叶雨一时间眉宇下沉，他炉心暗转，想要启动自己的特性，藉此屏蔽掉法阵可能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然而，一种身体内外节点均被限制的难受感觉却让他的魔力只能在炉心内部反复打转，一点都无法使用！
　　禁魔法阵？不，只是隐藏在法阵中的一个法阵效果。但叶雨还是感觉难以置信，光是这个禁魔法阵效果，它的优先级别竟然已经超过了自己的特性！
　　究竟为了什么才会大费周章的布置这种阵法？昭姓大叔对自己的报复吗？胡思乱想间，叶雨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法阵的扩散下分解，化作一片粒子流流入屏幕。
　　屏幕前的白光下仿佛有无数细微的丝线在瓦解着他紧绷的思绪，让他的意识渐渐坠入迷雾。
　　感觉房间和自己都如同四散的烟尘般慢慢变得迷蒙，叶雨最后却又想起了白薇挂在客厅上的那些照片。
　　“还有机会和白薇姐一起庆祝吗？”
　　化作粒子，仿佛数据一般被写入电脑屏幕的叶雨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