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弗洛姆

　　人类这种生物是贪得无厌的，当有了食物，他们就会想要金钱，有了金钱，又会渴望土地。而当他们获得了一片土地上的绝对主宰权的时候，无论你用如何奢靡、如何珍贵的东西都无法再满足他们的胃口。而每到这个时候，他们就会想出一些病态的，乃至突破道德底线的，令人发指的娱乐方式。
　　狗头人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
　　“魔法革命”末期，当人们好不容易渡过了魔法降临那个黑暗的时代，开始静下心来准备好好享受魔法带来的便利的时候，有那么一群贵族们，开始瞒着帝国，偷偷进行着一些禁忌的试验。
　　这些试验的参与者大多是资深的魔法师，好奇心过重的贵族，甚至某些知名的大魔法师。而他们想从试验中得到的东西也不尽相同，战斗力强悍的奴隶、外表可爱又顺从的**隶、或是某种魔法理论。
　　但无论如何，这些试验的过程都是差不多的：将人与野兽结合起来。
　　这种结合可以是强制性地使人与野兽杂交，可以是残忍地将人的躯体与野兽缝合，或是其他更加丧尽天良的方法。这些试验原本是绝不可能成功，也万万不会有人想要尝试的，但有了魔法的帮助之后，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在无数受试者的绝望哀嚎和堆积如山的血骨之下，这可怖的试验居然真的催生出了一个新的种族，这个种族就是狗头人。
　　狗头人并不是字面上的仅仅是长着狗头的人，而是泛指那些接受了试验并且最终存活了下来的半人半兽的受试者，他们的身体像是人，但却有着野兽的特征。有的是长长的獠牙，有的是尖锐的利爪，有的是背后的翅膀，等等……
　　对于半人半兽的狗头人来说，也许半兽人这个称呼更加适合他们，可是贵族们无法接受一群下等人和野兽的结合体居然有一个这么正统的名字，于是狗头人这个带有十分浓厚歧视意味的名字便被安在了他们身上。
　　而且，狗头人们因为试验的原因，大多面貌丑陋，身体畸形，有些甚至常年伸着舌头，不可自制地流口水，这些负面形象使得贵族们更乐意用这个称呼来取笑他们，并以此为乐。
　　最终，帝国方叫停了这有悖人伦的试验，大批的狗头人被“销毁”，但还是有一小部分狗头人存活了下来，这些狗头人大多因无法适应环境而死亡，而少部分幸运的狗头人们，则被人们驱赶着离开了他们原本的家园，被迫迁往东边的荒漠。
　　弗洛姆，就是一个狗头人。
　　当然，弗洛姆并不是魔法革命时期留存下来的狗头人，他是从泽若的魔法师协会的一间地下实验室中逃出来的。可惜弗洛姆的运气不好，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运气好的狗头人，弗洛姆一路向北，逃到这座小镇附近的时候，被小镇的镇长罗杰捕获，成为了罗杰的奴隶。
　　而更糟糕的是，罗杰本人也是一个疯狂的人体试验狂热者。在发现弗洛姆，一个活生生的狗头人之后，罗杰简直欣喜若狂，他将弗洛姆关在自己的私人实验室中，除了每天的服从性训练，罗杰还时不时地在弗洛姆身上试验自己的新想法。在罗杰的实验室度过的每一天，弗洛姆都感觉生不如死。
　　“哐！”阴冷潮湿的地下实验室的铁门被打开，门口的光刺痛了弗洛姆的眼睛。
　　“出来，狗头人。有活要干了！”门口的人影如是说道。
　　……
　　方平狂奔了一路，终于在小路尽头看到了那栋十分扎眼的三层教堂式房屋。想要救艾莲娜的急切心情不允许方平做出任何考虑，他上前一头撞开了那两扇厚重的门板。
　　“啊……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我们喜欢英雄救美的‘骑士’大人吗？”刚一进门方平就注意到了坐在橡木椅子上，靠着椅背，穿着正装的罗杰镇长。
　　“艾莲娜在哪？”真见到罗杰之后，方平的心情反而没有那么急切了，他沉静下来，双眼死盯着椅子上的罗杰，双眼中透出的光芒就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太没有礼貌了，这可不是向人请教的态度啊。信徒们，好好招待一下他！”
　　随着罗杰的一声令下，周围的白袍人一拥而上，将方平围在了中央。方平扫视着四周，这些白袍人在真理世界中确实很棘手，但是脱离了真理世界，他们也不过就是一般的普通人而已。不要说方平从真理世界回来之后身体还得到了强化，就是放在方平进入真理世界之前，这些白袍人也对方平造不成任何威胁。
　　只见方平的身影在白袍人的包围中左突右进，救出艾莲娜的念头压倒了一切，这一次方平没有再手下留情，真理教的信徒们只要结实地挨上方平一拳或一脚，无一例外地要躺在地上哀嚎半天。
　　“拖住他！”罗杰喊道，而他本人却不声不响地朝一旁的侧门移动过去。侧门之后便是楼梯，那是通往他的地下实验室的通道。
　　方平三两下打倒了周围的白袍人信徒，朝着罗杰撤退的侧门冲了过去。
　　侧门后的道路阴暗而狭窄，难以想象外表看起来富丽堂皇的教堂还隐藏着这样密道。方平顺着楼梯飞驰而下，紧跟着罗杰的步伐。
　　眼看罗杰跑进了一件类似监禁室的屋子，方平一个箭步上去，一脚踢向罗杰的小腿。
　　罗杰被这一下踢得身体失去了平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方平顺势掐住了罗杰的脖子，将罗杰的后脑顶在了禁闭室的墙上。
　　“你这个可恶的邪教徒，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呵呵呵……”被制住的罗杰突然笑了。
　　“我只是在传达神的旨意，指引我的教徒们扑向真理的怀抱，摒弃虚假的世界，我何罪之有呢？”
　　“事到如今你还要嘴硬吗？我进入了真理世界，在井下见到了伊果，他对真理教派的事情根本就不知情，这一切都是你的谎言！”方平义正言辞地质问道。
　　“哈啊……哈……”罗杰大口喘着气，方平卡着他脖子的手让他有些呼吸不畅“你见到那个被封印的章鱼头了？嘿嘿，你说的没错，真理世界虽然是他创造出来的，但是他被封印在井下，只能作为连接真理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媒介，根本对真理世界产生不了影响。是我借了他的名义，创建了真理教派。”
　　方平揪着罗杰的领子，一把将他摔倒在地上，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罗杰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服，说道：“我这样做有什么错呢？这些镇民们被生活所累，每天一睁眼就要被逼迫着做些重复枯燥又无聊的工作，以养活自己和家人，天天如此，年年如此。别说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了能活下去，他们连自己喜欢吃的食物都不舍得吃上一口，人生如果不能随心所欲，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你就给了他们一个无所不能的天堂？”方平看着一本正经的罗杰，他觉得这个人简直是疯了。
　　“没错！真理世界是一个心想事成的世界，在那里他们可以不用担心食物，不用工作，甚至不会死亡，不会有任何顾虑拖他们的后腿，他们可以成为任何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他们是自己的主宰！”罗杰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双手在空中舞动着，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入魔的疯子。
　　“既然如此，那你的眼睛和脸色是怎么回事？只有害怕进入真理世界的人才会抗拒睡眠，你身为真理教派的教主，却惧怕真理教派的教义，这难道不是一种讽刺吗？”
　　“哼。”罗杰冷哼一声，道：“你错了。事实恰恰相反，必须要有人维护现实世界的规则，这正是我身为教主，为信徒们做出的牺牲！我为真理教派作出的贡献，是你远远想象不到的。”
　　“真是诡辩。”方平讥讽道“那我猜你向镇民们索取财物，要求祭品也是出于无可奈何了？”
　　“住口！神的旨意，岂容你这等愚民亵渎！”
　　“你真是个自我催眠的疯子。”方平看着罗杰的样子道：“人生活在世上，必定有应尽的责任和义务，这些是生命的一部分，失去了这些的生命是不完整的，你借助伊果的能力给予他们的只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泡影，自我满足的幻象而已！”
　　“那是你没有感受过生活的重压和人生的痛苦，才会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祭品的意义正在于此，等我把那个小姑娘献给了神，你才能体会到，唯一的真理！”罗杰面色狠戾地道。
　　“你敢！”方平大怒，就要使用炼金术制服眼前这个疯子，但就在方平准备发动炼金术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罗杰狂笑着。
　　“怎么样，炼金术用不出来了吧？这间屋子是我用反物质金属特制而成的，反物质金属的物质组成极为不稳定，会在各种物质形态之间随机变换，炼金术对它是无效的。现在，我抓住你了！”
　　“什么！”方平还是第一次听说世上还有不受炼金术影响的物质存在，这间禁闭室的出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关闭了，罗杰将自己与方平一同锁在了一个用反物质金属制成的房子里。
　　“那又如何？即使不用炼金术，你也依然不是我的对手！”方平道。罗杰只不过是一个不会魔法也没修习过武技的普通人，方平有自信绝不会在争斗中输给罗杰。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的对手是我了？”罗杰一边说着，一边扳动了墙上的机关，随着罗杰的动作，禁闭室另一侧的栅栏门缓缓开启。
　　“出来吧，弗洛姆，显出你真正的形态，撕碎我眼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