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好的铁匠

　　今天之前，方平绝对想不到自己一个铁匠铺的学徒，竟有一天能和魔法师同桌喝酒，且这个魔法师还一口咬定自己身上有某种天赋，并热情邀请自己加入他“拯救世界”的事业。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大人。”
　　“我说了，叫我布兰登就行。”布兰登听到“大人”这个称呼，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这一点立即被方平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不喜欢我叫他“大人”，这是为什么？魔法师们不是都很享受这种天生的等级差距吗？
　　“好吧，布兰登。你刚才说的‘天赋’，是指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布兰登突然笑了，他伸长了脖子，隔着桌子尽可能地靠近方平，仿佛有什么秘密要跟人分享一般，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听过……炼金术吗？”
　　“炼金术？”方平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也更糊涂了“炼金术我听说过，据说是一群疯子企图把铁变成金子的妄想。这怎么可能呢？铁就是铁，永远也不会变成金子的。”
　　“别这么说，炼金师可不是一群疯子，恰恰相反，他们可能是最了解世界本质的一群人。”
　　布兰登缩回脑袋，又抿了一口酒，缓缓地道：“元素法师你总知道吧？世界上充满了土、火、水、气四种元素，每种元素都有不同的特性，元素与元素之间又相互作用，相互影响。元素法师就是天生能控制这些元素的人，他们通过利用各元素之间的作用，就能做到普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也就是魔法。
　　“炼金师是跟元素法师差不多的一类人，不同的是他们控制的不是元素，而是另一种东西，一种真正组成我们的世界的东西——以太。
　　“把一块石头分成两等份，你会得到两块石块；把石块再分成两等份，你会得到碎砾；把碎砾再细分、再细分……直到不能再细分为止，最终得到的东西，就是以太。同理，把石头换成木头、换成泥巴，甚至换成血肉，都是一样的。我们的世界就是以太组成的。
　　“但是以太和元素不同，元素与元素之间会产生各种神奇的反应，就是同系的元素之间也会相互影响，而以太不同，以太是稳定、和谐的。这也意味着炼金师无法施展出华丽的法术，但相应的，他们可以自由地将任何东西分解为以太，或是将以太组合成为各种东西。”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布兰登不由得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
　　“你的意思是，我有炼金师的天赋？”方平有些难以置信，他看了看手中已经不成样子的头盔，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我有着可以改变物质形态的能力，那我能把这头盔恢复原状吗？”
　　“真是好学的孩子！”布兰登吹了声口哨“我可以帮你稍微引导一下，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毕竟我也不是炼金师。来，抓住我的右手。”
　　方平依言用自己的一只手抓住了布兰登的右手。布兰登的手温度很高，但手感却非常粗糙。这很奇怪，魔法师向来是养尊处优的人，布兰登的手粗糙程度快比得上自己这个铁匠学徒了。
　　“我接下来会用点小伎俩帮助你增强感知，你只要闭上眼睛用心感受手里的头盔就好。”
　　方平闭着眼睛“嗯”了一声，握住布兰登右手的一瞬间方平就察觉到自己的感知敏锐了起来，虽然闭着眼睛，但是方平却有一种漆黑的屋子里突然点着了灯一般的感觉。方平抛开心中的杂念，仔细琢磨起手中的头盔来。这头盔是方平看着打造出来的，用了什么材料，是什么样式方平心中再清楚不过了。
　　将物质细分、再细分，直到变成最微小的颗粒，将颗粒再细分，还原成最原始的以太，再将以太组合……
　　“不用太过心急，毕竟你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炼金术，所以不管你手里的头盔变成什么锅盔、大铁块、铁帽子，乃至变成铁粉都是再正常不过了。我还从没见过哪个炼金师第一次就能……喔，喔，喔！”
　　“怎么了！”布兰登的惊叫声传进耳朵，方平急忙睁开了紧闭的双眼，却发现布兰登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头盔。
　　方平低头，发现头盔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原貌。皮制的内衬，金黄色的装甲，上面有着太阳和麦穗形状的浮雕，甚至连头盔上铆钉的位置、形状都与方平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你你你你你这……”布兰登指着方平手里的头盔，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最后重重地一拍桌子，将杯中的酒震得波纹阵阵“你太神奇了！”
　　“炼金术讲究‘死亡’、‘复活’、‘圆满’，对应着分解到组合的过程，说起来很简单，但没有谁像你这样，听了个大概就做得这么完美的。我之前真是低估了你，你岂止是很有天赋，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你就是炼金师的奇迹！”
　　方平看着手里的头盔，始终难以相信布兰登的话。方平对炼金术毫无了解，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在炼金师当中算是什么水平，看着布兰登这么大的反应，觉得很是难以理解。
　　“复原这个头盔，很难？”
　　布兰登连灌了几大口酒，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平息下了激动的情绪，回答道：“对于一个合格的炼金师来说，不难，但是对于你这么一个初次接触炼金术的人来说，难如登天。”
　　方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现在，你既然已经有了这么强大的能力，有什么打算？”布兰登嘴角勾着笑，对方平眨眨眼，问道。
　　“我觉得这种改变物质形态的能力太方便了，学会了这个，我将会是整个北帕沃尔王国最好的铁匠！”方平认真地回答。
　　“噗！”布兰登听到这话实在是忍不住，嘴里的果酒喷了方平一脸。
　　“布兰登！”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酒馆门口响起，方平转头看去，这一看，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
　　酒馆门口站着一个金发蓝瞳的白人女孩。这女孩年纪与方平相仿，一头长发披肩，身穿一件浅绿色的袍子。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瑕疵，皮肤吹弹可破，白皙光滑，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又很大，鼻子小巧且精致，嘴唇上的红和皮肤的白形成了完美的对照。这样一副容颜，简直是将世上最完美的五官分别取来，又以最为恰当的方式组合在一起，任何一点偏差都会破坏这份完美。方平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世界上的万物，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眼睛里了，不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绝美的女孩。
　　“莉莉丝？”布兰登显得相当意外“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北边吗？”
　　“老师说不放心你一个人办事，派我来看着你。”女孩三步并做两步冲到布兰登跟前“结果一来就看到你在这里鬼混！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还有，这个斜眼是谁，为什么从我一进来他就在盯着我看？”
　　方平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急忙窘迫地收回了目光，心虚地看着眼前的酒杯。
　　“别这么说。”布兰登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个是我刚发现的天才炼金师，方平。他也会跟我们同行的。方平，这是莉莉丝·夏普，是我的师姐。”
　　“哼！”莉莉丝十分不满地瞪了布兰登一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方平。”方平盯着面前的酒杯念出了这句话。
　　“天才炼金师？就凭他？”莉莉丝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平，微一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即转向布兰登，神色严肃了起来。
　　“老师的测量没有错，我去北边看过了，确实有大量‘神力’的痕迹，我也问过那里的住民，似乎是跟‘日出’有关。我们需要尽快展开调查。”
　　“‘日出’？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只听说了这样一个名字，具体的情况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调查就接到了老师的讯息，赶到这里来了。北边本就充斥着各种神怪传说，但大部分都是那些渔民自己吓唬自己而已。”莉莉丝撇了撇嘴。
　　“不能这么说，如果跟‘神力’扯上关系，再假的神怪传说也能变成真的。”布兰登表情凝重，思考了半晌，仰脖将瓶子里剩余的果酒一饮而尽。
　　“老板，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