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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顾凡问起“女孩”一事，任岩的脸色顿时暗沉下来，带着难堪的意味说道：“在……那里。”
跟随任岩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顾凡感觉自己的脸就像被巨力给呼了一巴掌一样，大脑中正在响起实质上并不存在的轰鸣声。
邹蕾，已经死了。
她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下边那层楼梯间平台的墙角，双目瞪圆，原本秀丽的脸庞布满了数不清的黑色小点，领口、手部、大腿、小腿，目之所及能看到的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部都被这些不知名的黑色小点侵蚀，她身体周遭区域，正缓缓渗开属于她的鲜血。
“我方才在餐厅吃完饭，正要离开时，路过了消防通道楼梯间的口子，听到楼梯上边有异常的响动，于是直接冲了上来，在这里遭遇了这赤门狗……”任岩的脸色变得相当的难看，说话时的语气也开始颤抖：“我看到他身着黑袍单手抓着女孩往楼下冲就知道不对劲，于是第一时间试图阻止他，让他放下那女孩，结果……他直接催动内气给了那女孩一掌，将其扔开后就和我缠斗起来……她身上的黑点，应该是直接死于赤门特殊内气产生的……”
任岩没有回头看任岩，他仍旧以呆滞的目光盯着下方墙角的尸体。
他的喉咙有些干痒，如果是平时看到这样的场景，光是鼻中能嗅到的血腥气都会让他直接呕吐，不过现在他却仿若木头人一样，不光没有任何呕吐的念头，就连脑中的思维也陷入了呆滞之中。
刚才，他人生第一次杀人，以一拳打爆对方脑袋的方式杀了人，事实上他也没想到随便一拳就能把这黑袍人爆头。
虽然结果是他预想不到的，但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所需要的。
据目前所掌握的一切信息所指，赤门的人全部都是反社会反人类的存在。
该杀。
但他却完全没有想到，邹蕾居然已经死了。
对于顾凡而言，邹蕾只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是茫茫人海的路人。
可阴差阳错的是，这个女孩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发送出的求救讯号，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没能救下这女孩，她死了。
顾凡微微挪动步子，欲要走下去看看那女孩时……
“什么人敢在我万珍阁的地界上撒野？”身后传来一声粗壮的声音。
“你搞错了，撒野的那人是地上躺着这个……”
“居然赤门的人！他们竟然还敢来！”
“不仅来了，他还杀了……一个普通人。”
“先生，我问一下具体情况，我问，你答。”
“好的……”
身后传来任岩和万珍阁的人交流的声音，顾凡那一步终究没有迈出去。
他实在是没有勇气靠近邹蕾的尸体。
他在想：
“要是刚才我再快一些，比如出房间的时候就全力奔跑，比如看到她给我发的那条消息后不愣那么一下，那么……我是不是有可能救下她？”
顾凡的身后似乎又来了一些万珍阁的人，声音逐渐嘈杂起来。
他愣愣地坐在了楼梯上，身后不远处，是那个被他一拳打爆脑袋的黑袍人尸体，身前的不远处，是邹蕾的尸体。
几分钟后。
“两位贵客请移步，把这里交给我们的人来处理，对于这样的情况发生，实在抱歉！我万珍阁必然会给两位一个说法，给予应有的补偿！再次抱歉！”
……
酒店内的咖啡厅，靠着落地窗的卡座上，顾凡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窗外。
刚才经历了生平以来第一次杀戮，按理而言他应该出现一些情绪波动，比如恶心、难受、恐慌等等负面情绪，可顾凡却全然没有这样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那个人该死，又或者是那一拳挥去的时候，完全是情急之下的条件反射，不论怎样，对于自己击杀黑袍人的这件事，顾凡淡然地有些过分。
别说比杀鸡还淡定了，他内心的感受甚至比拍死一只蚊子还要平淡。
但他也有无法淡然的事情。
邹蕾的死，让顾凡心里多了一层包袱，尽管邹蕾只是一个和他有过两次见面的过客存在，但作为邹蕾的救命稻草，他自然而然会有许多感慨。
这是顾凡第一次直接接触本来将要发生的失踪案，也是他第一次直接介入其中，和赤门的人正面打交道。
如果他没有及时察觉这事，如果任岩没有及时阻拦这事，那么邹蕾将会和那些难以计数的诡异失踪案的主角一样，就此在这个世界神秘失踪。
“邹蕾，虽然因为你的死，我很想怪罪自己，但是，我却没办法怪自己。不是我冷血，而是我和你一样。如果今天那个人比我强，那么我也就交待在那里了……”
“我能帮你做的，是尽我自己的努力，搞清楚那些活动于阴影中的畜生做这些伤天害理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并且……”
“有朝一日将他们连根拔起。”
顾凡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但眼神上的明悟和坚定却愈来愈甚。
“顾兄，你说你不喝咖啡，我给你点了一杯茶。”
顾凡的对面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人。
坐下之后，任岩长长叹了口气。
作为刚才事件的亲历者之一，他心里的情绪也是极为复杂。
昨天晚上带着那个叫做小伊的女孩一起来参加拍卖会，虽然对那女孩动了些歪心思，但最终因为他个人的原因没有继续下去。
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踏入家门，后脚就收到万珍阁打来的电话。
有赤门之人出现，他的女伴失踪了。
作为武道世家的人，任岩很清楚赤门意味着什么，所谓“失踪”又意味着什么。
昨天一整晚他都没睡。
他在想：
“要是不吝啬那点钱，继续加价给小伊把药拿到，我和她在酒店里运动运动便皆大欢喜，那赤门的人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找到有武者在旁的她……要是这样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悔意，他最终还是决定再回这酒店看看，万一……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呢？
在他一无所获吃过午餐准备离开的时候，真的让他碰到了蛛丝马迹。
不过这蛛丝马迹和小伊无关，但却亲眼目睹了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失殆尽。
任岩努了努嘴，脸色十分难看。
“顾兄，再次感谢你……没想到你看着年纪轻轻，实力却是到了让我惊讶的程度，如果不是刚才有你在，我可能……也已经没了。”
顾凡面色平淡地摆了摆手：“你不用感谢我，不过……我大概知道你现在苦瓜脸的原因是什么，那女孩的死，不能怪我们两个。”
“我……我知道。”
“知道，就不要苦着脸了……”顾凡作出笑容说道。
“好……好的。”任岩咽了咽唾沫，试图转移话题缓解自己的心情，于是道：“对了顾兄，刚才你也只是说了你的名字，还未请教师承何方？是……哪一大家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