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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冬天，我见到了素素。在城市东边的某海湾一处行人寥落的沙滩上。
灰云弥漫在海洋上空，阳光隔着云层洒下黯淡的光芒。
风从陆地吹响海洋，刺骨寒意一阵一阵的渗过我单薄的衬衣。我下意识的拽紧了围巾，并转身面朝大海，以避开如刀的风芒。
一位女孩从我左侧的远处经过，面朝海洋，慢慢走去。直到海浪刚好能淹没到脚尖的位置，才停下脚步。风从背后掠过她单薄的裙装，猎猎颤动。
远处透明而纯净的海浪仿佛要在冷风中凝固，似乎要将那艘遥远洋面上的轮船随时搁浅在海面上。
我打开了数码相机，将镜头面朝大海，然后慢慢向左侧移动，让女孩的身影进入相机的预览视野中。
女孩中等身高，身材微胖。相较于此，一位略显消瘦男人身影此时进入了我的视野内，并慢慢向女孩靠近，最终停留在她身旁。
我隐约在风中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这片海是真正的海吗？我们那边把很大的湖都叫做海……”
“这是海湾，也算海的一部分。”
“属于哪个海？”
“南海，太平洋……”
“是吗，这么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大海……还是太平洋？”女孩语气略带兴奋。
……
谈天中，男人突然拉起了她的手，女孩似乎婉拒，但最后还是停止了反抗，被勉强的牵着。我按下快门，拍下了几张剪影。
一会儿，女孩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向海岸走来。远看精致的面孔画着浓妆，长发在风中翻飞，散发一种少妇的成熟韵味。男子转身跟上。
我再次按下快门，拍下了几张正面照。随之收起了数码相机。
我转身，带着身旁挽着我手的芸儿，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离去。
“素素很漂亮”一路上，芸儿就着冷风，语调带着哆嗦。
“还不错。”我淡淡道。
“那他们……”
“就这样啰。”
“我哥为何让你帮他拍照呢？”
“他说这是她最大的心愿，希望能与素素有一个合影。”
“难道以前没有合影？”
“他们只见过一面，上一次没有机会合影。”
“那他可以自拍啊。”
“他说素素是不会同意的，只能叫我帮忙偷拍几章留作纪念。”
芸若有所悟。
我又道：“他说他不希望他与素素的过程看起来像一个梦境，他希望有一些现实的证据，证明他们爱过，在一起过，比如一张合影。”
……
晚上，柳荣华很早回来了。我笑问：“难得碰面，怎么不多相处一会儿，或者……共度良宵？”
“算了呗……”柳荣华讪笑着道。
“是她不同意，还是你……”
“即便我提了，估计她也不乐意。从表情就可以判断出来了……”柳荣华淡淡道。
“哦……失落了？”我揶揄道。
“倒也没有，其实我也没有这个意向，即便她乐意，我也不会接受……”柳一脸郑重。
“为何？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莫非你洗心革面弃暗投明了？”我无不调侃道。
“我不想破坏她的幸福，这样会让她有所负担。”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肃穆，这让我深信他这句话，绝无造作成分。
我沉默良久。笑着问了他一句：“说的那么感人，如果不是前面有过一次，今天你肯定不甘心吧？”
柳荣华哑然失笑。
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今天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帮我实现夙愿。你给拍的照片我很喜欢，它见证我今生刻骨铭心的一段感情。”
顿了顿又道：“他还送了我这个。”说着，他得意的拿出一盒物品，我看的出来是内裤，红色的。
“明年就是我的本命年了，穿上它们，感觉特别温暖。”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我配合地冲着他笑了笑。
柳荣华点燃了一根烟。在氤氲雾气中，当我望着他凝滞的侧脸，我忽然感觉：在他好色与花心的表象背后，何尝不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人。
以前我看错了他，我以为他如此花心博爱，必定是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但现在发现他并不是，他可以不专一，却很重情。这一点与穆晓宇不择手段骗取女孩身体又有所不同。
一开始我有点不太认同柳荣华介入别人家庭的做法——我觉得他的行为违背了正常的伦理道德。但今日他的言行，改变了我的看法，我感觉本质上，他还是个好人。
此时的我忽然有种复杂的情感，这引发了我内心某种熟悉的冲动，但很快被我的理性制止。
是的，我再次戒了烟，已经大半年了。
复吸之后，我曾非常沮丧，但现在发现先前的沮丧都是多余的。有了芸儿的支持，我还是成功了摆脱了对香烟的精神依赖。
我是在和她领了结婚证之后戒掉的。
我们在游戏世界举行了盛大的游戏婚礼，我也邀请了依依，她很大方的祝福了我们。
但在现实中，暂时只是领了证，我想等我有了一定的积蓄之后在考虑婚礼的事。
我们过得很开心。尽管有某种看起来难于逾越的障碍，但正如柳荣华后来所说的，很多问题，都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即便不能从根本上解决。
最重要的是，她是我唯一的选择，此生我不可能再与别人生活在一起了。
至于父母方面，我想：孝道与爱情也并非不可两全，有些问题，同样有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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