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听说你在找我

　　“我的老家在华夏北部，全国有名的环保城市，天蓝水清，每至酷暑，人们总愿意去城区附近的河中畅游消暑。
　　那天夜里，天气十分闷热，我与几个哥们儿跑到河里游泳，几个人脱光衣服赤膊在清凉的河水中穿梭。
　　然而游着游着，我们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长发的女子也在游泳，还是在河流最湍急的地方，让人不由感叹姑娘水性之好，月光下，她长长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上，而水面泛着微微光影，显得十分漂亮，给人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后来一连好几个晚上，我们都发现姑娘大半夜在河里独自游泳，并且永远在河道的最中心，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们决定派出一人靠近向姑娘搭讪。
　　首当其冲的哥们儿一向胆大心细，只见他游鱼一般劈波斩浪，在粼粼月光之下接近了姑娘。
　　因为相隔一定距离，又是夜晚我们未能看见姑娘的脸庞，只见长长的头发瀑布一般垂落，仿佛没有尽头，只露出一个隐约的背影。
　　哥们儿与姑娘攀谈着，似乎进展极佳，还不断向我们挥手示意。
　　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乎我们其余人也向他们靠近。
　　就在这时，哥们与那姑娘猛地一起扎进水里，并且向我们快速游来，她黑色的长发在水中像是海藻一般摊开，仿佛无边无际，就在快要相撞的一瞬间，我本能的用手去接住，然而游到我手中的不是女子的身躯，而是一颗孤零零，带着长发散发着恶臭的女子头颅。
　　而她的长发深深蔓延到河水中，
　　拖拽着好几具被头发缠绕住脖颈，活活勒死窒息的尸体。”
　　在键盘上敲下这行字，楚心拿起桌边的咖啡小酌一口，将后脑勺枕在电脑椅的靠背上，玩着手机进入了熟悉的直播间，欣喜道：“鸢雪宝宝今天开播这么早？”
　　楚心，二十八岁，老处男，是一个网文写手，专攻灵异这一题材。
　　为了写好恐怖小说，早就把《午夜凶铃》《寂静岭》《咒怨》这些标杆恐怖片看烂了，各种传奇性的鬼屋也逛过不少，自诩再不怕任何恐怖的东西，哪怕真有鬼怪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当然了，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鬼？
　　都不过是人类自己吓自己罢了。
　　真有鬼，他还敢写鬼吗？就不怕自己半夜搞创作的时候，就有个披头散发的鬼在旁边盯着他看。
　　进入了鸢雪宝宝的直播间，楚心习惯性的先打赏了一发，看着手机屏幕中那个美貌惊艳的“小姐姐”，面露恋爱般的微笑。
　　他当然知道鸢雪宝宝是女装大佬，但这并不妨碍自己由衷的喜欢这个主播。
　　最开始接触女装大佬这四个字，楚心这个钢铁直男是拒绝的，他印象里的女装就该是星爷里如花那种辣眼睛的装扮，所以他一直搞不懂，近几年是怎么流行起那么低俗的文化，即便二次元纸片人画得再美，如果不靠美颜滤镜的加持，真人有可能那么漂亮吗？
　　呵呵。
　　直到某一天他在男厕所邂逅了正在上厕所的鸢雪宝宝本尊。
　　楚心的世界观瞬间崩塌了。
　　“你，你怎么可能是男人！”
　　楚心失了智的抓住白竹的手腕，内心是有如九天雷动，万马奔腾，世界观在瞬息之间崩溃，又凝聚重塑。
　　他还记得上一刻，自己猛然在男厕看见一位美女进来，只见她眉眼如画，瞳眸若泛秋水，瑶鼻樱唇，古典雅致，心中不自觉的升起爱慕之意。
　　那颗因为现实受到创伤，不敢袒露的真心又调皮的悸动了一下。
　　他还寻思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厕所。
　　然而，下一刻！
　　那个美女却拉开了裤链，掏出了比他还……
　　笑容逐渐凝固。
　　WTF!
　　为什么！
　　她怎么可能是男的！
　　楚心的三观持续崩溃，但……新世界的大门也开启了。
　　此后，他便成为了鸢雪宝宝的忠实粉丝。
　　今天的鸢雪宝宝穿着一套颜色清爽的半臂齐腰襦裙啊，秀发盘在头顶轻挽做髻，两条青色的发带飘扬而落，宛如邻家小妹般的青涩动人感觉，而且他直播完全不开美颜滤镜，展现的就是一个最真的自己，光是这一点，就不知道把多少胭脂俗粉给比下去了。
　　咦，今天还是播英雄联盟？
　　呵，刀塔天下第一！
　　不过既然是鸢雪宝宝播得，他就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了，嘴角挂着微笑，一如爱情。
　　接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直播间发生了剧烈的摇晃，镜头前的汉服少女与变一头白狐狸打闹了起来。
　　自己养的吗？
　　还挺可爱的，肉嚼起来应该很鲜嫩吧，听说狐狸肉很骚，适当加点葱姜，再调以料酒会好很多。
　　滤水闷煮，不要红烧。
　　不一会儿鸢雪宝宝回来，直播继续，也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变成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古怪事件，像抖曲上那个很火的灵异视频。
　　说起灵异现象，楚心绝对算得上有发言权，开始揭秘所谓的灵异鬼怪都是骗人的把戏。
　　“都是特技！发布视频的人是个开鬼屋，揽客的手段，这世上哪来的鬼，假的！有种让鬼现在就从手机屏幕里钻进来见我啊！”
　　“不存在的，我可是二十八载的纯阳童子，若是来的女鬼，说不定……”
　　刚刚打完这段文字，楚心忽然觉得背脊一寒，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钻入他的头皮，使得他没有打完字，就把弹幕发了出去。
　　他疑神疑鬼的朝后面望了望，空无一人。
　　窗帘遮拦住了大部分的光线，整个狭窄的房间处于一种昏暗阴森的氛围中，宛如黄昏之下暮色的世界，这是楚心为了更好的写作故意为之。
　　确认是自己的错觉，楚心摇了摇头，继续看直播。
　　忽然间，咚咚咚……一串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啊。”
　　他狐疑的将眼睛放在猫眼上向外探望，门外逼仄的过道上空荡荡，两侧的墙壁上墙皮斑驳，显然楼龄岁月久远，富有年代感。
　　“哪家的淘气鬼，瞎敲门。”
　　楚心抱怨一声，刚准备走回去继续看他最喜欢的女主播，那该死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咚……咚……咚！
　　他将眼睛贴着猫眼看，依旧空无一人。
　　“妈的，手真欠！”
　　楚心生气的皱起眉头，却没有走回去，而是等在门前，手放在门把手上，想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可恶。
　　咚！咚！咚！
　　果不其然，这声音又一次响起。
　　楚心迅速的扭开门，冲出门外，但他依旧没能看见究竟是谁在敲门。
　　门外空无一人。
　　咚咚咚，那个依旧声音单调而枯燥的响起，并伴有类似打击玻璃的脆响，富有奇妙的节奏感。
　　这一次，楚心终于听清楚了，那所谓的敲门声的地方不在门外，而是房子里边。
　　他迟疑的扭过头，难以言喻的恶寒齐齐涌上心头。
　　一只黏稠腐烂的手臂缓缓从放置在桌面的手机上钻出，淅沥而不知是水珠还是血液的液体从手臂上低落，滴答滴答，伴随着孩童般的嬉笑声遥遥回荡。
　　“听说……你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