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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回到家中，科尔沃收走了仍然放在桌上的纸条，抓紧最后的时间睡了一觉。
科尔沃昨天分开时跟曼彻斯特确认过，追猎者已经正在介入殉神者泛滥事件的调查，暂时不建议他的小队过多参与，但如果有偶然的重大发现，也可以不经报告直接行动。
事急从权，在这样的情形下再去纠结各个部门的职能是没有意义的。科尔沃得到许可后，决定继续接触罗宾，缺席下午的训练去跟他接头。
反正现在的训练主要以体能和适应性科目为主，即使不参与也不会带来太大影响。
就在科尔沃完成每天上午例行工作的时间里，克维尔带着他的父亲再次出现在了希尔瑞文教派的宅邸中。
“上次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确认是尘肺病，需要进行肝切除手术，日期定在明天下午。你们准备缴费吧。”桐叶医生用一如既往的冷漠语调说道。
“我们需要做其他的准备工作吗？”克维尔问道，他的父亲已经59岁，身体因为长期的病痛折磨极度虚弱，他必须做好一切自己能够做到的辅助措施，以尽可能提高手术的成功率。
“从今晚开始不能进食，只能饮水。如果出现低血糖，可以吃少量甜食。另外，今天要彻底清洁身体，尤其是上半身躯干部分。”
克维尔点点头，这些要求相对于他以前尝试过的巫医来说，既合理又可行，他实在是不能再抱怨什么了。
在回去的路上，父亲加洛特有些担忧地问他：“克维尔，这个医生可靠吗？他收的诊金也太高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再试试那个巫医吧？”
克维尔在面对自己父亲时完全收起了冷硬的神情，温和地回答道：“我悄悄通过教会的关系调查了他们其中一个病人，治疗的效果很好，已经几乎痊愈了。”
他说的是上次遇到的那个胖子林克。
的确，在调查后，他发现对方甚至不能用效果好来形容，简直就是重生。
林克所患的疾病是肝癌，在艾诺伦，基本上就等于被宣判了死刑。虽然有些医生会采用肝脏切除术来尝试挽救患者的生命，但成功率极低，大多数病人下了手术台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所以，林克在经历过两次手术后，重新活蹦乱跳地出现，这个事实本身就足够让人惊讶了。
更重要的是，从他最近频繁出现在各种宴会上的情形来看，他肝脏的功能应该完全没有受损，圣职有可能比以前更强。
值得尝试。
这是克维尔的结论，希尔瑞文教派提出的治疗方案也十分可行，虽然复生属于高类目魔法，但他相信专门从事这一行的医生们应该能够妥善掌控。
是的，他在心里已经把对这群人的称呼，从邪教徒，改成了医生。
加洛特没有被克维尔坚定的表情直接说服，虽然这两年因为无法工作，他在家中的威信已经下降不少，但每当遇到重大问题，克维尔还是要依仗他的经验----然而他并不知道，对于这一类事情，其实克维尔早有决断，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从中获得一些价值感罢了。
“可我总觉得有些害怕，用魔法----虽然我知道你对魔法很了解，可是我也听说过不少有关魔法的坏消息，你还记得以前住在我们家隔壁的那个小男孩吗？他的姐姐……”
“不是一件事。”克维尔打断了父亲的话，“我们当然不能否认魔法诅咒的存在，但从目前看来，这是完全可控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可惜就算手术成功，我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你已经28岁了，花光了积蓄，你以后怎么办？”
他暗示的是克维尔的婚姻。
其实28岁对于霍克特力的男性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太大的年纪，尤其是这几年，随着女性平权思想逐渐普及，对于克维尔这样有着稳定收入和前途的青年人来说选择更广。
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日成家呢？
如果不是克维尔一直坚持，他早就有了结一切的想法了，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苏珊娜，年轻时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到了老年还要比她先走一步。
“不用担心我，我离结婚还早着呢。你不也是29岁才结婚吗？现在可不像你的那个年代了，男人三十五岁成家都不算晚。”
“我知道，我知道。只不过是稍微有些担心而已。你已经让我很骄傲了，只要这次我的病能治好，不知道有多少漂亮的女士会请梅迪尔夫人到我们家拜访。”
加洛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决定听从儿子的意见，好好接受治疗。
如果真的有幸能够重新获得健康，那意义不只是另一个十年的寿命那么简单。
他可以扔掉拐杖，到酒馆里大醉一场，然后对着那些老家伙吹嘘：
“我的病是儿子给治好的，花了整整600波尔，算上利息至少800波尔！不，他可没有抱怨，毕竟我是他的老父亲嘛。什么？多久能还清债务？两年，也许一年？克维尔在教会一年的收入就有400波尔！”
“我就说嘛，如果不是之前被我的病给拖累，我们家早就住上独栋别墅了，何必跟你们这些没见识的老家伙做邻居。”
“你有个女儿？还是算了吧，梅迪尔夫人已经连续三天到我家拜访了，用不着你的女儿！”
加洛特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美好期许中，直到克维尔把他送上马车，才稍稍缓过神来。
克维尔看着马车逐渐驶远，重新戴上了自己的帽子，向教堂的方向走去。
今天，他即将迎来裁决者的最终考核，而考核的科目对他来说已经无比熟悉，毕竟这一段时间里，哪怕在梦中，他也常常被自己念诵咒语的声音惊醒。
只要通过了考核，因为父亲的手术所背负的债务将不再是一个问题，他甚至有信心通过几次风险较高的任务一次性获取足够偿还债务的资金，然后用固定的薪水逐步改善生活。
首先要做的，就是给妈妈定制一副合适的假牙。
然后搬出贫民区，到斯诺韦德租一套带有卧室独立盥洗室的公寓----就租在伯克家附近好了。
玛丽也快要到生产的月份了吧？他得提前想想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霍克特力正午的气温一如既往的热烈，但他却丝毫不觉得烦躁，反而认为明亮的阳光是一种绝好的兆头。
然而他不知道，在他低下头快步离开后，一块厚重的乌云很快飘荡了太阳之下，给整个霍克特力城区投下了晦暗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