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采购

　　森特罗尔，旧罗斯切特爵士宅邸。
　　刚刚结束会议的火石议事团成员汉斯·利伯正在书写着给蕾蒂的回信，火石的决定是尽早将科尔沃吸收进机械之心小队，以达到监视和控制的目的。
　　“暂时不允许他参加4级以上的机密任务，不得授予3类及以上的魔法使用权……”
　　“可先进行全类型武器训练，训练方式参照标准流程执行……”
　　汉斯放下笔，等候在一旁的“信使”接过他的手稿，走向隔壁房间，将信件的内容翻译成密文，传递给了早已等待在电报机旁的一名电报局职员。
　　科尔沃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他感到自己的精神有种异样的狂乱，而身上变异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
　　“比之前要凶猛得多啊。”他把被血迹污染的床单收起来，“这样下去每天都要换床单的话，不知道莎伦太太会怎么想。”
　　下次睡地上吧，起码清理只需要拖拖地。
　　科尔沃焦虑地等待着身体的变异全部消失，有些迫不及待地洗漱完，随意在厨房了吃了块面包，就离开家奔向他的目的地。
　　他想要尽快测试，在“房间”里使用的放逐魔法，回到现实后是否还能够使用。
　　在之前一个多月的流浪中，科尔沃已经对博尼特港区的街头巷尾十分熟悉，他很快找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废弃厂房，再三确认周围没有窥视的目光后，关上了大门，在那里开始了实验。
　　科尔沃将面包屑扔在角落，引来了几只前来觅食的老鼠，趁着老鼠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机会，他念出了“放逐”的魔咒。
　　然而这并没有产生他所期待的效果，他能感受到咒语在周围空间所造成的魔力波动，但这些波动仅仅存在了极短的时间就消弭于无形。
　　看来的确只有在“房间”中，他才拥有那高于一切的权柄。
　　乞丐不能对皇帝下令。科尔沃想道。
　　下次回到拜伦威斯的房间时，如果再遇到那个姬莉叶，能不能用她做一个实验？
　　科尔沃觉得可以一试，但恐怕必须先经过她的同意，否则在不知道放逐的指向时，即使她有用在“房间”穿梭的能力，也很可能面临种种不可控的危险。
　　提出要求的时机也很重要，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说，我这里有一个威力超强的魔法，你愿不愿意配合我来尝试一下，做我的小白鼠？
　　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就像邀请第一次见面的女生一起到酒店通宵看球一样，大概率会被扭送派出所。
　　更不要说对方背靠的是神秘而强大的教会了。
　　科尔沃离开废旧厂房，他略有些失望，但并不沮丧。
　　笔记的前几页还有很多凌乱无序的单词，他可以再尝试将那些单词组合成有意义的咒语。在那个“房间”里，他不用担心不可预知的魔法效果的伤害。
　　打定了主意，科尔沃开始重新思考今天的计划。
　　机械之心那边暂时没有消息，工作大概率也不用再找了，还是先去买一身合适的衣服，如果有可能的话，去枪械店逛逛，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武器，加入机械之心后可以直接申请。
　　他对“芝加哥打字机”并无好感，现在他已经知道那是鲁格二型单兵冲锋枪，标准配置使用弹匣，配弹25发，加装弹鼓后可容弹120发，射速每分钟360发。
　　比较搞笑的是，这支枪没有单发模式，没有经验的枪手在战斗中容易紧张，随便一扣扳机，整个弹匣的子弹就会飞窜出去。
　　军队不喜欢这样不可靠的武器，但淘汰后流入民间市场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当然，主要是黑帮和某些强力安保公司在采购。
　　这些人并不在意子弹的准头，一旦与敌人照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弹鼓打空，巨大的、连续的爆炸声会给人强烈的心理震撼，哪怕对方手里拿着的是同样的武器，只要被抢占了开火的先机，那么很可能这场街头火并直到结束，也只能听到先开火那一方的枪声。
　　对于科尔沃来说，他在旧世界时曾经外派到南非，在那里的射击俱乐部玩过不下一百种各式枪械，打出去的子弹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然而他仍然只是个新手。
　　他曾经尝试过AK47的全自动模式，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枪口就已经指向了天空。如果不是在一旁的教练眼疾手快把他扑到，如果不是射击场周六比较空旷，很可能他就要在南非的监狱里度过下半生了。
　　这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阴影，从那以后即使使用全自动模式，他也要跟教练反复确认武器的后坐力，甚至找一面墙壁背靠着击发，这样即使枪支失控，也不至于伤到他身后的人。
　　所以在知道机械之心的标配武器是芝加哥打字机后，他已经在心里本能地拒绝。
　　但是没有武器也是万万不行的，科尔沃的目标是找一只支持全自动模式，同时有单发模式并且后坐力较小的枪。
　　在他脑子里出现的，符合这个世界技术的，只有那么几只枪，而且都是步枪，肯定是不能满足隐蔽性的要求，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找几把大威力的手枪可靠。
　　科尔沃先去了一趟商场，挑好了风衣、适合奔跑的靴子、皮带，又定制了一整套西装，顺便买了几件合身的衬衫和长裤，这花掉了他整整6个波尔。
　　6个波尔！科尔沃感觉这里的物价有些畸形，明明现在应该是纺织工业最发达的时候，成品服装的价格却还居高不下，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科尔沃默默的把这个疑问记在心里，他现在就像心里有一本笔记一样，密密麻麻的记满了下次见到蕾蒂时需要向她询问和确认的问题。
　　科尔沃将大包小包的物品寄存在商场的接待处，走向了仅一街之隔的枪械和狩猎用品店。
　　霍克特力的枪械店和世界上所有的枪械店基本一个模样，进门就是一面墙挂满了长枪，柜台是透明的玻璃，里面摆放着各式手枪。左边另一面墙上是各种猎弓、猎刀和狩猎专用枪支及装备，老板站在柜台后面，用一块油毡擦拭着一把拆开的左轮手枪。
　　看到有顾客上门，老板放下手里的活，热情地向科尔沃招呼。
　　“您想要看看什么东西，我这里有新到货的克林特左轮，可以装弹7发，适合防身，对付一些小混混不在话下。”
　　他大概是看到科尔沃一身工人的打扮，猜测他买枪仅仅是为了防身，毕竟在博尼特区还活跃着好几个黑帮团伙，抢劫事件时有发生。
　　“我想要一把连发步枪，要适合女性在家使用，但威力要足够大，最好一枪就能制服。”科尔沃简短地说道，他把自己的要求隐藏在“适合女性在家中使用”这一个条件里。
　　“我要出一趟远门，我得给我的太太挑一件合适的防身武器。”
　　“您真是个体贴的丈夫。”枪械店的老板谄媚地笑着，“那么不如看看这一把，施密特索米步枪，弹容量20发，可以支持半自动连发，装备5.45子弹，一枪就能让一头野牛停下来。”他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支短型卡宾枪。
　　科尔沃接过枪，尝试拉动枪击，褪下弹匣，尽量表现得不那么熟练，他掂了掂手里的枪，问道：
　　“这支枪有什么缺点吗？”
　　“可能对于女士来说，装满弹药后还是略有些沉重，其他的方面并没有显著的缺点，半自由枪机结构，大大减少了炸膛的风险。
　　“沉重的保险，女士在使用时基本不会误触；它还有六条膛线，弹道十分稳定。您知道，对于这类危险物品，我绝不会隐瞒他们的缺陷。”
　　老板认真地回答道：“实际上，如果您有需要，可以把枪托替换成金属框架式枪托，这不仅能减少枪身的重量，还可以缩短12厘米的枪长，在家中存放更加方便。”
　　科尔沃估算了一下，再减少12厘米，那枪长就能缩短到完全可以隐蔽的程度，他手上这只木质枪托的施密特步枪，长度也不过是87厘米。
　　科尔沃放下枪，让老板推荐了一些其他枪械，没有找到比施密特索米步枪更合适的。
　　他之前已经打听过，购买步枪需要身份证明文件和警察局出具的无犯罪证明，这是他不能也不打算向老板提供的，毕竟他此次的目的只是参观。
　　但购买手枪不需要证件，在霍克特力，对手枪的管制就像对扳手的管制一样，人们把它当做一件常用的家庭工具。
　　科尔沃对老板表示还需要再考虑考虑，但打算先买一把防身用的手枪。
　　在老板的推荐下，他最终选择了一把韦伯利4410型手枪，这是今年的最新款，采用了罕见的弹匣设计，容弹17发，在科尔沃的感知中，这与旧世界的勃朗宁1910有些类似。
　　科尔沃在枪械室后面的小型靶场里试了试枪，爽快地付了4波尔47扎尔的费用，带走了属于他的第一支手枪，外加一个腋下枪套，两个备用弹匣和153发子弹。
　　实际上，这并不是什么十分紧要的事情，但是走进枪械店之后，那种精密而充满野性的气息无可抵挡地感染了他，让他无力抗拒。
　　大概就像爱美的女士走进琳琅满目的服装店一样吧。
　　科尔沃回到商场，拎走了他的物品，定做的西装需要下周才能来取，他跟指定的裁缝约定好时间，向家里走去。
　　在路上，科尔沃想到一个问题。
　　蕾蒂曾经说过对他的监视不会放松，那现在监视他的是谁呢？
　　他突然回头，视线快速扫过身后的街道，但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无所谓啦，在实验“放逐”咒语时，科尔沃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他实际上并不是那么在意机械之心窥探，只要跟踪者没有权限接触拜伦威斯笔记，大概率不会知道他吟唱的咒语具体所指。
　　萨维奇坐在街角的咖啡店里，安静地品尝手里的咖啡。
　　实际上，从科尔沃出门开始，他就一直跟着他到了那个废弃的厂房，只不过科尔沃颇为警惕，当他终于找到角度观察时，只能见到科尔沃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在不断尝试释放“梦魇”的魔法，这是萨维奇在与教会的几次冲突中记忆深刻的咒语。但很显然，他并没有成功。
　　而后，他跟着科尔沃来到商场，出于谨慎，他仅仅是挑了一个视线较好的咖啡馆，坐在遮阳棚下观察，科尔沃也没有发现他，甚至刚才那一个猛然回头，也基本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啊……我刚刚接触魔法的时候，似乎跟他的反应一模一样，一样的迫不及待。”
　　萨维奇慢慢收拾起没有吃完的面包，最后喝了一口咖啡，远远地跟在科尔沃身后。
　　他决定尽快通知曼彻斯特，给科尔沃一点提醒，毕竟只根据模糊不清的咒语，就去贸然尝试施法，是一种相当危险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