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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凯歌轻轻打开房门，害怕惊动何娟和儿子，踮着脚尖走进卧室，脱掉衣服上床休息，黑暗中摸到床上竟是空的。赶忙打亮壁灯，何娟竟然没在床上，又走到卓伟的卧室，也是空无一人，挂在墙上的钟表已指向11点，纳闷道，平常这个时间应该到家了，难道饭店还没打烊，急忙给何娟打个电话，仍然提示未接通。以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心中忐忑不安，急冲冲跑下楼。
深夜，街上空荡荡，卓凯歌一路小跑，跑的太急促，胸中憋闷，停了下来，弓着腰大口喘气，这时，有几人从他身后疾步超过，听见他们议论道：“快快，听说前面饭店出事了，有人中枪打啦。”
“人死没有。”
“我咋知道？反正去好多警察，这个事估计不小，别说啦，赶紧的，就在前面。”
听到几人的对话，卓凯歌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预感，于是加速奔跑，拐过街道，果不其然，饭店前被围的水泄不通，旁边停着几辆警车，许多警察正在维持秩序，卓凯歌“嗡”懵了，慌忙扒开围观人群，用力向前挤着。
有人被踩住脚，骂道：“哎呦，挤什么挤，是你家出事咋得，慌得给拾炮似得。”
挤过人群，卓凯歌冲进警戒线，维持警戒的警察连忙拦住他，呵斥道：“退后。”
“警察同志，这是我的店，我老婆和儿子还在里面，让我进去看看。”
“里面正在调查取证，不能进去。”执勤的民警拒绝他的请求。
“警官，出了什么事？让我看一眼老婆和儿子。”卓凯歌央求着。
“怎么回事，吵什么吵？”刚给老瘪头记完笔录的老沈问道。
“这个人说他是这儿的老板，想要闯进来。”
老沈问道：“你真是这里的老板？”
“我真是这里的老板，我就想进去看看老婆和儿子怎么样了。”
老沈不知是否该让他进来，他要是看到店内的情形，知道妻儿的伤情，打击肯定会很大，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你妻子和儿子都在医院，我安排一辆车送你过去。”
医院，卓凯歌听到这个词，心中更加惶恐不安，怯怯问道：“他们受伤了吗？”
“他们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赶紧去吧。”老沈没敢对他吐露实情。
空旷的马路，整个城市处于睡眠中，警车闪着红灯驶向医院，车厢里卓凯歌紧握双手默念道：“老天保佑，保佑他们平安无事……”
“她的问题不是很大，主要是面部有些磕伤，正在给她处理。”
“我现在可以询问她吗？”张斌征求医生的意见。
“虽然她现在身体没什么大碍，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建议最好先观察一下再说。”医生给出权威回答。
处理室内，护士正在给何娟头上缠着绷带，她面无表情坐在病床上，目光呆滞盯着前方，张斌寻思，看来刚发生的一切对她的打击确实很大。
这时，大厅跑进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男人，挨个病房搜寻着，不停呼唤，“何娟，卓伟。”
老沈报告的受害者家属应该就是他，张斌示意小全拦住他，卓凯歌正心急如焚的寻找妻儿，突然被人拦住，“你是凯歌家常菜的老板吧。”
“是的，你是……”
“我是市刑警队的。”小全自我介绍道。
“警察同志，我爱人和儿子在什么地方？”
小全看看张斌，张斌点点头表示可以告诉他，得到许可小全向处理室方向指去。
卓凯歌跑进处理室愣住了，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头上缠着纱布，头发蓬松像乱草，浑身血迹斑斑，面部脏兮的女人就是何娟。他放轻脚步靠近妻子，蹲在她面前，用手轻轻捋开她散落的头发，温柔唤道：“娟。”
何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相濡以沫的丈夫。
“娟，是我，凯歌。”何娟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警官，我爱人她这是怎么啦？”卓凯歌疑惑道。
“医生说你妻子受到惊吓，精神上暂时出些问题。”张斌同情道。
卓凯歌无奈点点头，接着问道：“那我儿子哪？”
“你儿子他……”对他说出实情张斌于心不忍，心情复杂的对小全说道：“你带他去吧。”看着卓凯歌走向抢救室，他点燃一支烟，靠在墙上深吸一口，这个男人将要面对世界上最残忍无情的事实，不由对他产生悲悯之心。
推开抢救室大门，卓凯歌看到几个医护人员正在收拾着急救设备和手术器械，惨白的手术灯下，手术台上仰躺着一个裸露着上身的人，身下的白布浸透鲜血，全身插满长长的管子，医护人员正在一个一个拔掉，他不敢靠近手术台，远远看到这人头部罩着呼吸套，辩不清面孔。
卓凯歌小心翼翼问道：“警官，我们是不是走错房间？”
小全不知该如何回答，低头不敢正视他，无声等于默认，卓凯歌此刻明白自己并没走错房间，双腿像是灌满铅，一步一步艰难迈近手术台，颤抖的手慢慢摘下呼吸罩，映入眼前是儿子熟悉的脸庞，他微闭双眼，好像刚刚才入睡，卓凯歌轻触儿子身体，冰凉僵硬，他猛然后退几步，闪出一个念头，这不是真的，我在昊天家喝的太多了，酒还没醒来，这梦太恐怖，怨我喝的太多，我要赶快醒来。卓凯歌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疼，他晃晃头，怎么还在这，快点醒过来呀，卓凯歌左右开弓，不停狠狠扇在脸上，嘴角淌出血。小全被他疯狂的举动惊呆了，愣上几秒，才反应过来，赶忙拽住他的手，卓凯歌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小全，小全猝不及防摔在地上，把手术器械撞翻，噼里啪啦撒落满地。器械落在地上的撞击声惊动了张斌，他刚跑到抢救室门口，就撞见卓凯歌跄跄踉踉走出来，口中碎念道：“今天喝的太多啦，我要尽快回去，何娟和儿子还在家等着我。”
张斌上前扶住卓凯歌，却被他推个趔趄，小全托着腰从后边一拐一拐走过来，看样摔得不轻。
“你怎么样？”张斌关切的问道。
小全咧咧嘴，“还能撑住。”
卓凯歌边念边向前走着，走到楼梯口，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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