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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进盯着掉落在地上的那几枚钢钉，没说话。那些个六边形的孔状钢钉，很明显是从什么东西上卸下来的，用以固定、或是衔接器材。
周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脑门上汗如雨下，疯狂地思索着对策。霍念成能把这些东西扔到他面前，说明手中已经掌握一定的证据了。装傻或是坦诚，生死就在一线间。
霍念成微微一眯眼：“我给你三秒钟时间。”
周进结结巴巴地：“霍总，霍总，我只是……”
霍念成有些无聊似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轻轻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食指：“想好再说。你知道我的规矩。”
周进脸色惨白，他忽然想起之前听到过的传闻……那些个关于霍念成收拾人的手段。以前只当八卦听，笑笑也就罢了。也庆幸自己没有直接在他手下做事，庆幸没有得罪这尊大佛。但今天，事情轮到自己头上，才觉得风水轮流转，出来混迟早得还。
周进嘴唇抖了抖，嘶声道：“霍总，我承认，是我让人去卸的货架的钢钉……”
这钢钉，本是道具组用来将那组货架固定在地上的。酒宴第二天，周进莫名其妙被停了职，事后一想，都是因为姜以柔给闹的。心里火压不住，便收买了道具组的人，准备收拾一下她。
周进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了一下霍念成的脸色。
和霍念成的视线对上的刹那，他又立刻怂得低下了头。
霍念成沉声一笑：“继续。”
周进战战兢兢：“我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我只是想给姜以柔一个教训……”
霍念成微微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教训？那么重的铁架子，直接往姑娘头顶砸过去，你确定不是想要她的命？”
周进吓得腿一软，竟直接跪在了地上：“我对天发誓……我只是，想让她不能继续出演《线人》这部戏……”
霍念成轻轻摸索了一下线条漂亮的下颌，单手支在书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周进。”
周进身躯微微一颤。
霍念成眼露戏谑：“好歹毒的心思啊。”
周进：“……”
霍念成从书桌后慢慢起身，缓步走到了周进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来我之前停你的职，并没有让你有所反省啊。”
周进彻底慌了，伸出手想要去拉霍念成的裤腿，然而在手指快要触及那高级的定制西裤布料时，又缩了回去。
“霍总，这次真的是我一时脑抽，犯了糊涂……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反省，绝不再犯！我用人格担保！”
霍念成笑了那么一笑：“人格？你有这东西吗？
周进：“……霍总，霍总，我这次真的是诚心悔改。我知道我错了，错得愚蠢，错得离谱！您大人有大量，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霍念成垂眸，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小指上的尾戒：“我没给过你机会吗？”
周进：“……”
霍念成再抬眼看向周进时，眼神冰冷：“作为聚英的高层，你品行不端，以权压人。光是凭这一点，就够开除你一百次的了。我之前是看周钰的面子，给了你一次机会，只让你停职思过。谁曾想……”
霍念成顿了顿，冷笑了一声：“你竟还变本加厉了。”
“你触我底线了。我不会容忍你第二次。”霍念成漠然道，“聚英会通报全公司你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且长期骚扰旗下女艺人。我可以给你一个……引咎辞职的机会。”
周进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霍总，霍总！您不能这么做啊！通报全公司，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业内混啊！您这是要断我的活路啊！”
霍念成眼中毫无波澜，不置可否。
周进忽然一拳砸在地上，直起身，痛声斥道：“霍总，几年前聚英娱乐创办之初，我放弃了辉程娱乐的大好前程，毅然决然地加入了聚英。这几年，十部票房大卖的影视作品，都是都是我谈下来的。我为聚英娱乐的崛起，也算是做了不少贡献了吧！如今，就为了一个流量好一点儿的女星，您就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公司元老！传出去，不会让人心寒吗？！”
霍念成低头看着几近疯狂的周进，微微笑了那么一笑：“我最不能容忍下属的行为——职场性骚扰，手脚不干净。而你，两样都占齐了。正因为看在你之前对公司有所贡献的份上，我才让你‘引咎辞职’。”
霍念成顿了顿，漠然吐出几个字：“而不是送你去坐牢。”
周进瘫软在地，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霍念成，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
“Vivian，让他们进来吧。”
“好的，霍总。”那个温柔的机械女声，从霍念成脚下传来。
周进这才发现，刚才为他领路的那个小机器人，一直乖巧地蹲在霍念成脚边待命。
她刚说完话，书房门口便传来一声电子锁开启的声音，而后，玻璃门向两边快速滑开，缩入墙内。
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镖大步走了进来，一路走到周进身后。
周进一脸惊惶：“你们要干什么？！”
霍念成：“你们，务必好好护送周总回聚英交接工作。”
“是，老板。”一名保镖用粗犷的嗓门大声答道。
两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周进的胳膊：“请吧，周总。”
“霍总，您不能这么对我！我……我要告诉周钰！”
周进几乎是被两人拖出去的。直到书房门再次合上，才将他的声音隔绝在外。
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Vivian忽然举起小圆手：“老板，周特助来了。”
霍念成：“进来。”
周钰手中抱着一摞文件，出现在了书房。
他将文件整齐地码在霍念成手边：“这些是需要您签署的文件。”
霍念成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正在一旁泡茶的周钰：“我这么处置周进……”
周钰快速道：“老板这么处置很妥当，很公平。”
周进是周钰的表哥，一开始也是由周钰引荐，才加入到了霍氏。
“老板。其实你不用为了顾全我的颜面……他做出这种事，是他咎由自取。”周钰停下手里的活儿，叹了口气，“知人知面不知心，当初在我面前演得可好了。”
霍念成：“就算是家人，朝夕相处的爱人，都可能会带着面具互相演戏。何况他当时是有求于你呢？”
周钰：“……您说的是。”
安静了片刻，霍念成忽道：“问到了吗？”
周钰盲然脸：“问什么？”
霍念成脸色一沉，盯着周钰看了半晌：“……没什么。”
周钰噗嗤一笑：“医院说，纪小姐两天前已经出院了。”
霍念成微微垂眸，没说话。
周钰赶紧道：“我和她的主治医生交流过了。虽然是骨裂，不过好在裂痕不大，只要休息照顾得妥当，三个月应该能恢复。”
霍念成安静了片刻，才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周钰，你皮痒了？”
周钰偷偷弯了一下嘴角，将刚泡好的金骏眉倒进紫砂杯中，递到霍念成手中：“不过老板，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着紧一个人。”
霍念成抿了一口茶：“你想多了。她毕竟是在《线人》剧组出的事，于情于理，我都该过问一下……今天泡的时间久了一点。”
周钰：……
口胡！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一个子公司的小项目，更何况是这个小项目上的一个小小的实习生！
周钰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非常恭顺：“下次我会注意时间。”
霍念成放下茶盏，手指慢慢地摩挲着杯沿：“……对了。”
周钰：？
过了一会儿，霍念成才道：“把Vivian的程式重新设置一下，给她送过去吧。一只手总是不方便。”
周钰：？？？！！
周钰有些艰难地暗示：“以Vivian的运算功能，用来做端茶倒水这种小事情，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霍念成面无表情：“Starco最新不是在研发下一代的智能机器人，调一款过来，就当测试了。Vivian也用了很久了，是时候升级换代了。”
周钰：“……”
霍念成懒懒地撩起眼皮：“你有问题？”
周钰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我会尽快安排。”
***
出院后，纪佳南就直接回了家。
剧组给纪佳南放了两周的假。
虽然纪佳南说自己可以去随便帮点什么忙，毕竟她右手还是好好儿的，打板文书一类的工作还是可以做，但李承安坚持让她在家休息。
纪佳南没办法，只能在家里挺尸，看看电影，刷刷微博什么的。
这天晚上，她刚吃完饭，桌上的手机震个不停。
纪佳南拿起来一看，屏幕上一条条的，全是微信消息。而且，都来自平时没什么人说话的导演系微信群。
纪佳南点开微信群，里面的消息跟刷屏似的，一条条蹦跶得可欢乐了。
而且，几乎每一条信息，都带了她的名字。
【本月幸运女孩儿奖颁发给纪佳南同志。】
【请分一点锦鲤运给我吧，佳南女神！】
【靠，我以前就觉得她运气好，现在一看，真不是常人能比。】
【人佳南手还伤着呢，柠檬精。】
【女神南，现在加你微博好友还来得及吗？】
纪佳南打了三个问号，发到群里。
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正主出现了，赶紧拖住采访一下！】
【快看微博！！！看微博！！！微博！！！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纪佳南：【……是我今天打开微信的方式不对吗？】
白薇打了一串省略号出来。
紧跟着，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上热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