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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谁能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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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的天空时常是湛蓝的,偶尔也会展现出空无一物的白,像极了现在的雍州;
  记忆中的大地则总是披着一层略显灰色的泥黑外衣,还有剥开外衣露出的一点黄,恰似抬头所见那盖顶的乌云与闪烁的雷光。
  整个世界颠倒过来,天翻地覆是弗为此刻身处千丈高空最直观的感受。
  凭借珍贵药符激发潜能,身受远在神州大地东南方的梁州气运加持,弗为道行猛进,几乎摆脱地面重力束缚,身如鸿毛大有飘然欲仙之势,纵使大雪遮天迷地不能影响他半分,凭虚御风直取云中雷霆。
  瞧见了瑰丽壮阔的红莲,弗为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拊掌笑道:“一招一式极尽华丽,威力倒是令人笑掉大牙,也不知他死去的师傅要是看到了会作何感想?”
  紧接着三才大阵映入眼帘,弗为脸上笑意荡然无存,面色铁青几欲噬人。
  真正的天地人三才大阵不是佛儒剑,而应该是道儒剑,因为没有什么能比顺天府更符合阵位上的“天”字。
  当年正道三教联合推演此阵,顺天府、剑冢、夫子林各执一份,却不知道兖州的秃驴如何懂得?还使得这般乱七八糟,简直辱没先人脸面。
  所谓天地玄黄,可做天玄地黄之解。
  玄者,黑也,亦有深奥莫测之意。雷法作为道家至高法术,几度雄踞万法之首,号称无坚不摧,施展时往往伴随着乌云密布,天地为之一暗,非“玄”不能拟其意。
  黄者,王也,盖称普天之下王土。儒家所学贯彻道、德、伦、理,学究天人体察万事万物之根本,振臂一呼能引万人来助,自是非同小可,足以亲上御下,得天独厚。
  天力无穷而人力有穷,纵使顺天府深谙雷法,耗费一身修为引来十分雷力,却只能使个五六分,坐拥金山难以使用不说,稍有失衡就是五雷轰顶万劫不复的下场,不得不畏首畏尾。
  可若凭借夫子林读书人所修养的浩然正气,顺天府修士可免后顾之忧,不受雷霆反噬,借法天地,一举将雷力发挥到二十分,再借由杀力最盛的扬州剑客之手,挥剑斩出天威。
  可戮仙人于九天之上!
  这,才是真正的天地人三才大阵!
  深深吸气,弗为平复心绪,冷哼道:“土鸡瓦狗。”
  凡夫俗子终为燕雀,难明鸿鹄之志。不论是荆州的虿巫王,还是架起三才大阵的佛儒剑,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冀州的兵鲁子和徐州的皇室贵胄更不用再提。这些不过是他上天争夺机缘之前的一点插曲,也仅此而已。
  唯一让他担心的,只有还在地面的夜麟。
  也曾想过出手试探,终究还是畏怯。
  深不可测!直到现在他还想不明白,几番他动了心思的时候,夜麟眼中掠过的寒芒竟能给他带来直入灵魂的恐惧,怎敢去试?
  何况他下不了手,原来那真的不是妖法!在他眼中,夜麟似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吸引着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就像一种魔力,令人难以察觉,更加难以抗拒。
  苦思无果,作罢,弗为凝神向云中看去。从思虑中脱身,他发现了一些不为寻常的东西。
  雷霆,不会动?
  是的,云中的雷霆,不动了。非是静止,反而更像——
  冬眠?
  以弗为此刻的眼力,他看得见,雷霆并非静止,小幅度地律动着,仿佛凡尘动物的呼吸。
  伸手拨云。
  于是,金色的竖眼、黑白分明的人眼,在此刻相遇。
  弗为屏息,他不动了。
  瞳之巨,人比草芥;躯之长,延绵似岭。
  身无翼,奔云掠地;有四足,五爪摄空。
  嘘为云雨,嘻为雷霆,上天入海,唯我独尊!
  神州之上吗,龙已绝迹,但有叙述皆在书中,怎料此刻见着一只?
  还是活的?
  叫他如何敢动!冒犯龙威,冷汗浸湿弗为后背,或许自己有实力抵挡,那又如何?当血脉足够高等,威压与生俱来,于实力无碍,除非凌驾其上。能正面抗衡的,或许只有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
  龙尾甩动,弗为瞬间落入凡尘,一身的梁州气运也被剥夺。
  有物落地,激起千堆落雪,众人惊疑。
  弗为灰头土脸地从大坑中拔起,华夫子乐道:“道门最重机缘,我说今天你怎么可能没来?这是咋了?“
  弗为尤在惊悸,望天不语。
  华夫子壮着胆子戳了戳他后脑勺,见弗为没什么反应,摇头叹息道:“没救咯,可怜我们三个半路折在这里,再没机会和你争抢,哪曾想连你还给人打成了傻子,也不知宝贝最后花落谁家?”
  弗为失魂落魄,更有些心灰意懒,头也不回地踉跄远去,临了留下一句:“机缘?呵呵,这等机缘,我看谁能染指。”
  林清泓高声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直到背影消失在雪中,弗为再无一语。
  无有怀抱婴儿,叹道:“弗为真人已经入了魔障,想必是受到什么惊吓,可惜贫僧一身修为尽失,不能当头棒喝,唤醒真人。”
  有声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神州异宝,自然是归属当今皇上!”
  烟尘滚滚,大军狼行而来。十八皇子朱长烁、十九皇子朱长恒,先后下撵。
  停步大坑边缘,两位皇子居高临下,朱长恒吩咐道:“快给诸位前辈送去丹药疗伤。”
  “是!”
  厉红缨近前奉上丹药,三人受了,向皇子见礼。背着三人,厉红缨手指微动,然后二位皇子心中有数。
  人老成精,华夫子面上不悦,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清楚,现在我们都没力气和你争抢,尽管去吧,让我们离开。”
  朱长烁拜道:“先生见谅,是学生的不是,生在帝皇之家实有诸般无奈,还请先生莫要挂怀。”
  朱长恒同拜。
  天下帝王出徐州,徐州帝苑专门培育教导皇公贵胄,华夫子正是里面的一位教书先生,德高望重不可轻视。
  厉红缨道:“此宝乃是圣上钦点的,还请三位交出,免动干戈。”
  华夫子愣住。
  林清泓冷然道:“我们从未见过什么异宝。”
  厉红缨正色道:“大军刚到雍州不久,就见你们与荆州巫人争斗,而今巫人败逃,若不是你们拿了异宝,还能有谁?快些交出,免得等会搜将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林清泓受气不语,看了眼华夫子。夫子欲言又止,面色憋得通红,道:“夫子我从不与冀州的人讲理,和他们是说不通的。”
  无有上前一步,道:“施主明鉴,只因虿施主欲行其道伤害无辜,老衲自不量力,坏了虿施主的好事,这才引起争端,错在老衲,当真不是什么异宝。”
  二位皇子对视一眼,朱长恒道:“果真如此?”
  无有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朱长烁道:“既如此,就将这孩子交与我们吧,相信虿巫王不会无故追杀于他。”
  无有语塞。
  不见三人反抗,朱长恒吩咐道:“还不上前接过?”
  许久无人答应。
  二位皇子回首望去,十万大军噤若寒蝉,一个个头低得就要着地,甚至双腿打颤,却又强撑着不敢坐下,有心斥责,发觉不对。
  有些反常,反常在哪?
  朱长恒疑惑道:“皇兄,雪停了。”
  连绵数月的雍州风雪,突然停了。
  朱长烁再向前看,只见众人举目望天,双眼瞪得滚圆,像是见到了神迹。
  厉红缨俏容失色,正要说话,二位皇子抬头向上,才发现有东西正看着他们。
  黑金鳞片覆满整个头颅,脑后一对笋状长角,无须无发,腮边生着大鳍,骨刺嶙峋,大到遮住了半边天空也只看到它的头颅。
  虽然只在云中探出一个头颅,仍能想象它的体型该有多么庞大。
  巨龙长吸鲸吞,乌云似水潺流悉归龙腹,连带着风雪一起消失,现出天边的半轮初阳。
  呼扇着两腮的大鳍,巨龙想着,又吐了几片云出来遮住自己,显得更加威武。
  张开嘴,霜雪喷涌,十万大军头顶蒙上一层白色,二位皇子也不曾幸免。众人两股战战,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或者两者兼具。
  巨龙竖眼里露出戏谑之色,口吐人言:“听说,你们是龙种,怎么,我不记得生过你们?认我做爹,也行,但你们要来抓我,这样的孽子,我不敢要。”
  还能思考的数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异星降世之象,难道就是此龙现身?
  朱长烁正要解释,巨龙又是一口雪雾喷出,将他砌成雪人。
  林清泓眼皮抽搐,华夫子老怀大慰。巨龙没有杀意,至少对他们没有。
  无有掀开襁褓露出里面的婴儿,目光甚是怜爱,白雾轻覆婴儿肉嘟嘟的脸颊,婴儿醒来,争开眼,“咯咯”笑了出声。
  华夫子闻声,问道:“大师可是决定收养这个孩子?”
  无有答道:“此子与我有缘,事起仓促,还不知他的名讳。”
  华夫子笑道:“那名叫康庄的鬼物已死,孩子名讳不可知,就让我来起一个吧!夫子我别的不行,书还读过几年。”
  无有道:“那就有劳华施主了。”
  接过婴儿,华夫子瞧着心喜,捏捏这、摸摸那,有些爱不释手,道:“一双耳朵生得玲珑秀气,合该姓聂,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福星高照,单名一个星,聂星,你看如何?”
  老僧笑而不语。
  林清泓扶额道:“亏得夫子也是帝苑里教书的,取名字的本领让人不敢恭维。依我看……今日神龙现身免去这孩子一场祸事,是为福兆,若盼他好,不妨加个龙字。”
  华夫子不羞不恼,反而乐极,抚须笑道:“聂龙星,甚好甚好!不过‘龙’字与皇家犯了忌讳,不可乱用,取名聂胧星如何!”
  “胧星,胧星”老僧自语,看着婴儿,无有眼中燃起希冀。
  ……
  雍州重见天日,一扫阴郁的灰白色调。
  少年收伞笑道:“成功了啊。雍州气运已固,来年必是风调雨顺。过些天就让百姓们出来吧,窝在地下数月,也该憋坏了。对了,传讯十二,再运些粮食、农具过来。”
  背后忽然出现的红衣侍女接过竹伞道:“红筱领命。”
  侍女腰间系挂竹制小牌,一面绘出细蛇,另一面则是“六”字。
  红筱心生怜惜,没有直接离去,看着夜麟背影道:“公子受累了。”
  夜麟似乎心情不错,回身笑道:“怎么会?”
  见红筱呆若木鸡的模样,夜麟才知自己又着了她的道,抢回竹伞撑开来。
  像被夺了珍贵的东西,红筱气不过,跺脚怨道:“公子为何要藏着呢!”
  夜麟不理,红筱负气离去。
  前脚红绡刚走,后脚就有人来。锦袍青年单膝跪地,道:“李玉不负公子重望,雍州鼎已经认主!”
  夜麟递去一面小牌,道:“雍州鼎是你得道的契机,如今雍州气运和你息息相关,一荣共荣一损具损,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
  牌上印字,“五?”李玉疑惑,翻过面来,心有所悟,遂系在腰间。
  “它是你的了,以后遇到相似的,都是自己人,要记得帮忙。”扶起李玉,夜麟笑道:“去吧,用你的小鼎把雍州积雪都炼了,若是放任消融,一换季,就是洪泄三州的局面。”
  探过头,李玉悄声问道:“留点儿?”
  夜麟笑骂:“当然留一点!不然百姓喝什么?”
  临走前,夜麟嘱咐道:“你落户雍州,也该有个势力自己经营。”
  锦袍青年握拳笑道:“李玉出身卑微,本是海边浪子,朝不保夕,几乎葬身鱼腹,有幸得遇公子指点,重铸宝鼎为我架起龙门。若聚势力,即为龙门,雍州龙门!我居台前,公子幕后,但有驱驰,万死不辞!”
  夜麟含笑低语:“那是你自己拿命拼的造化,与我何干?”
  白衫少年撑开伞,踏雪远去。
  注:关于无有和尚的自称,可以这么理解,同辈自称“贫僧”,面对晚辈则自称“老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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