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地异象

　　燕子服见右掌心像是嵌了一块琉璃镜面，上面印着一座孤峰，铺青叠翠，正中立着一块大石，形如鸡冠，却映出淡淡的紫色光晕。
　　这是什么情况？燕子服握了握手掌，那块仿佛镜面一般的掌心毫无异样感觉，他又展开手掌，只见镜面中景色如故。
　　燕子服摇了摇头，忽地想起梦里听到的话语：“看你的手掌便知道了，三天之后午时，有胆便来寻我，只许你一个人来，我……”
　　只是那人话语并未说完，燕子服便被雷铜用虎啸印惊醒，当时自己手掌还猛地一痛。
　　莫非……真是有人托梦给自己，让自己三天后到城外山峰中寻他？
　　掌心显示的所在燕子服并不陌生，那座山头离城三十余里，已经深入森林地带了，峰顶有一个形如鸡冠的怪石，与掌心显示的一模一样，以前卫芸曾带他和燕南菲一道去玩过。
　　只是这也太荒诞了，和说书人爱说的托梦一般。
　　燕子服压下心中的怪诞感觉，微微摇了摇头，忽地又是一怔，手心那块镜面渐次消退，越缩越小，渐至于不见，似乎刚才只是幻觉一般。
　　燕子服心乱如麻，不愿意让别人看出异样来，便回到座位，怔怔出神。
　　下课后众人一轰而散，燕子服带着燕南菲回家，在门外又撞见了黑幽水，两人恭敬行礼。
　　黑幽水嘴角含笑，道：“好小子，竟然开启了印眼，我倒是走了眼。”
　　印眼是修炼虹印的虹术师梦寐以求的天赋，开启了印眼，天地间杂乱无章的印眼便有迹可循，修炼虹印事半功倍。
　　燕子服一个月前隐约摸索到了印眼的门槛，所以今日才能令封奇的虎啸印反攻自身，只是他早就发现自己元神进境停滞不前，便是印眼完全开启也是成就有限，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黑幽水看他兴致不高，又道：“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这可不像你。除死无大事，死了便无事，何必满怀忧虑。”
　　一旁的燕南菲暗暗皱眉，哪里有这样安慰人的。燕子服却被黑幽水冷到了，不过细想之下倒还有些道理，只要活着，便有希望，死了一了百了也不错。
　　燕子服不禁道：“先生，你说的真他……有道理。”他本想爆一句粗口的，只是对黑幽水不敬，便生生忍住。
　　黑幽水拍拍他胳膊，笑道：“有些歪理若是细想，确实真他妈的有道理。子服，反正你也不会更差了，那就好生折腾吧！”说完扬长而去。
　　燕南菲不禁无语，这么安慰别人，黑先生还真是独一份，只是看到燕子服精神振奋了几分，倒是放下了心事，并没有多说。
　　接下来的两天，燕子服除了上课，便将精力尽数放在查阅古籍上，想找到玉树芝兰的消息。
　　月轮天非常适宜虹兽和植物生存，却唯独不适合人类，若非这里虹矿、木材、虹食等物资上层天域难以舍弃，这里恐怕真会成为遗弃之地。
　　在这种条件下，月轮天内人文环境极差，志怪和艳情小说着实不少，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典籍可查，燕子服并没有任何收获。
　　夜已深，万木城中一片宁静，远处森林中虹兽怒啸之声不时传来。
　　燕子服坐在阁楼顶上，遥望着西方，夜里紫雾浓重，层层叠叠仿若遮天锦帐，视线并不能及远。
　　可燕子服还是定定看着西方，前天掌心显示的孤峰和鸡冠石就在那个方向，若是光线好、紫雾淡时还能看到。
　　明天就是梦里所说的时日了，燕子服一直难以确定此事真幻，说不定只是一个梦，掌心景象只是幻觉。
　　那天自己出城引来蓝月狼，说不得有人暗中加害，自己若是出城，白跑一趟倒还罢了，说不定又给了别人加害之机。
　　自己死就死了，可若不能报答娘的恩情，那可真是难以瞑目。
　　一声轻笑打断了燕子服的沉思，那是燕南菲的声音，什么事情值得她这么高兴？
　　燕子服循声走到会客厅，只见卫芸、燕南菲均在，燕平风尘仆仆，原来是外出已回。
　　燕南菲见到燕子服，兴奋地道：“子服哥哥，快来看，爹寻到冰血马参了！”
　　她手中托着一块黑木盒，十分厚实，中间有一块血红色人参，形如骏马奔驰，哪怕离得极远，燕子服也感觉到一股寒意。
　　原来这便是冰血马参，燕子服暗自点头，道：“这下就只差玉树芝兰了，事成了九分！”
　　燕南菲欢呼雀跃，燕平却微微苦笑，他近几年一直潜心筹划寻药，知道相比冰血马参，玉树芝兰才是最大的难题，或许月轮天根本就没有这种奇珍。
　　“瞧你们两人高兴的，来日方长，咱们慢慢寻找玉树芝兰好了，子服你也别太着急。”卫芸瞧出燕平的忧虑，不想他泼冷水，便来打圆场，燕子服这几天的情况她也看在眼里，不想他思虑太过，另生他事。
　　燕平道：“这两天学堂别去了，好好呆在家里。”
　　燕南菲大为好奇，学堂名额有限，燕平可是花了一番工夫才让燕子服进入学堂的，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说不要去学堂，便问道：“爹，怎么了？”
　　过了一会儿，燕平才道：“我在外这几天，发现月轮天异象频现，恐怕有大事发生，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安全。”说完还特意朝燕子服看了一眼。
　　燕子服心中一动，莫非燕平知道自己有出城的想法了？刚才就在看到冰血马参之后，燕子服抛开一切顾虑，打算明天出城去寻玉树芝兰，不成无非白跑一趟，若是成了，娘便再无性命之忧了，这种事情是个人都知道怎么抉择。
　　不过燕子服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明白燕平多半是担心在学堂有人趁机对自己使坏，看来现在无论是他，还是自己，在这龙月商会都是处境堪忧啊。
　　燕子服点点头，告声乏便去睡觉，很快梦到自己去城外寻玉树芝兰，却误落陷坑，接着便有几条成年蓝月狼跳下，血肉横飞，狼嗥如雷。
　　燕子服一跃而起，后心汗透衣衫，耳边仍是轰隆作响，这才省得天空中雷声滚滚，无休无止。
　　他到屋外一看，只见天地间雷霆不断，尽是一片血红之色，连月轮天原本的紫色都尽数遮盖，地面和房屋都在隐隐震颤。
　　燕子服暗暗心惊，燕平所料果然不差，真还有这等猛烈的天地异象。
　　他一问时辰，才知日出很久了，想起大前天梦中的约定，又看向西方，那里的红色雷霆似乎更为猛烈，形成了一道道粗壮的红色雷柱，接连天地。
　　雷柱上方，其他天域时隐时现，这还是燕子服第一次看到其他天域，分布错落无序，广袤得看不见尽头。
　　自己还去不去寻药了？燕子服心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坚定下来，天有异象，多半有奇事，或许真有一线机会。
　　而且黑先生说的话确实有理，自己没法更差了，那就好好折腾吧！
　　此事自是不能让燕平和卫芸得知，燕子服换了身厮仆衣服，悄悄出了府，来到万木城西门，才发现城门已关。
　　不过这也难不倒燕子服，他凝出一道藤形虹印，以袖裹手，悄悄溜下，便往西赶去。
　　远处城墙上站着两人，看见燕子服隐没在树木中，其中一个头发花白、鹰钩鼻子的老者道：“封涂，你去结果了那小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这次若再不成，便不要再回来了。”
　　老者说话间杀气隐现，另一个中年人身子不禁一抖，他矮瘦佝偻，正是前几日暗害燕子服不成的那人，知道这老者手段厉害，既下这等断语，事若不成，自己定难活命。
　　封涂躬身道：“老爷子放心好了，我不会再失手了。”
　　那老者并没有理会封涂，封涂又行了一礼，纵身跃下城墙，身子眼看就要落地，身后虚幻虹桥隐现，一道紫色虹精离体成云，托在他脚下止住下坠之势。。
　　虹桥虚幻，紫色虹精离体，这是虹桥境前期的修为，杀鸡用牛刀，苟延残喘多年的祁子服这一次难逃死劫了。
　　那老人笑道：“燕平，你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次也该死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