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剑起

　　成宁一句话问完，杨帆半天没反应，饶是他涵养好，也经不起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让他这么晾着。
　　他再往前一步，与杨帆距离也仅剩一步，强压着火气继续问道：“这位小兄弟，刚才我顾虑这是谭老爷子寿诞，惹出什么是非来也不好看，见血就更难看了，但是如果你还不给个交代的话，我们金沙帮就算再给谭老爷子面子，也不得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听到成宁说话如此不客气，吴宇和温青都是脸色一黑。吴宇没来得及说话，温青就先忍不住了，插嘴道：“金沙帮好大的口气！我倒想看看你们怎么给我这小兄弟点颜色了！”
　　这把剑的来历，杨帆也没多跟他们细说，只是早上起床后看到了他手中多的剑和背上多的包袱的时候，顺嘴问了一句。
　　杨帆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友人所赠，虽然有点好奇杨帆哪来的朋友，但是他们也深知这种事涉及个人隐私，不好细问。
　　这个时候看金沙帮众人的反应，才知道杨帆所说的友人，跟金沙帮肯定有瓜葛，至于真如杨世雄所说，是他故交，还是有所仇怨，还看不出来。
　　吴宇也阴阳怪气地道：“金沙帮，地头蛇哎，好大的威风！”
　　杨帆心思简单，只是想着不把吴温二人牵扯进来，于是站了起来，对吴宇、温青二人说道：“感谢吴大哥、温大哥回护之意，不过此事因我而起，两位兄长不必如此，我一肩挑着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面向杨世雄几人：“正好！我也要找金沙帮呢!你们所说的故人，将此剑赠予我了，临终之前托我找你们讨一笔血债！”
　　说到最后，一字一句，让听者无人怀疑他的决心。
　　“哈哈哈哈，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有气概！既然你要出手，我等接着就是！”杨世雄的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听了杨帆的话，也是豪气大生，对杨帆说道。
　　温青急忙站了起来，准备说点什么，但是被吴宇拉住了。
　　温青回头看了一眼吴宇，吴宇摇摇头，没有吭声，温青只得无奈地说：“小帆，宴后再说吧！今天我们是来给谭老爷子祝寿的！”
　　这是担心杨帆吃亏了。毕竟在他看来，杨帆拳脚功夫不错也只是一流境界而已，对上杨世雄几个胜算不大，犯不着在此时如此冲动。
　　杨帆回头一笑，笑容爽朗而大方：“温大哥，没事的。我有剑，他们只是土鸡瓦狗而已！”
　　杨帆对自己的剑术信心十足，毕竟在老陈头手底下练了十几年，除了吐纳功夫练得最多以外，重点练的就是剑法。尤其听得温青等人说起过一流和宗师，他对自己极为自信。
　　杨世雄等人听了这句，都怒不可遏。
　　金沙帮纵横潭州十来年，敢在他们面前狂妄的，近几年是一个都没有了。哪怕是谭子路这种名宿，也得客客气气的，不敢这么放肆。
　　宋无奇最先忍不住，呛啷一声拔剑，起手式都不及摆，直接对着杨帆胸口刺了过来。
　　杨帆气定神闲，身影不动，左手握着剑鞘往前一推，手腕一转，直接架住了宋无奇刺过来的长剑。
　　“找死不急在一时。”杨帆轻笑，“今天是谭老爷子寿诞，席间动手于理不合，有种的外边等我！”
　　说完，身形一提，直接向宴客厅外越去。
　　杨世雄见了杨帆一格一推，再想起之前那直指宋无奇胸口的剑鞘，心底越发凝重。很显然，杨帆是他见过的年轻一辈之中武功最为高明的。
　　但是眼下的局面已经容不得他缩头。坐在宴会厅的都是潭州地面有头有脸的人物，早就看他金沙帮不顺眼的也有几个，这个时候弱了势头，接下来金沙帮的局面就不太好过了。
　　杨世雄一甩衣袖，哼了一声，便往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倒要称称你几斤几两！”
　　成宁等人也赶紧跟上。
　　宴客厅与偏厅相接的门口，谭子路正走了进来，而此时杨世雄一脚已经跨出了宴客厅，杨帆早已在厅外院中等候。
　　厅里早就有知客将情况告知了谭子路，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进来。
　　局面有些难办，一方是东蜀剑派，一方是金沙帮。虽然谭子路不惧两方人马，但是今天毕竟是自己寿宴，大打出手那就是扫了自己的面子，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同时心里也在暗骂吴宇等人，平日里素无交情，今天这么赶巧就过来了，看样子就是为了跟金沙帮的梁子来的了。
　　心底骂归骂，表面上他却不会做声，还要试着当好这个和事佬。
　　看着杨世雄一只脚已经迈出了宴客厅，赶紧出声道：“杨帮主，可是老夫招待不周？怎地这就要走？”
　　杨世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依然坚定的迈了出去。
　　成宁却赶忙回头朝谭子路拱手作揖：“谭老，非是我等要走，而是您这有些不长眼的客人，惹恼了我等，待我们教训过后，再来清酒赔罪！”
　　说完也不等谭子路回话，跟着迈出了宴客厅。
　　谭子路吃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看了一眼还端坐着的吴宇，和刚起身准备往外走的温青，脸色更黑：“这东蜀剑派好生狂妄！”
　　当下口气也不太好了，直接对吴宇说道：“吴贤侄，你等今日到底是来给老夫我祝寿还是来挑食？”
　　吴宇闻言，叹一口气，站起来拱手道：“谭老爷子息怒，今日之事非是我等挑起的，乃是事出有因。稍后我再向您详细解释，此刻还是出去看看吧。那位小兄弟虽然是我等带来的，却非我东蜀剑派的人，只是有交情而已。”
　　谭子路看对方做派和解释，心下怒气稍减，口头却不示弱：“好！等下倒要听东蜀剑派高足有何高见！”
　　眼见事态已经无法阻止的他，赶紧往院内走去。吴宇也跟在温青后面，往外走去。
　　客厅众人都是行走江湖的，这下也乌泱泱往外散去，想见识见识这敢跟金沙帮叫板的人。
　　杨帆早已站定，对面站着杨世雄四人。四个人散乱开，形成半包围对着杨帆。
　　杨世雄脸色冷峻，成宁则显得很淡定，杀生无所谓的把玩着短剑，而宋无奇则左手紧紧握着剑鞘提着剑，神情默然，眼神则稍显散乱，刚才杨帆的剑鞘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谭子路跟了出来，仍然试图做好这个和事佬：“杨帮主，这位少侠，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非要打打杀杀呢？”
　　杨世雄这时才看向谭子路，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仍然背在背后，脸带默然地说：
　　“谭爷，若是其他事情，杨某人自然会卖您面子，但是今天这事，您还是别掺和了。”
　　语中虽然带了敬语，语气却没有丝毫敬意。
　　谭子路怒气上涌，直接往前几步，与杨帆、杨世雄呈三角形站定，左右看看然后说：
　　“今日是我生辰，几位真是准备一点面子也不给吗？”
　　杨世雄闻言丝毫不搭理谭子路，杨帆闻言却是向着谭子路展颜一笑，然后说道：
　　“非是不给谭老爷子面子，而是有血仇，顾不得其他。稍后再向谭老爷子赔罪。”
　　一口纯正的官话，让谭子路心中微微一动，原本打算出手拿下这个年轻人的心思淡了下来，略一沉吟，便道：
　　“好，既然是血仇，那我不再多言，就邀请在座的江湖同道，给双方做个见证吧！”
　　话音没落，杀生已经朝着杨帆冲了过去。
　　杨帆剑不出鞘，略微侧身，只是将握着剑鞘的左手提到了胸前，右手自然垂落。
　　杀生的短剑已经抵达杨帆胸前，杨帆剑鞘极为简洁的一挡一推，推开了杀生这一剑。
　　杀生出手岂会如此简单，左手一掌已然印出，同时右手短剑一手，不待左手一掌印实，就收掌刺剑。
　　杨帆脚下不动，仍然是左手剑鞘向着右侧一推，分毫不差架在短剑之上，再次格开。
　　杀生不用其他花招了，手上直接提速，刷刷刷又是三剑刺出。
　　杨帆再略微侧身，避开一剑，左手剑鞘一横，挡住第二剑，然后一个侧身人往前一跨，直接用右肩撞上杀生右肩，撞得杀生退了好几步。
　　在温青看来，相比之前杨帆用拳脚时的表现，一剑在手哪怕没出鞘，杨帆也有了更沉稳的气质和宗师的风度，对他的担心放下了不少。
　　他不同于吴宇，除了救命之恩以外，他极为欣赏这个小兄弟，心思单纯，没有乱七八糟的算计，为人很实在，温青实在是不希望杨帆出什么意外陨落江湖。
　　杨帆此时不再保持侧身站立的姿势。他转过身躯，正面面对杨世雄，然后缓缓抽出长剑。
　　没有花俏的起手式，右手握剑斜指地面，对杨世雄说：“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杨世雄已经进入状态，沉下心来，听到杨帆的话语没有丝毫怒气。
　　成宁跟杀生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内看到了惊骇。
　　杀生是金沙帮顶尖高手之一，武艺早已进入一流，在杨帆手下几招都没能讨到好处，说明杨帆的武功绝对不可轻视。
　　杨世雄也缓缓拔出剑，手腕轻抖，剑尖直指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