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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秋和季红豆儿女睡在马车里，而李晨醒四人责任从马车里翻出一直携带的两个帐篷搭好，把火扑灭后围在火堆旁取暖挤在一起。
李晨醒双手枕在脑袋下，睁着眼睛对漆黑的面前，用脚踢了下旁边的李二，“喂，明天我们往哪走，带着的干粮也不够太久的，而且天天吃干粮也受不了。对了，用的银子好像也没有太多了，是不是再去弄点。”
刚要入睡的李二反踢一脚回去，骂道：“你还让不让人睡了，大晚上的还说这废话。我早就看过地图了，明天下午能赶到一处小镇上，到时候在那里休息一晚，顺便再买点东西，然后一直朝东走就对了。至于银子，最不用担心的就是这个，我刚才拿帐篷的时候看了下季红豆那丫头躲的箱子，里面装了不少金银，还有几件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珠宝，后我们开销的。”
李晨醒翻身起来，对李二那边看去，不悦道：“那怎么行，她跟着我们跑出来，本来就很不合适了，怎么能再用她的银子，这不行。”
李二不屑道：“那又怎么样，那丫头跟着我们还麻烦我们，而且你信不信，她巴不得我们用这些银子。反而你爱用不用，我是不想再去收外围赌钱了，你倒是好，打完就走，你知不知道我多难，要计算这么多人的帐，还有些赌品差的，输了钱就跑，找都找不到。还有一次，几个地头蛇输了钱，不给钱不说，还差点把我一顿揍，要不是我跑得快，说不定现在就是瘸的。”
李晨醒重新躺下，想了下，道：“她跟着我们的话，还要我们来照顾，那我们收她一点工钱是不是也不太过分？”
“贱人就是矫情，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李晨醒也没想到原以为是累赘的季红豆还是能帮上不少忙，除了那一箱子里从季家偷偷带出来的金银，在照顾宋宜秋上也是一样。宋宜秋眼疾需要每天针灸治疗，而几人对这方面本就是一窍不通，虽然临来前季白鹤已经讲解过一次，但是从没有亲自施手过的李晨醒还是担忧。关键时候，没想到这丫头拿起针就扎，倒是惊了李晨醒。季红豆怎么说也是呆在季白鹤身边长大的，虽然没有学习过，但是看了十几年，而且本就天赋过人的她怎么也比这几个粗大汉要强。
不过季红豆出来的痛快，可是急坏了季家人，一夜找不到季红豆身影，原先还以为是又跑出去，但是这丫头还算有良心，在房中留了一纸离别信。气的季岭差点纵马追出来，要不是季白鹤拦着，说不定现在已经追到了李晨醒这一行人。在季白鹤的坚持下，季岭虽然担心但是也只能作罢，就当是让季红豆出去磨砺一番，等她吃够了苦受够了难，以后也会懂事些。
李晨醒突然又伸手拍了拍李二，继续道：“你说陈伯到底什么来历啊，以前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从千湖剑庄出来后就感觉不太对劲，他话多了不少。而且平日里我教王文王余二人练刀，他看似不经意的一两句，偏偏就点中两人的弱点。还有今晚，季红豆舞剑时，他也是面色很不一样，那感觉我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很怪。还有，我现在一些武道上的问题，他也是一点就破，完全不像个普通的老人。”
李二深深吸了口气，翻身坐到李晨醒身上两手掐着他脖子，怒道：“我真的是受够了，有什么话能不能明天再说，我现在很困。想知道陈伯的事，那就自己去问陈伯，你要是再敢动我一下，我保证今晚就掐死你。”说完李二重新躺回去，两手抱头蒙住耳朵。
摸了摸脖子，嘟囔道：“你说的轻巧，问陈伯，怎么问，难不成到他面前说，陈伯，你到底做什么，跟着我们有什么目的。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我觉得听合适的，年轻人嘛，想到什么就要做就要说，直接点，磨磨蹭蹭算什么回事。”
李晨醒瞪大眼睛，把头转过去，诧异道：“陈伯？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和王文他们两个睡一个帐篷的吗？”李晨醒最后一个进的帐篷，竟然没有发现帐篷里多了一个人，怪不得今晚这么挤，但是之前却完全没有感受到除李二以外的气息，直到陈伯突然出声，这才发现陈伯的存在。
陈伯在黑暗中转了个身，幽幽道：“王文那小子睡觉不老实，太能动弹，还爱打鼾说梦话的，我睡觉浅，受不了他这样折腾，看你们帐篷也不少，就换过来和你们一起了。”
尴尬笑了两声，李晨醒有些不太好意思道，“陈伯，刚才的话别介意啊，我就是随便说说，您当做没听见就好了。”
“其实也没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既然你问了我也听见了，那就说说，不要心里有了芥蒂。”陈伯停顿一会，似乎在想怎么说起，好一会才继续道，“其实吧，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喜欢四处闯荡，那时候也是学得一身的武艺，不敢说技艺精湛吧，但是一般人也都不是我的对手。那时候手中的三尺剑也算是在这座江湖里名声不小，就想一路闯到武道的巅峰，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这个天下。你也知道，年轻人嘛，有了点能耐后就容易骄傲，我就是这样。
“这而且那时候做人做事太直，不懂得圆滑，所以得罪不少人。当然有一个女子就中意我这样的性子，追我追的呀，啧啧。可惜那时候太傻，总觉得谈情说爱就是浪费自己精力和时间，一直就把她挂在一旁不理，以为时间久了，她自己就会离开，不过我还是把她想的太简单了。因为那时候得罪太多人，再有一次和人比武后受了不轻的伤，谁知道那人勾结不少我的仇家，趁这个时候袭击我，那次是我最危险的一次，差点就没了命。谁知道还是那个傻女人救的我，我是乘机跑了，像条狗一样跑掉，留下她一个人，从那以后也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就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人一样，那次的事情也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被人抹去。
“从那以后，我修为极速倒退，武道上也是停步不进，一晃就是三十年，我也从那个满腔热血的人变成一个年过花甲的糟老头。现在也没有精力再去找那个傻女人，就想着吧，再走一次以前她陪我走过的地方，当是无用的赔偿给她了。
“这辈子死在我手里毁在手里的人不计其数，父母最后一面也没见到，但是最属对不起的，还是她。我也没什么朋友，就一个，但是我出事的时候，他恐怕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三十年不见，现在他也走了，走的比我早，他这一辈子什么都不如我，名声不如我，武道不如我，连活都没我活的久。不过有一点比我强，算是有人继承他的衣钵，没有断了。
“你说我总能提点你们一两句，不是说大话，我年轻的时候比你武学要高，大概高这么一截。”说着，陈伯在黑暗里比了一个高度，“所以你和王文王余两兄弟虽然练的是到，但是我还是能看出一些不对的地方。一直以为要带着一生所学进了棺材，没想到今天倒是遇见红豆这个丫头。从她拿剑那一刻，我就仿佛看到以前的自己。这丫头如果肯专心练剑，以后成就绝不会比我低，也不会比你差，就像一个匠工遇上一块璞玉一样，总想雕刻它。只是红豆心不在此，就怕她不愿意学，不肯用心学，如果她愿意拜我为师，今后潜心钻研剑道，我就是今埋于此也无憾。
“你有没有注意她说的，今晚那一套剑舞，不过看了一遍就学会，这是就是天赋，虽然她没有从小习武，但是也多少接触过，而且季白鹤医术确实不凡，红豆从小被他用药调养身体，所以现在红豆习武也是一点不晚，这就是根骨。至于悟性，你看这丫头满脑子坏水，各种变着法的捉弄人，悟性能差？近乎完美的剑胚，不入剑道太可惜了。”
李晨醒沉默很久，“陈伯，你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去过的，都说说吧，如果可以，我们会尽量带你去的。至于季红豆的事，实在帮不上忙，你也知道她性格。”
陈伯哈哈一笑，不在意道：“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也不能强求她，这样反倒是会毁了她，随意就好。至于我想去的地方，有些地方不去也罢，剩下的，都在大楚了，只要我们到了大楚就好。事事哪能都完美，有点遗憾留作念想也好，能让我多撑几年。”
说了一会，接着话风一转，语气有些严肃道：“不过晨醒，你倒是要多注意，之前去五指州遇上那伙匪徒时，我和你说过你的问题。那些布满刀身的血蛇到底是何物，几十年来我从未见过听过这等东西，一眼看去如阴邪之物一样。不管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如果真是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妙，日后若是反噬起来，那就不是小事。”
“不用担心的陈伯，这是宜秋爷爷教我的一种功法，对我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类似一些调动血气的功法而已，不碍事的。”
“既然如此那老头子我也不多说，省得你觉得烦。好了休息吧，已经很晚了，不然明天没有精力赶路。”
李晨醒应了一声后从头下抽出右手，虽然看不见，但此时手掌上有三条血线缠绕，在手指上盘旋，就像蛇一样吞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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