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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海天一令 / 第六十二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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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米籽儿看到尚流儿被米色长袍坐于身下,哪里能忍受同胞受辱,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急性子的他猛然跃出人群,借着土遁向朴不花袭去。
  詹斯奎搭建雨棚时,双手触及的木柱抵在地上,地面震动由远至近时率先察觉,猜到是众人已至,于是借口去林中取木,慌忙躲在一旁。
  而这些细节又怎么能逃得过朴不花的法眼,朴不花并非什么等闲之辈,并不理会詹斯奎耍的小聪明,细细感知周围也察觉到地面震动的规律,料是又有海人将近,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只陶瓷罐子,围着自己一周洒了一圈罐中的陈醋后再次满面堆笑享受雨中欢愉。
  雨点越来越大,越下越密,地面尘土转瞬化为泥泞。朴不花小指轻佻,摆出兰花指的模样,悠然自得的唱起了秦少游的《望海潮》。
  “星分牛斗,疆连淮海,扬州万井提封。花发路香,莺啼人起,朱帘十里春风。豪杰气如虹。”
  唱到一半时,地面震动越来越明显,朴不花眼前忽现一个土坡隆起,带着泥土滚滚逼近。而此时他却临危不乱,静坐原地,口中咿咿呀呀唱的词中音调节奏居然分毫不乱,放佛这迫在眉睫的威胁根本不曾察觉一般,又或者,他压根没把这当成威胁。
  眼看那土坡勇猛前行,势如破竹,定要将米色长袍撞倒在地,只听朴不花唱到“豪杰气如虹”时,土坡却定格在身前一步处,千钧之势也戛然而止。
  朴不花拖长了“虹”字尾音,站起身来,向前轻踏一步来到土坡前。众人正在不明所以米籽儿为何会停顿时,朴不花张嘴又接着唱到:“曳照春金紫,飞盖相从。巷入垂杨,画桥南北翠烟中。”
  半阕唱毕,朴不花向着土坡伸手抓去,回手上提间只见米籽儿已是全身酥软,丝毫动弹不得,任由朴不花提着衣领笑话。
  众人慌乱不已,一时间谁都不敢再向前半步,生怕被这位米色长袍的高人生擒活捉。
  朴不花将米籽儿掷于地上,转身朝着詹斯奎问道:“你说,我刚刚唱的是宋人的词,算不算是前朝余孽,祸政乱党啊?”
  詹斯奎眼看米籽儿失利,双腿不住打颤,哆哆嗦嗦地说道:“朴大夫通古博今,学识渊博,历朝历代歌赋诗词样样精通。在下佩服,佩服。”
  朴不花笑道:“我说的是这词算不算大不敬,不是让你拍我马屁,说什么佩服呢。”
  詹斯奎知道朴不花曾经联合奇皇后把持朝政,簇拥太子上位的事情,明白这位大太监不可一世的野心,于是说道:“怎么能是大不敬,元朝气数将尽,朴大人智勇双全,自然是该朴大人上位称帝的,那群蛮子没有眼光,太没有眼光了,他们应该学习尧舜让位,谁有能力谁称帝,怎么能放弃禅让实行世袭呢。”
  朴不花说道:“听闻詹老您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熟知周易,能掐会算,不妨趁着这混沌的天色为我启上一卦,算算这岛上还有多少海人。”
  詹斯奎心中一惊,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已是看穿了自己和这些海人的关系,吓得双手双腿不住发颤,一个哆嗦打的全身寒意直冒。
  朴不花看詹斯奎一副紧张模样,笑道:“詹老怎么了?手抖的不会算卦了?”
  詹斯奎躬身说道:“天太冷,太冷了,冷的直打哆嗦。”詹斯奎看到米籽儿现身便料到众人都在附近,如果此时说出人数,岂不是出卖了这些人,于是尝试着转移话题:“朴大人,不妨趁着黎明前的混沌夜色,算一算您的运势,人生起起落落总有坎坷,但是谁能主宰沉浮,有称帝之能我还是能算得准的。”
  朴不花笑道:“好啊,呵呵,算这个也好,但你不能信口开河的只是恭维我,算出来的卦你得要解释的明明白白,透透彻彻才算数。”
  詹斯奎抬首说道:“一定一定,荒岛之上虽没有香案铜钱,但巧的是我酒葫芦里有不少的果子,虽然不能万分准确,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小人一定尽心尽力算好这一卦。”
  虽隔着雨声,但是桑新听觉极好,在詹斯奎掏出酒葫芦做准备之际,将二人的对话转述给姚破晓,姚破晓听詹斯奎自称小人暗自纳闷:“这被称为朴大人的男子比詹爷爷年龄小很多,为什么詹爷爷却自称是小人呢?”
  汤沃雪在一旁说道:“总之,这是一位高人,不能小瞧了他。”
  詹斯奎本意用野果作饵吸引小猴前来,自然采摘的十分之多,但至于到底摘了有多少,其实自己也记不清了。不过大运大势好比大是大非,如今天下大乱,枭雄四起,不用这么占卦也能说得出来。到时候只需看到野果散落后的排列,把朴不花比作是一位枭雄,向着他喜欢的方向一顿天花乱坠地恭维即可。
  这么想完,詹斯奎便一边打开葫芦盖子,一边装模作样地低吟到《易经》里的系辞:“天尊地牢,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
  随即詹斯奎又将酒葫芦举过头顶,左摇右晃摆动起来。野果随着晃动纷纷坠地,由于雨大潮湿,地下的泥泞让果子滚动不得,一落地便定在了原处。
  詹斯奎摇晃的起劲,又随口接着刚刚的词颇有节奏地往下念:“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
  念完这些,葫芦里的果子再也摇晃不出,詹斯奎不禁觉得实在太过巧合,“这些果子怎么这么巧,早不落完,晚不落完,偏偏要等到念完《易经》的系辞才停止。”
  这么想着,詹斯奎低头认真的看着散落在四处的野果,不禁“咦”了一声。
  朴不花也上前两步,看了看满地的野果,问道:“算出什么了?”。
  詹斯奎本想用他那口若悬河的功夫好好吹嘘一段,但是这卦象自己从未见过,不禁也开始细细研究起来。
  朴不花对于玄学虽然不懂,但是卦与爻的关系还是能分得清楚。只见地上密密麻麻的野果却有几分规则的成线或成点排列开,也感到奇怪,于是静下心来,听詹斯奎的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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