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

　　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大雨瓢泼，转眼间雨过天晴。一道彩虹横跨天际，绚丽如桥，吸引了匆匆的路人驻足欣赏。
　　“啪”
　　一只手重重拍在范小川的肩上，吓得他浑身一抖，手下李白位移失误，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对面丝血的小鲁班反杀。
　　“刘莹莹！你干嘛！有事不能说话吗？”范小川情绪激动，向手的主人抱怨着，这把可是自己的排位晋级赛，虽然已经被对手打到了水晶，但是他不服输的性子还想挣扎一下。
　　“别玩了，反正你们水晶都没了！”刘莹莹没理会他的抱怨，谁叫这家伙借着下雨的功夫打游戏，坏笑着递过手机：“快来帮我拍照，要和天上的彩虹拍在一起哦！”
　　范小川一把拽过手机，边操作边不满的嘟囔：“拍照就拍照，你拍我干嘛？要不是你，这波没准就能反杀了。”
　　刘莹莹微蹙双眉，双眼射出他熟悉的威胁眼神。
　　“来来来！拍照，拍照。”范小川那从小被父母和女友“压迫”而养成的求生欲，令他瞬间觉悟，赶紧举起手机，
　　见他怂了，刘莹莹轻哼一声，转身走到位于步行街中心的南瓜马车雕塑前。
　　在这个位置和角度，天上那道彩虹正好在雕塑背后抛射出去，如同这马车从彩虹上奔驰而下，范小川赶忙将镜头对准这难得一见的画面。
　　就在此时，一道刺目的蓝色光芒在天空绽放，聚集而成的光束直冲他飞来，刘莹莹尖叫一声：“小……”
　　心字还未出口，蓝光已然临身，霎时蓝光和范小川都消失不见。
　　步行街上的人什么也没发现，依旧脚步匆匆。只有泣不成声的刘莹莹口中念叨着：“饭团……”
　　……
　　“莹莹！”范小川喘着粗气猛然坐直身体，半晌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稍微平复心情，自言自语道：“这噩梦太真实了！呼！”
　　“喊什么喊！”旁边忽然响起的愤怒女声，吓了范小川浑身一抖，急忙转头去看。
　　一个额头上嵌有红色棱形水晶的姑娘正气愤的盯着他，范小川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在家？
　　“你，你是谁？”范小川的声音颤抖着，双手不自觉的捂在胸口，身体往椅背里缩了缩，似乎这样更有安全感。
　　虽然他是个长相普通的宅男，从小到大除了家里的女性成员和青梅竹马的女友外，没其他女性对他表达过好感，但突然出现在陌生环境，身边还有个陌生女人，这些都让他觉得“自身难保”。
　　“你干嘛突然大叫，吓死人了！”姑娘没好气的吼道。
　　范小川被吼得又往座位里缩了缩：“我，我家没什么钱，我长得也不好看……”
　　姑娘见他误会了，扶额无奈的打断他：“大男人害什么怕，你又没被绑架。”
　　“不是绑架？”见这姑娘真不像绑匪，范小川稍微放心了些，小心打量四周的环境：“你是谁？这是飞机驾驶舱？咦？”
　　他刚一回头，就看到后舱坐着一只雪白的笑脸狐狸，一头脸上有疤的凶狠巨狼和一只长（chang）胡子慈眉善目的山羊，全都身穿作战服，手脚上套着枷锁。
　　这些动物见他看来，友好的挥了挥手，那狐狸还抛了个媚眼说了一声“嗨！”
　　妩媚的声音令范小川瞬间再次缩回椅背，这实在是太惊悚了，除了在影视剧里见过妖怪，谁能想到自己背后就有三只？不是说建国以后不许成精的吗？
　　范小川缩在椅背中冲着那姑娘尖着嗓子大喊一声：“狐狸精啊！”
　　“别怕别怕，它们不是妖怪。”姑娘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叫于萌，咱们正在赶往酆都。后面那三个‘罪者’你不用管。还有，别再乱喊了，我都差点吓得坠机了。”
　　范小川果然被分了神，于萌说的地名听着耳熟：“酆都？在哪个省？”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鬼城酆都。”于萌好不容易控制住飞机，随口应付一句，刚说完却懊恼的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
　　“我死了吗？”果然如她所料，范小川声音更凄厉的尖叫起来。
　　后舱的巨狼也扯着喉咙“嗷呜”的嚎叫，战机里爆发出“真-鬼哭狼嚎”的噪音。
　　“啪”！
　　范小川额头被拍上了一张黄色符纸，霎时没了声响，唯一能动的眼睛里透出了依然不相信的神色。
　　于萌瞪了一眼还在嚎叫的巨狼，吓得它把嚎叫噎在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这才转头看向范小川：“都说了别乱喊了。”
　　见他眼中透出惊恐和质疑的眼神，于萌严肃的看着他：“现在我说，你听！明白了吗？”
　　范小川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眨眼表示明白。
　　于萌探手拽下符纸：“我正在追查罪犯，谁知他们在我打出湮灭弹的时候，空间瞬移跑到了你附近。你也真是倒霉，正好被打中，于是……”
　　“那我看到的那道蓝光……”范小川生打断了于萌的话，眼睛死死盯着她，眼神仿佛要将她吞道肚子里一样：原来杀人凶手就在这里，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教训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十分报……”于萌赶忙道歉，她虽然不是有意杀人，但毕竟直接造成了范小川的死亡，心里也充满愧疚。
　　“杀人凶手！你还我命来！”范小川没等她说完，猛地掐向她的脖子，然而手却从脖子中穿过去，捞了一把空气。
　　“啪”！
　　符纸又一次拍在额头，于萌一脸歉意的看着双目赤红的范小川：
　　“抱歉，为了解释清楚，只能让你不能动弹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实你还有机会回去的。所以请不要激动！”
　　这倒不是于萌为了安抚范小川说的谎话，但是想要回归原来生活的道路何其艰难。
　　范小川听到这话，原本冰凉的心忽然火热起来，暂时压下对于萌的恨意，双眼露出了询问之色。
　　“你很幸运。”于萌回避了他的眼神，看向窗外：“要知道，不是所有人死了都会变成鬼，只有那些被世界意识关注的人才有机会。”
　　于萌转回头，冰蓝色的双眸注视着他，郑重其事的道：“你就是被世界意识选中的人，必须去万界联盟登记，听候安排。”
　　范小川一听不是复活回去的方法，再次凶狠的瞪着于萌：这些他不想听，说点有用的。
　　“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也有很多疑问，但是等我们到了酆都，你都会了解的。”于萌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他，专心开飞机。
　　范小川见这杀人凶手竟然不理睬自己，心中仇恨、愤怒、不甘瞬间翻涌而上，化为一股戾气在头脑中炸开，令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世间仿佛只剩无尽的仇恨和愤怒在，他只想撕碎一切，破坏一切。
　　范小川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危险，即将化为厉鬼，这是每个新鬼最危险的一关。
　　如果没有机缘，要么从此化为只知仇恨和愤怒的厉鬼，要么烟消云散，化为天地间的戾气。
　　于萌感觉到了范小川不对劲，作为过来人当然知道他此时正经历的风险，随手射出一束金光，点在他头顶的黄色符纸上，那符纸忽的着了火，清亮的火焰化作流光，沉入额头，霎时将其体内的戾气点燃。
　　范小川无声的嘶吼挣扎，戾气剧烈的燃烧仿佛将他拉入了燃烧地狱，在经受烈焰的炙烤，瞬间全身烈焰爆发，变成火人。
　　这是戾气燃烧形成“虚火”，只对天地间的戾气有用，却对飞机没什么影响。
　　坐在后面的三个“罪者”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看出彼此心中的忌惮，毕竟他们都亲身经历过这事，现在回想起来还不寒而栗。
　　直到那符纸的火焰渐渐消失，体内的戾气燃烧殆尽，范小川才清醒过来，刚才烈焰灼身的瞬间他就已恢复了神智，因此烈焰灼身的痛苦历历在目，现在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但他的身体却非常轻松，似乎很多执念都放下了，连心中对于萌的恨意都减轻了不少。
　　“恭喜你通过了成为万界观察员的第一关考验。”于萌见他这快就清醒过来，很是诧异，却依然开口道喜。
　　要知道这第一关是炼心考验，烈焰燃烧的是每个人心中的欲望，欲望越多越痛苦，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快就通过了炼心关，难道他心中欲望这么少吗？
　　“别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不找你报仇了！快告诉我怎么回去！”范小川冷冷的向于萌说道。
　　恢复神智时他就知道是于萌帮了自己，烈焰燃烧和于萌的帮助虽令复仇的恨意淡了，却没有消失。
　　“我能说的都说了，你只能和我去酆都找答案。”于萌见范小川不领情，也不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冷屁股，同样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转头专心驾驶飞机去了。
　　范小川被怼的哑口无言，见无法从她那得到想要的答案，只得梳理刚才和她对话间听到的陌生名词：
　　“世界意识？意识我知道，但世界意识是什么？还有那个万界联盟，是妖魔鬼怪的联盟吗？这女人是什么妖怪变的？还有观察员，这是什么职业？对了，还有罪者？也是妖怪吗？”
　　胡思乱想了一阵儿，范小川发现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又拉不下脸与于萌交流，只得瞥向窗外。
　　这一瞥就让他瞪大了眼：地面上一座座连绵不绝的火山，火山口弥漫出滚滚的浓烟。
　　忽而有火山喷发，炽烈的岩浆伴随着“轰隆”的巨响，剧烈绽放，状如巨柱的岩浆直击天空，仿若喷泉，飞上半空又轰然急坠，砸出更剧烈声响。
　　地面好似炽热的燃烧地狱，充斥着岩浆、烈火、浓烟和硫磺味。
　　幸亏战机飞的很高，不受这喷射的影响，范小川这才发现战机里浓浓的硫磺味让人喘不上气。
　　“真的到地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