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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面对厚颜无耻我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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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遇是两片雷云的撞击,交织下一场雨。
  在侯爷府的廊道上,在那些茂密的可以撑住天空的大树树荫下,一场雨淅沥淅沥而下。
  一男一女四目相对。
  年轻的她身材高挑,肌肤若琉璃胜雪,隐隐的与屋内那位老人年轻时候的俊美有几分神似。
  明明很年轻很貌美,如含苞的花朵的她,但看过去总让人感觉病怏怏,像是过早的遭遇了秋风秋雨的洗礼。
  然而,她的那一双眸子很明亮。
  明亮的如同一片璀璨星海,就像之前那位老圣人凝视的眼眸。
  但,这并不是幸运。
  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悲哀。
  曾经,三位如龙如凤般也有着类似眼眸的人杰莫名早逝。
  这三位早逝的人杰都是去侯的儿子。
  他们很离奇的死去了,并且四子中唯一活着的那个也是常年卧病在床,泡在药罐里。
  所有人都知道神圣皇帝流氓心性,猜忌多疑,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主动指出来。
  因为去侯沉默了。
  为了让神圣皇帝心安,去侯做的更绝,便是孙子辈也只有这张小泉一根独苗。
  这样就可以堵住那些流言蜚语。
  张小泉这一辈子是孤独的。
  所以,她很看重欧阳阳这个朋友,又因为看重,她更想着自己亲手去解救她,不希望假手于人。
  这也便造成了张小泉对着眼前带着残刀的男子是欣赏又是恼怒的态度。
  不过看她此时的神情似乎恼怒的情绪更多。
  她绕着圈,将卓一刀上下仔细打量。
  就像孩童好不容易买了自己心心念之物后会研究的特别细致。
  她好一顿看,似乎恼怒的情绪还未下去,很不客气道:“不要问我是谁,在这个府里除了那间屋里的没人比我大!”
  无论是卓一刀还是宁折都是平静对待。
  没有回应的挑衅最让人接受不了。
  张小泉的气更大了。
  相比于卓一刀抢了她解救欧阳阳的机会,她更气的是他以一种让人无可抵赖的方式确定了幕后对弈者就是去侯。
  “你斩了廷尉监的手,破了廷尉府的棍阵,你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你偏偏在这个时候,执意要见我爷爷,也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张小泉的质问太好回答了。
  就是因为太好回答,卓一刀却偏偏说不出口。
  他沉默着,如同田间的稻草人。
  张小泉如聒噪的小鸟,叽喳不停。
  “你没看到他老人家皮肤都只剩一团团的褶子,骨头也软的不行,哪还有要他操劳的理由?你倒好,直接捅破了天,又让他去顶,这样未免太不厚道吧!”
  张小泉摇了摇头,故作老派的叹气。
  她实在是不满意这个带着残刀的男子就这样淡漠以及沉默着。
  “你说完了?”卓一刀道。
  “没,当然没说完。”张小泉道。
  “那你继续。”卓一刀道。
  卓一刀继续沉默。
  张小泉很气。
  “那我就说完了。”张小泉道。
  “你说完了,我走了。”卓一刀道。
  卓一刀带着宁折就要走。
  这实在让张小泉没脾气。
  但她冷静了,冷静过后便笑了。
  她笑的很古怪。
  “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秘密。”张小泉道。
  卓一刀停下身形。
  转身,回头。
  “别自作聪明。”卓一刀道。
  “我自作聪明?你真当我不知道?”张小泉道。
  “你知道什么?”卓一刀道。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张小泉道。
  “那就是不知道。”卓一刀道。
  “那我就告诉一件能告诉的。”张小泉道,“你骗了所有人,但你骗不了我。”
  淅沥的雨渐停,风却更寒了。
  张小泉拿出铜绿色的命盘,上面金光大作,丝线飞舞。
  “我师从玄机老人,所以你就别想在我这里蒙混过头,你骗不了我的,因为那些东西对我毫无意义。”
  卓一刀淡漠着,不为张小泉的话所动。
  甚至张小泉把玄机老人搬出来,他的表情依然没有丝毫变动。
  “我错了,我不应该和你说话的。”卓一刀道。
  “你知道错就好,现在认错也不晚。”张小泉道。
  “我错在和你说话,会被你利用,向外界传递出这事是你谋划的。如果我不与你说一句话,无论你怎么耍手段,别人都不会相信。”卓一道。
  “答对了。你捅破天,自然要高个子去顶,哪能让老人去顶。”张小泉道。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卓一刀道。
  “为什么?”张小泉道。
  “很明显,你永远不能代表你自己。我却能代表我。不要希冀借着去侯孙女的身份来显耀自己的能耐,身份越高贵,所受束缚就越大。去侯早知道这一点,显然你还不知道。”
  淅沥的雨渐停,乌云仍在天空。
  张小泉沉默着,深思着。
  “如果你还是解不开,那么你便向你的那位父亲请教学习,他虽然常年卧床,泡在药罐里,没有修为,世事不知,在我看来,他甚至要比你的爷爷还要了不起。”
  去侯这位仅存的儿子,大概是这个世界存在感最低的人。
  他与床为伴,与药为友。
  活在一间屋子里。
  屋外就是天下。
  但他从来没有去过。
  张小泉想不通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还比爷爷了不起。
  她十年前就懵懵懂懂的去了玄机山。
  十年前关于她父亲的记忆也模模糊糊。
  有一点,她记得很清楚,她的这位父亲酷爱读书。
  他的那个房间从床到墙壁,从桌子到凳子摆的都是书。
  她小时候最是调皮,最不爱书,也就最不愿意在那待。
  “难道书读的多的人就了不起?”她在回想,在问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
  宁折笑了,卓一刀也难得的也笑了。
  他们都是那种浅尝辄止的笑,马上收回脸上扯开的孤度。
  “有什么好笑的!”张小泉道。
  “有些人病了,从来不医,有些人没病,却吃了一辈子的药。”卓一刀道,“你想通了,也别说出来,就让它放在心里,并不是所有开花都要结果,并不是所有人生都要有意义的。”
  张小泉沉默了。
  帝都有着太多流言蜚语,如果去信它们,耗尽一生陷于泥沼都有可能。
  但张小泉还是分辨出来了些真伪。
  这十年,她没有荒废,她尽得玄机老人真传,甚至还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她的额头隐隐的有着汗,白皙的手轻轻掐算着什么,命盘金光大作,丝线飞舞。
  淅沥的雨已停,春风吹散了雨里的雾气,云天日现。
  渐渐的,她脸上有了笑容,如空谷里盛开的兰花。
  “是吗?我不能代表我?”
  她的眉眼像极了去侯年轻时的模样,笑起来美丽异常。
  这句话莫名其妙。
  但两个人都懂了。
  卓一刀要走了,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这个时候张小泉却是头脑一阵眩晕,凭空失去了所有支柱,就像一片羽毛要落地。
  卓一刀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张小泉半眯着眼似在恢复力气。
  “我没有大碍,今天不过是过度疲劳,我歇歇就没事。”张小泉道。
  卓一刀神色不定,最终选择拉过张小泉的手,放在她脉博上,为其诊脉。
  “你有病?”卓一刀道。
  “不算大病,就是经常会累会乏,睡一下就好。”张小泉道。
  “这样的症状有多长时间?”卓一刀问道。
  “从小就有。”张小泉道。
  廊道檐上的水滴笔直滴落,在阳光折射下斑斓成趣。
  看着这样的水滴,每一个角度都有一种色彩,一种收获。
  “竟然如此……原来如此……”卓一刀叹息。
  卓一刀很难想像人世间竟然有这么卑劣无耻之人。
  同时,他也很难想像去侯能忍耐到这种程度。
  “面对厚颜无耻我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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