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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地狱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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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棏珥鬼将手下的另外一名侍卫自觉地走出人群,朗声道:“双方比武切磋,由我黔非做公证,请双方做好准备!”
  朦接见男子没有动,自己走到了离男子十来丈远的地方站定。
  此时周围的人已经自觉退了开去,给他们留下一大片空地。
  黔非走到两人中间,把右手举高到头顶上,大声道:“我这手一落下,比武就正式开始。现在,听我口令,三、二、一,开始!”同时把手猛力挥落。
  他的手刚刚挥落,猛然间感到身前传来一阵劲风,与他擦身而过,直向朦接的那个方向飞扑而去。
  黔非连忙转头,顿时目瞪口呆,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只看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随意披散在身后的背影,站在了朦接跟前,一只手掌抵在离他的颈项不到三寸的地方。朦接一双手微微抬起,一脸呆滞,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和他有着同样的表情是围观的众人,他们一样呆呆得看着男子,都想不明白,明明他前一刻还在距离朦接十来丈远的地方,怎么一眨眼的时间还没到,就突然出现在朦接身前了呢?而且,看样子好像是已经制住了朦接一样!
  比起观众来,朦接的感受要更为深刻一些。他听到黔非宣布比武开始,正要按照比武切磋前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向对手躬身行礼,说几句场面话,谁知道他的双手刚动,心里突然感到一阵极大的不安。对于这种感觉,朦接是非常熟悉的,因为他在之前无数次生死历练中,每次死亡来临之前,都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这就是一种对死亡的警觉!
  只是,这次的不安比起以往所有的都要强烈得多!因为,以前,他往往能凭借这种感觉而提前做出应对,可是这次,他甚至都不知到那危险来自何方!
  他心底瞬间就生出了无比的恐惧,正要条件反射般就地一滚,突然感到劲风扑面,那相隔十来丈远的男子突兀出现在眼前,连带出现的,是他的一只手掌,正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虽然男子此时并没有武器,但是脖子是人身体上脆弱的部位,只要男子用力朝他脖子一切,朦接就要没命。
  朦接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对着男子手掌方向的脖子上的那一大块皮肉,早已冒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他怔怔得看着男子,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心里的死亡警觉,居然是来自眼前这个沉默的男子。
  同样的,棏珥鬼将心里也是震撼莫名,他是场上众人之中实力最高的一个,自然能看清楚男子的动作。就在黔非的手刚刚落下,他就看到男子双腿微弓,身形前倾,紧接着用力一蹦,整个人便像是离弦之箭一般,迅捷无伦地窜了出去,瞬间略过黔非,停在朦接面前。他觉得这个姿势有点熟悉,很快就想起了油锅地狱里的獠复的绝技“豹扑”,可仔细一看,又是似是而非,相比于猎豹前扑,男子的身形更像是鹰隼突袭,显得更为精妙。
  棏珥鬼将自问也能做到如男子这样快的速度,可是事前必须抬腿弯腰,做出前扑的姿势,绝对不能像男子那般仿佛像是信手拈来一样,事前毫无征兆,让人完全看不出来。而且,要达到这样的速度,棏珥鬼将自己都觉得必须要爆发出鬼将的实力,而那男子只是统领阶级的实力就能做到,这也是最让棏珥鬼将感到震惊的地方。
  经过最初的震撼,朦接渐渐回过神来,看着男子那平静的双眼,心里陡然间升腾起一股屈辱。他先前还想着要在三招之内打败男子,没想到在下一刻就被对方一招打败。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这男子占了偷袭的便宜。因为他刚才正要行礼,而男子却全然不顾礼节,直接趁着这个空当冲了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想,如果自己先前有了防备,定然不会输得这么难看,还没出手就为对方所制。
  朦接正要说话,那黔非就已经先他一步对男子嚷了起来:“哎,你怎么不守规矩?没看见人家朦接统领正要向你行礼吗,你怎么就偷袭他了呢?不行,这局不算,重来!”
  围观众人一听,都觉得这话有点道理,纷纷朝男子叫道:“对呀,你怎么不守规矩,趁机偷袭?”
  “如果朦接统领不是因为向你行礼,说不定现在受制的人就是你了!”
  “就是!你是怕待会输得难看,所以才趁机偷袭的吧?”
  众人对男子刚才高傲自大的行为感到印象极差,都替朦接打抱不平,至于男子先前施展出如此令人震惊的速度的事,他们的脑子自动忽略了。
  男子也不在意,放下了手掌,转身走回自己原来站的地方。
  只是朦接在男子转身的时候,听到了他似乎在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是太快了吗?”
  朦接心里又是一惊,这是表明他的速度还能更快吗?就单凭男子刚才的身法速度,朦接自己也不敢肯定在心里有了提防之后,能不能接得住,但如果是更快的速度,朦接敢十分确定,自己是完全抵挡不住的。
  可他又转念一想,觉得这事情有点荒唐,就男子这样的速度,已经是统领级别的极限速度了,他当然也见过更快的速度,那些都是一些专修身法的鬼将才能施展出来的,如果男子要施展出更快的速度,除非他拥有鬼将阶级的实力。
  男子拥有鬼将阶级的实力?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朦接摒弃掉,要他相信这个想法,还不如让他直接投降呢!因为到目前为止,地府的记录中,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刚开始觉醒,就是鬼将级别。
  朦接旋即露出恍然的神色,他想到,这一切说不定就是男子设下的一个局,先装出一副狂妄自大的样子来挑拨自己的情绪,接着趁着自己行礼的空当,用他最擅长的身法来震慑自己,然后又以言语来迷惑自己,目的就是让自己疑神疑鬼,不能在比武中集中精神,施展出真正的实力,这样一来,他就有了取胜的机会。
  他越想越肯定,这男子必定只是身法比较厉害,其他武技就普普通通,真正的实力也就跟自己不相上下。
  到此为止,他再也不敢小觑男子,而是把他当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黔非又走到了两人中间,清了清嗓子,道:“刚才因为这个......”他不知道男子的名字,卡顿了一下,接着灵机一动,道:“这个统领施展偷袭,因此上场比武胜负不能作数,现在双方重新比试一场,双方也不用行礼作揖,只要在我宣布比武开始之后,即可动手。”他怕男子不顾规矩,故伎重施,因而特别说明双方“不用行礼”。
  “现在,”他抬起了手,用力劈下,嘴里同时大喊,“比武开始!”
  朦接心里有了防备,一听到比武开始,立刻把手中的单刀上举,以防男子又施展那鬼魅般的身法,突袭到身前。他本已事先拔刀在手,现在这一上举的动作,当真是快如闪电。他心想,这下任凭男子速度再快,他都能及时反应过来,格挡闪避,借机还招。
  只是下一刻,他又愣住了。
  只见那男子双手垂在两旁,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抢占先手的想法。这样一来,朦接单手举刀格挡的姿势就显得有点尴尬,幸而他速度很快,反应也足够及时,在周围绝大多数人都没看清楚的情况之下,单刀在空中略略一顿,立刻翻转手腕,变举刀横格为举刀向前的姿势,顺势大踏步朝男子冲了过去。
  以他统领高级的实力,十丈多的距离他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横跨而过,来到了男子身前自己单刀可以攻击到他的地方,右手发力,单刀直直朝男子左肩挥落而下。
  单刀下劈之时,朦接见男子仍然站立不动,没有做出任何招架或闪避的姿势,心里正觉奇怪。
  可就在他单刀挥落到一半的时候,男子动了。
  他迅速抬腿向前跨出一步,右手成掌,向他脸上刺来,竟然是玉石俱焚的招数。
  朦接精通技击之术,一下子就计算出,当自己的单刀刚落到男子肩膀上时,对方的右掌却能够后发先至,先他一步插入自己的脸上。
  因此虽然看起来像是同归于尽,但实际上其中有先后之差,若继续这样下去,朦接必然比男子先死,到时人死无力,自己的单刀就不可能对男子造成半点伤害。
  双方只是比武切磋,并不是真正的生死较量,朦接无论如何也不会任由这样的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好!”朦接大叫一声,迅速后跳。
  他刚才这招只是试探,在挥刀之前,双腿早已微微弯曲,做好了一击不中便即后撤的准备,此刻施展出来,身法优美,招数精妙,惹来了旁观众人的一阵喝彩。
  “好!”黔非第一个鼓起掌来,说道,“如苍鹰飞击,蜻蜓点水,这想必就是朦接统领的拿手绝技‘鹰袭’吧!”
  人群中同时传出几个叫好声,都附和道:“不错!”“正是!”“真是精彩!”
  至于那些实力低微的鬼卒和罪人们,虽然看不懂,但见朦接身法闪动,进退自如,又听统领们出声赞扬,都觉得这招很厉害,纷纷跟着喝彩叫好。
  与男子拉开距离之后,朦接心里稍稍安定下来。
  经过刚才这一招,朦接已经试出来,那男子手上的功夫,果然如他所料一般,并没有像他的身法那样迅速!
  朦接双脚刚站定,就看到对面男子身形毫无征兆般突然加速,朝他扑来。
  朦接吃了一惊,刚才男子那如神似魔的身法速度还印在脑海,连忙抬起单刀,护住了头脸。
  这一次,他心里又讶异了一下。
  那男子身形前扑,身法虽快,但与他第一次迅捷无伦的身法相比,却显得非常缓慢,足够朦接及时做出应对。
  让朦接更为讶异的就是,男子这前扑的姿势几乎是贴着地面,头朝前,两手贴在大腿上,显得很怪异,像是拿头来撞他的下盘。
  可是他全身覆甲,除了头脸,就没有其他明显的弱点,男子拿头来撞他的盔甲,这不是活腻了吗?
  朦接心里好奇归好奇,手上并没有任何迟缓,见男子此刻横身在空中,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于是气沉丹田,大喝一声,手中单刀快速朝男子飞击而下。
  他手腕不断抖动,一把单刀落到半空,幻化成三道,每一道都跟原来的单刀一模一样,分别砍向男子的头脸和双肩。
  一旁的黔非此时又大叫了一声:“好!一刀化三影,影影都为真!”显然这招数又是一招了不起的秘技。
  朦接满拟这一刀能逼迫男子回身闪避,到时就可趁机施展出一套精妙的刀法,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那男子像是早就看穿了他的招式一般,左手在地面一拍,身子迅速在半空中翻了个身,由原来面朝地下的方向变成侧身向右,恰好避开了朦接这一刀,身形借着那一拍之力,斜飞而起,伸出了右掌,又向朦接脸上戳去。
  朦接此时单刀落向地上,来不及收回,而他全身大部分力量都用在了单刀上,绝不能弓腿弯腰跳起闪避,而男子变招的时机也妙到毫巅,正好卡在朦接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看起来就像是朦接故意露出空门来迎接男子的这一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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